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断崖 > 第一章 只求我死的时候,您能为我落一滴泪

?    5月11日,怀特死后第二天.

    整个避难所像是被笼罩一层厚厚的乌云中,那里的空气压抑的令人窒息,当怀特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洞穴里的人们像是参加了末日审判的爬行动物,一个个趴在地上失声痛苦,如果没有怀特,这些人,这些难民也许早就命在旦夕了,老人们闭着眼睛为他超度,老泪纵横在那干瘪的脸上;孩子们扑倒在母亲的怀中,哭喊着是谁害死了圣诞老人。这个善良的勇敢的铁血战士,在一次无谓的突击审讯中被误杀了,死的如此不值得,战争就快结束了,和平即将到来了,然而一个无情的陷害导致了这场悲剧。马吕斯的胃疼的不行,他皱着眉头,紧紧抓住艾蕾娜的手,又一个救命恩人离自己而去,没有任何的征兆,他的胃像是要报复自己的无能,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开始翻江倒海般疼痛,他愿意承受这样的痛苦,这会让他好受些,“我想....见一下他的尸体.....”

    而皮埃尔,这个元凶,这个“杀人凶手”,现在却是陷入了无穷尽的恐惧中,他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想让黑衣人吃点苦头,可是最后的结果却会如此不幸,他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他不停的转换着姿势,他起身坐下,他六神无主,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睁大眼睛,四顾着身边哭泣的人们,“我杀人...杀人了??人是我杀的吗???死了么??这些人在做些什么??哭什么??”皮埃尔跪倒在角落里,把自己的背朝向人们,用自己的双手使劲扎着自己的面皮,感觉自己的眼眶越来越深,感觉自己的颧骨越来越高,快要撑开自己的手心,像是一张变形的橡皮脸,突然他的头往后一振,一个黑影,那个巨大的黑影,重新出现在了那面墙上,“那是谁?死了么?没死?还是还活着?怎么死的??没死!没死!死了?”他语无伦次的絮叨着,一点点的,脖子像是生了锈般的停停顿顿的向后看去,还好,还好什么都没有,只有和煦的阳光,他舒缓了一口气,“没死!没有死就好..不是我..只是.”他停住了,那个角落,那个黑衣人坐的角落,正对着自己,对着自己张牙舞爪,对着自己高声叫嚣,他用扭曲的双腿挣扎着攀爬,他用交叉着的双手捂住耳朵,这样就看不到听不到了,“我..没..不是我..不是我”那个罪恶的灵魂在他的脑中,化做一个被千刀万剐的奴隶,人群的哭泣声就像是那条带着锯齿的皮鞭,在他的身上一鞭一鞭的挥下去,打的皮开肉绽,打的血肉模糊,那个杀了人的皮埃尔对着喷吐的烈炎,哀嚎着,他终于失声痛哭了,那是恐惧害怕的哭声,那是赎罪式的哭声,混杂在哀悼声中,显得如此的突兀,“谁都知道是你杀的,你杀了黑衣人,你这个魔鬼,这个丧进天良的败类.....”

    第三天,从临时事物所里拖出了黑衣人的尸体,那白布后的脸还是如此安详,如此宁静,难民们替他擦去满身的鲜血,拖下那件肮脏的黑色大衣,那颗子弹正是从背后穿过了他的上衣口袋,正当人们带着眼泪要为他洗去血迹的时候,一张红色的纸片从口袋里滑落了出来,它已被鲜血染红,因为上面写的是英文,难民们把他交给了一旁的马吕斯,他颤抖着双手接过卡片,那上面写道:

    我的名字叫萧恩.怀特,是一个25岁的记者,为英国独立电视台工作,在这次的伊拉克战争中,作为战地记者前往伊拉克采访,我不知道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是否我还能活着离开,如果不能,如果我失踪或是死亡,有人拾到这张卡片,请转交给军方,让他们告诉我的父亲,第三连队怀特上校,我无法赶回去过圣诞节了...同时也请前往伦敦休米特街4号,门口有一大片向日葵花园的那座房子,告诉我的妻子,****:“我永远爱着她和爱丽斯,一定让她坚强的活下去,我会永远在天国保护她们的..”

    非常糟糕的是,她妻子的名字被子弹穿过了,现在完全无法辨认,只能隐约看见一个f,难民们没有一个愿意把这张卡片交给军方的,是他们杀死了这个善良的人,难道还要让他们去送葬,最后马吕斯决定由他自己带回英国,转交给他的父亲和他的妻子.

    不久,和平的消息终于传来了,联军靠着凶猛的火力终于攻克了恐怖分子的堡垒,这就意味着长达3个月的难民生活终于可以结束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麻痹的下身现在坐上了轮椅,艾蕾娜推着马吕斯,第一次离开了这个避难所,而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活蹦乱跳的karida,在路前面跑着跳着,释放着自己被禁锢的内心,可惜马吕斯已经不能走路,否则他也定会像个孩子般欢快的沐浴在阳光下,想到这里,他不禁无奈的笑了笑。

    过了几天,中断的航班也开通了,需要离境的难民被安排在一个离机场不远的屋子里暂时等待,这是一间如同饼干盒般的房子,去各地的人被一道道的划分开来,等待班机.因为同是3号难民营的人,也理所当然的被安排在同一块地方,马吕斯带着karida和艾蕾娜同往英国,他要去见他的父母,然后再把那张卡片送到怀特先生的家里,以后的日子他还没有想过,但是对于未来他充满了期待.

    队伍的末尾还有一个人,皮埃尔,他回过他的家,可是家园早被移为了平地,自己的亲人全都不知所踪,而比这更为可怕的是,怀特的阴影始终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所以他要逃,即便只是一时也好,不知道要去哪,那就跟着人群走,混混噩噩的他已经没有人理会了,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坐在那张蓝色塑料椅上.

    广播播送着各趟班机的时间安排,一群群的人离开了这座狭窄的小屋子,大家虽然都很疲惫,可是想着马上就能够回国,还是放声的谈笑着。“前往英国伦敦的旅客请注意~前往英国伦敦的旅客请注意~空域将于15分钟后开放,请做好准备,不要忘记携带随身物品....”

    前面的人潮开始涌动,艾蕾娜推着马吕斯的轮椅,让karida紧跟着,他们出了房间,穿过了空旷的机场,因为机场刚刚恢复使用,所以设施比较简陋,从这座”候机室“就能看出来,去伦敦的那些人都走了出来,大家点了人数,算上最后一个皮埃尔一个都没少,机舱门缓缓打开,升降梯被架了过来,大家做着最后的登机准备,这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小karida把那卷乐谱塞在艾蕾娜的袋子里,大概在出房间的时候,由于人群的拥挤,掉落了出来,更重要的是那里面还夹着怀特的那张卡片,幸好原本的乐谱很显眼,发现的也还早,不然真的遗失了那张卡片,可是麻烦了。艾蕾娜急忙回转身,跑去“候机室”寻找。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多年前就很喜欢这句对白,那时候觉得它很酷,觉得很潇洒,没有看过<阿飞正传>,但却记住了张国容在火车上望着窗外说这句话的镜头,现在突然记起了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小说将近尾声的缘故,还是旁的一些原由。管它呢,只是觉得像这只永远的飞鸟一样,有些人的命在冥冥中就已经注定,我和你擦肩而过,我和她同床共枕,直到最后,和一个陌生女人生儿育女,看似荒唐的人生却是按部就班的这样走完了,要说遗憾也只是命途中的一点小挫折罢了,然后如果有来生,那就循规蹈矩一点,做个老实的人,做些老实的事,一步步去弥补前世的孽债,这是佛教的说法,但我们走的莫不还是一条老路,这样的唯心主义到是令人开朗不少,什么都别去想,什么都别计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能够幸运的活的久一点想必会不错,但若命中有个在劫难逃,那么也只能呜呼哀哉了。如果看了觉得困惑,那也无所谓,别去深究这一段,权当是我自己的独白吧,做一只落地的飞鸟.〉

    “什么声音?”“管他呢,等我抽完这支烟。”“爆炸,是恐怖袭击...!”“...好吧,又是该死的穆斯林,又是该死的人弹,我快厌烦了这样无休止的硝烟了,拿上灭火器,跟我来!。”两个士兵冲出了警务室,奔向了远处燃烧着的侯机室。

    “谁去救救..他们...,士兵在哪..灭火器在哪...”一群人围着一张轮椅打转,那个没用的人坐在那上面像个没有手的人要拿东西般的无助,大家安慰着他,焦急的呼喊着跑来的士兵.....燃烧的火海掩埋了整个房间,原本破旧的房屋像是要倒塌般的发出隆隆的响声,两个女性穆斯林教徒,在2分钟前上演了又一场枯燥的人弹袭击,为什么每次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总会衍生出那么多麻烦?艾蕾娜被烟熏的睁不开眼睛,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那卷乐谱,那张卡片,但是浓浓的粗烟让她倒下了,她无力在起来,屋内的人慌乱的向外逃,一些逃了出来,一些人被踩在身下,这就是命,逃脱或踩踏,在出生的时候也许就已经注定。

    侯机室外,人们扶着那些满脸是灰刚刚逃脱的幸运儿出来,大家等待着,巨大的火势击退了一切胆敢擅自闯入的人,毫无办法。一个抠搂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边,出现在了繁杂的环境中,他好象没听到似的,只看着那吐着火焰的窗口,一个纵身跳了进去,“这个疯子是谁,他不要命了...”忙着灭火的士兵愤怒的喊着,这时那张慌乱的轮椅停了下来,它对着侯机室的门口,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那个人,那个消失在火海中的人,那个叫做皮埃尔的罪人....

    他扑倒在地上,在低层的稀薄空气中寻找,“我不是什么..英雄,我救不...了全世界,我只要救我的爱人,不论她是否爱我..”在弥漫的熊熊火光中寻找,“我自私,我犯错,被人厌恶又如..何,被人唾弃..又如何,只要你...没事,只..要你快乐....”扑腾的火焰侵染了他的臂膀,他的双腿,地狱的梦魇成了现实,皮埃尔背部的皮肉被烧的发黑,“艾蕾娜...醒..”一根倒落的木头打在了他的身上,他抱起昏迷中的艾蕾娜,不顾浑身的烈焰,不顾浑身的疼痛,用出最后的力气把她推出了窗户,最后房梁断了,砸碎了他的头骨,敲碎了他的灵魂,

    “任何人都可以痛恨我,但请你别厌恶我.........我什么都不求,只求您能在我死的时候......为我落一滴泪,此生无憾。”

    昏迷的艾蕾娜无法睁开眼,无发讲出声,但她的眼里,她的眼眶里,为这个人,这个讨厌鬼,落下了那一滴泪.

    (一个油光粉面的男子立在门外,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样子挺拔,皮鞋擦的发亮,手里捧着大束的鲜花,“您不该这样望着你的王子的。”...)

    (王子”接着说道:“首先我感谢您对我语气上的礼貌,其次您对我使用了你这个词,让我感觉非常亲切,这是否代表您愿意赏脸晚上这顿烛光晚餐呢,我订了全城最好的餐厅,我希望你可以询问过你的内心后再回答我。”)

    (“呵呵。多感人的画卷,让我感动的都快落泪了!”门边传来一阵奸佞的笑声)

    (皮埃尔满不在乎的微笑,那是官方的笑容,老练到不用丝毫的准备,“请您平抚您的情绪,如果您认为现在的警察还有时间来帮您解决私人问题,那您就错了,恐怖袭击随时可能爆发,那些自卫军早成了惊弓之鸟。)

    (皮埃尔的脸上不久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我想这封信应该是您桌上的那封吧,如果我没记错,落款应该是芳汀吧。”)

    (皮埃尔第一个跳出人群,一把拉过艾蕾娜,“他迟早要死的,别去管他,看他多脏,他会把病传染给你的,走,跟我走,艾蕾娜,别再去管他了。”)

    皮埃尔走了,在这一辈子中注定他不能和他爱的女人在一起,不论他用什么办法,不是他的始终不会是他的,他不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罪人,瞧不起穷人,害死了怀特..这一生中他做了许多错事,可是...也许有些人的出生就被安排了一个信念,他为了这个信念去拼搏,最终为了守护这个信念而死去,他应该没有遗憾了,艾蕾娜,这个他愿意终身守护的天使,已经为他落下了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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