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吕斯被送入了特护病房,他的情绪极度不稳定,但是自从那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他的心灵对任何人关闭。艾蕾娜为这个可怜人落泪,她有时会情不自禁的趴在病床边哭泣,那是对世俗的冷漠,是在等死,不吃不喝,两颊像钢刀一样削进,消瘦不堪,颧骨突出,眼皮耷拉着,靠着输液生存,头发也脱落了,他已不再像以前的马吕斯或者说不再像一个人.
似乎再也没有人愿意理会这个废人,就等着把他送入停尸间了,但艾蕾娜要拯救这个濒死的人,她在日记中写道:“除非他死了,否则我不会放弃。”他翻阅了大量的书籍,询问了很多医生,想尽办法为他恢复记忆,帮他找回那些值得回味的东西.
她每天都为他讲述同一个故事,直到有一天,“那是个晴日当空的清晨,卡拉米集市里满是忙碌的人群,他们吹着笛子,卖着各种各样的玩意。一辆旅游车停在了街边,许多游客下了车,他们在集市中穿梭来往,挑选着琳琅满目的各色手工艺品,有一对年轻的情侣,那是一对让上帝都羡慕的佳眷”说到这里,艾蕾娜轻轻的握住马吕斯苍白的手,手背上干瘪的皱痕像刀疤一样令人恐惧,马吕斯目空一切,只呆呆的凝视着,艾蕾娜放慢语速,:“那男子身材挺拔,面目英俊,五官立体,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而那女人呢,娇小可爱,小鸟伊人般的靠在他的怀里,那栗色的卷发将...”艾蕾娜已经记不清到底讲过几次,但这一次她将会终身铭记,马吕斯那干瘪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艾蕾娜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她像观赏世界第九奇迹般的看着马吕斯面无人色的脸旁,“说..说下去..请说下去,那栗色的卷发”“那栗色的卷发在阳光下像是天使的翅膀,他们相互依偎着前行,甜蜜在整个街心上空飘荡。他们想找一间咖啡馆,但却怎么也找不到,应该怎么办呢?”马吕斯抬头望着天花板,“也许...应该问路?”“是啊,他们确是问了行人,可是他们不懂阿拉伯语,只能垂头丧气坐在街边,然后呢?”马吕斯低着头仔细冥想,他感到头疼,紧皱着眉头,艾蕾娜抚着他的背,已使他安心,“不用着急,慢慢来,你知道的。”“然后...然后,那女的拉着男的奔向了...一个...一个卖咖啡豆的地摊。”马吕斯的脑中慢慢浮现出那一刻的画面〈:“我有办法了。”然后径直走向了一个卖咖啡豆的小地摊,指着咖啡豆,向店主询问:“where...?where...”〉“where...?where..?.......身旁的一个女孩说..”“cAnihelpyou?”艾蕾娜说着,“芳汀惊喜万分的说:youcAnspeAk......”马吕斯停了下来,“芳汀,芳汀!我记得了,带我去找芳汀,她一定还没获救,带我去找她,我要去救她,”说着就要起床,“您不用着急。”艾蕾娜安慰他说:“您可以放心,芳汀已经安全回国了,她没事。”马吕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她真的没事?”他紧紧抓住艾蕾娜的手,“我向上帝发誓,她现在安然无恙。”其实艾蕾娜一直以为芳汀已经死了,但一切都为了马吕斯,她撒了个弥天大慌,然而她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却说了真话,芳汀确是还活着。
“呵呵。多感人的画卷,让我感动的都快落泪了!”门边传来一阵奸佞的笑声,马吕斯并未理会,他现在完全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留恋着自己脑中的回忆,“我记得了,记得了”他喃喃自语。艾蕾娜离开病床,奔向门外,“你到底想怎么样?皮埃尔先生,我可以很不礼貌的告诉你,你实在让我厌恶至极,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我会报警的!”皮埃尔满不在乎的微笑,那是官方的笑容,老练到不用丝毫的准备,“请您平抚您的情绪,如果您认为现在的警察还有时间来帮您解决私人问题,那您就错了,恐怖袭击随时可能爆发,那些自卫军早成了惊弓之鸟。”艾蕾娜关上特护病房的门,“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我也搞不懂您啊,你竟愿意在一个废人身上浪费如此之多的时间,却不愿和我吃一顿饭,他凭什么,不过是一只没有爪子的狗,呵,我说错了,狗还会叫可他不会,只会呻吟,我用一只手指就能让他见上帝,亲爱的,你看看我有多爱你,不要在一具尸体上磨蹭了,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的...”艾蕾娜推开房门,幸好马吕斯仍旧在沉思,似乎并未听到刚才的谈话,她转身对皮埃尔说“你的语言让我恶心,你侮辱我的病人等于侮辱了我,我不愿再和您讲话了,请自便。”说完进入了病房,留下一个傻傻的皮埃尔站在走廊上。
这以后讨厌的皮埃尔竟已几天未出现,而马吕斯也开始进食,为了芳汀,为了再次见到她,需要活下去,这是艾蕾娜告诉他的。然而这时马吕斯的生活就像一个气球,他活在自己的憧憬中,一旦希望破灭,或者真相显现,那么就将重新回到幽暗中,这样的人令人厌烦,毫无人格可言,他就像在爬楼梯,爬不上去就坐在底层喘息,如果有人能够推他一把,到了第二层,那么就坐在第二层喘息,等到下一个人把他推到第三层,他没有主见,因为他已丧失了所有的能力,可以说成为了一个确实的唯心主义者亦或是废人.他感觉时间过的缓慢,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和平什么时候到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芳汀,一切都那么遥不可及,而自己却只能躺在床上无限期的等下去,受着思念的煎熬,他终于忍不下去了,“我要知道芳汀在哪,她过的还好么...”
入冬后天气骤时变的寒冷,艾蕾娜一如既往的陪在马吕斯身边,只不过病房换成了集体病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每天的伤者实在太多,零星的恐怖袭击依然没有停歇。一天傍晚,艾蕾娜正在为他的病人削苹果,马吕斯从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攒在手中揉捏着,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您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艾蕾娜微笑着把苹果递给马吕斯,”当然,只要我能做到!”马吕斯把手中的纸塞给艾蕾娜,“这是我写给芳汀的信,地址写的是学校,您能帮我寄出去吗?...如果不行,那就算了。”说完低下头,似乎已经知道令自己失望的结果,艾蕾娜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人,实在不忍心拒绝他,可是现在所有的对外交通都封锁了,信怎么可能寄出去,但善良犯了个错误,“好吧,我可以帮您寄,但能不能收到我可不能保证。”马吕斯感觉就像摸到了希望,他的眼里泛着激动的泪水,“我能再次,终于能再一次和芳汀联系了,太感谢您了....“他已经语无伦次了,又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想着出院后,回国后的生活....
马吕斯成了祥林嫂,只要艾蕾娜离开病房,一回来,他就拉住她,“信来了么,该来了该来了,我有预感信该来了”听到信还没到,又嘀咕着“还没么,还没收到吗,明天定会来了,可能今天下午就能收到了,您请再去看一看,该来了该来了。”一次次的失望,让他越来越颓废,有时他不肯吃饭,一定要等收到信,有时他又疯似的吃饭,说是只要超过3碗,信便会到了。到了后来,他每天都给艾蕾娜一封信,“这是我昨天写的,也许前天的也没收到吧,还有这封,您每天请寄一封,现在局势不稳定,定是路上遗失了。”过了几天,“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我想了想您还是寄两封吧,这样比较稳妥,芳汀不会不回信的,她定是没收到,寄两封信比较稳妥,这样她就能收到了,您请寄两封吧。”
马吕斯的精力被时间一点点的消耗,憔悴苍老,艾蕾娜实在无法再看下去,他已经不能再写信了,断指发炎了,红肿疼痛,他已无法在握笔,然而信还是没来,似乎这已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他明白如果一旦动力消失,那么只有迎接死亡了,所以他几乎是有点自欺欺人了,自己不能写就让艾蕾娜代写,但远方的曙光终究还是越来越暗淡了。
“马吕斯看这是什么?”一天艾蕾娜手里握着一张崭新的信封,“是信..是芳汀的回信,”马吕斯已无法呼喊,他的喉咙沙哑,身体已经很差了,像个极其口渴的僵尸伸出双手去迎接新的水源“上帝啊,我的芳汀终于给我回信了....不她定是也写了好几封...我还是收到了,感谢上帝,快拿给我,拿给我...”马吕斯迫不及待的展开信,然而发炎的手指已经无法轻易完成这一动作,艾蕾娜想帮他,可是他拒绝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幸福的感觉,信纸终于摊开在自己面前,他贪婪的阅读...
亲爱的:
你知道吗,当布莱尔首相宣读那长长的死亡名单时,那旷古未今的痛楚如同毒蛇的毒液麻痹我的中枢神经,那一刻我觉得天黑了,天真的塌了下来。我恨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我无数次的痛哭,无数次的呼喊,但是换来的只是被世界的孤立,被人类的遗弃,那种隔离在人世之外的感觉几乎要让我崩溃,亲爱的,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
直到我触到那黄皮信封的一角。一切都改变了,天哪,上帝啊,我幸福的晕倒,我多想奔赴巴格达,喂你吃药,为你铺床,再琐碎的事我都心甘,只要能让我瞧见你,那便是天大的恩赐。可是航班停飞了,我无法及时的赶过来,我知道你受伤了,别为我担心,我的痛苦只是对你的思念,战争一定会结束的,你一定要好好养伤,我会在伦敦机场等着你,等你出机舱的一刻,我要紧紧拥抱你,和我一样,坚强的活下去..
让我们的距离再短一点再短一点.........
爱你的芳汀
2002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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