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这样,我们和好了。就像刚刚陷入热恋的时候一样,每日每夜的信息,每日每夜的电话。
我在想,也许,幸福终于愿意在我身上停留一小下了。
外婆的病情不断恶化,每天都在干呕,每天都吃不下任何东西。
但是至少,还有你陪着我,让我觉得还有个理由可以笑着走下去。
我们的日子,就这样慢慢的流淌着。
我重新戴上我的情侣表,重新看见了我们能够一起走下去的道路。
我们走在同一条时间的轨迹上,我在日记本里刻下我们爱情的一笔一画。
然而生活并没有就这样放过我。
我只不过是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发现了一地鸡毛,而看到了些许亮色。
到了上海之后,你所接触的世界不一样了。只是和你打电话,我都可以听出来。这就是所谓的通感吧。我可以听出你的世界,不一样了。
这个城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加上你所在的那个大学,里面的人,每日醉生梦死。你开始嫌弃你自己的幼稚。你说你在蜕变。你说你成熟了。你长大了。
然而在我眼里,你仍然是那个会让我心疼会让我牵挂的小孩。我们都是小孩。
我从来不曾想过,在以后两年里,你在这个城市,变成了一个麻木偏激世故颓废的男人。
我可以察觉的出来,你的心里还住着曾经的自己,只不过那扇窗户已经开的老大。
有的时候觉得那段时间我们的日子就像是达利的作品加上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梦境般反复,扭曲,血泪四溅。渴望永恒也渴望衰老,企盼意识就这样绕过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你刚到上海的时候,努力,奋进。你经常兴奋向我展示你的新设计,问我好不好看。
我便总是笑着说好啊,真好看。
你已经比我早一步到达上海,我要更加努力的朝我的目标进军。
我们要一起努力,在同样的时间轨道里。
你说那个学校学费很贵,你会很节省的过每一天。
我笑了,我发现,我的爱人,你真的长大了。
我们都处在拮据的时候,不过不要紧,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不买零食,不买新衣服,不买化妆品,不买首饰,所有的钱我都存起来,买手机卡,电话卡。就连去看外婆,我都不打车,只是徒步走过去。
在那段时间里,我忽视了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我只知道我爱你。
我把我身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甚至搜刮走了我本来对我家人的爱。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是那一年四月份的某一天,你对我说,你刚刚取的六千元钱,被人偷了。
我着急起来,我问你报案没有,你说报了,没有结果。
你说,你已经吃了一个星期的方便面,现在,你连方便面也没的吃了。你说,你不好意思告诉你在外拼死拼活赚钱养活你的妈妈。
我说,你还是告诉她吧,总不能饿着。
你沉默了。然后你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决定告诉她了。我也知道你心里有多么的难受。
那天晚上我发信息给你,你不回复,我打电话给你,却听到你的抽泣声,只是那么一下,你便挂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疼的无以复加。
你发信息给我,说你觉得你没用,六千元钱就这么给丢了。
我问你,你妈妈给你汇款了吗,你说汇了,汇了700。
我只能不停的给你发信息劝你不要太难过。你哭,我只会陪着你哭。你难过,我会比你更难过。
然而你没有再回我,直到你室友发来一条信息,“他喝高了”。
我抱着枕头呜咽起来。我宁愿这一切我替你来承担。
我知道你醉了,我知道你看不到我的短信。可我还是要发。我要不停不停的发。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情何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懒拂鸳鸯枕,休缝翡翠裙。罗帐罢炉薰。近来心更切,为思君。”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
发了许久以后,我累了。我哭着睡着了。
不知道你酒醒之后,看到这些信息,会不会知道,你在难过的时候,其实我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我以为,熬过了这一个晚上,就会好了。没想到,第二天,我接到你的电话,你说,你借别人的手机给我发信息,不小心摔坏了。砸烂了彩屏。要赔。要一千多。
钱。这个多么实际的字眼。在当时,就已经将我们包围的团团转。
你说,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不能再跟你妈妈说了。
我可以体会到你的绝望和无助。于是,我说,我帮你搞定吧,你等着收钱。
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仍然不知道,我该怎么去弄那么一笔钱。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句话,给我带来了一段用我和我妈妈的泪水铺平的道路。
我的妈妈,我亲爱的妈妈,我只能说,对不起,对不起。
在那段日子里,我用一本本子,写下了一万个对不起,一万个原谅我。
写到这里,我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后面的那些事情,每一次想起来,都是揪心的疼痛。
一边是我最爱的妈妈,一边是我最爱的你。
谁难过,我都不愿意。
然而我还是选择伤害了一个人。
一个将我含辛茹苦的拉扯大,手把手教我如何吃饭,如何走路,如何扣扣子,如何系鞋带的女人,一个曾经每晚俯在我身边给我唱童谣讲故事亲吻我的额头,默默为我付出为我奔忙了十七年,在我背后微笑着看我成长的女人。我的妈妈。
我从来不曾骗过妈妈,我舍不得她伤心,就如同她舍不得我伤心。
然而为了你,w,这次,我骗了她。我骗了我最最亲爱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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