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蝶谷飘香
引子·回忆中的往事
女山湖边的平坡上,长着各色小花,微风一吹,摇拽生姿,花香遍传。
朝阳初升,粼粼的湖面,赫然飘来一叶小舟。
莫蓉轻划双桨,从湖面缓缓剪水而过,勾起一道又细又长的金线,口里轻声呢喃着一些不知名的曲儿,朦朦胧胧,却很悦耳动听。莫妍则舒舒服服地平躺在舟中,视线刚好对准那轮红彤彤的朝阳。那瑰丽的色彩,照亮了她稚嫩的脸,也照亮了姐姐的皓齿明眸。姐姐的红衣开始发亮,似乎就要燃烧起来,烈烈如火;而自己的黄衫,像金子般刺人眼目……她微微笑着,开始专注地凝视姐姐划桨的动作,一下一下,轻柔而舒缓。清风徐拂,衣袖飞舞——那模样,似足一只蹁跹的蝶儿,翅膀轻轻开台,就要展翅飞去……
莫妍悄悄闭上眼睛,真希望这湖面永无尽头——就这样,躺在舟中,感受着阳光,飘荡着,任由姐姐载着自己,一直驶到时间的尽头。那该多好!
感觉到小舟轻微一震,已到了岸边。姐姐用冰凉的手轻捏着自己的脸颊,同时附在耳边银铃一般笑道:“妍儿,起来,蝴蝶谷到了呢!”她睁开眼睛。姐姐已在岸上等着,见她站起,伸手扶她。莫妍扶着姐姐的手,轻巧地跳上岸。抬头向前看去,白雾弥漫,正是山谷入口。一块方石上“蝴蝶谷”三字隐约。
姐姐取出个木盒,从中轻轻捻起丝丝细粉,洒在了莫妍和自己身上。“这样,就不怕虫子咬啦。”莫蓉微笑,牵着妹妹走入迷雾中。
莫蓉的怨气,终于在雾中走了近三个时辰后,以低沉的咒骂开始,“该死的琅琊王……什么破图,连这迷障都走不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感觉得到妍儿的担忧。“姐姐,我们会不会被困在这里?”她想努力将语声放平静些,可怎么装也不像。“……没事。”她听到姐姐平静地说道,“一定走得出的。”
在雾气中,剧烈的咳嗽声显得那么的刺耳。“糟了,病又犯了。”莫蓉焦急低语,慌忙俯下身子,轻轻拍着妍儿的背,缓解压力。——莫妍虽看不清姐姐的神情,但知道她一定秀眉紧蹙,于是伸手探上她的脸,触到眉头。“姐姐不要皱眉,”她轻咳着,“你老是皱眉……会变老的……不用为我担心,我的病会好起来的。”
“对,你的病一定会好。”莫蓉舒展的眉头,一面握紧妹妹的手,“只要得到那朵雪割花……”
绝对的寂静中,蓦地,响起一丝清羽之音,叮,叮,叮,只轻微地响了三声,但己足够。莫蓉拉着妹妹,循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奔走,终于,雾气层层散开,拨云现日般,呈现在她们面前的——
繁花似海。一路上,她们都是在花海中行走,各种花竞相盛开,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争乱出一团杂锦。漫步于花海之中,一身被空气中的花香漂染。色彩斑斓的蝴蝶,蹁跹飞舞在漫天香气中,相互追逐嬉戏,凌空翻飞如花朵。如斯美景,映得莫妍苍白的容颜都有了颜色。
细看这些花,形态各异无不罕见,就是四周的草地,颜色也非比寻常——这谷中所生长的,竟都是奇花异草,都是些千载难逢的良药。
莫蓉没有留意这些花草,只是直向深处走去,不时抬头仰望,看向谷缘高壁。
“是那个了!”莫蓉惊喜地叫出声,放开妹妹的手,凌空一个翻身,攀上了绝壁。她的手向上伸出,就要摘下那朵洁白如雪的花朵——
可是,有人先她一步,已将雪割摘下!
莫蓉吃了一惊,看到那花茎已被摘尽,脸色骤变!再一个翻身,已稳稳落下,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他腰间佩剑的绶环,正随风叮叮作响。
——不愧是武学奇才。黑衣男子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红衣少女,约摸十一二岁的模样,目光澄澈明净,一眼望得到底——这样的女孩儿,身手不俗,自己是她这般年纪时,想必还不如她吧?但,她的眼中,此刻分明有火焰在燃烧——
“你伤了它,你伤了花根!”红衣少女忽然叫道,语声中隐有哭音:“它再也开不出雪割花了!”
黑衣男子微微愣住,抬头望去,那微留一点儿的花茎,紫玉般的色泽已然转淡,到后来,竟变得雪白——却干涩枯萎。
“那么,这世上便只剩这一枝雪割了。”微微苦笑,黑衣男子也不闪躲,脸上顿时现出四道血痕——漆发未曾束冠,如瀑般在她眼前流泄,俊美的脸上神色平静,伤痕却是如此刺人眼目。莫蓉未想过自己竟能一击得手,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恐慌,但却硬着声音道:“我本无意伤你,我只要你手中的雪割……求求你”,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脆弱无比,似乎轻轻一碰便会碎掉,“求求你……它,它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或者,用别的什么来交换也可以……我只要雪割……”
黑衣男子看着面前泫然欲泣的少女,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竟然掠过一丝涟漪。他轻声问道:“你要这个,是为了谁?”他又望了一下远处神色紧张的黄衣女童,“是为了她?”
莫蓉回望,见莫妍气色好了许多,吁出一口气,转过头来微笑道:“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爱她胜过自己的性命,但她自幼染恙,若不得雪割医治,便活不过十六岁。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得到雪割,治好她的病。”
黑衣男子叹息一声,将花放入一方盒中,收进怀里,就要离开。莫蓉紧张得声音都变了:“你,你别走行么?把雪割留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黑衣男子脚步不停:“带着你的妹妹,跟我走。”
“跟你走,你就会把雪割给我?”虽然没有得到承诺,但莫蓉还是牵起妹妹,跟在他身后,穿过花海,穿过迷雾。她们出了谷,黑衣男子却不见踪影。
“人呢?”莫蓉惊呼。“果然还是不肯给我么……但却将我们带出来,是怕我们被困在谷中,被回来的‘蝶谷医仙’古月青撞上么?是个好人呢。但是不要紧,只要雪割在你手上,我就一定会找到你!”莫蓉的眸子霎时雪亮!
不知为何,莫妍开始轻轻咳嗽,不安的感觉……不祥的感觉……
回到家中,刚踏进门,眼前的情景令她们大吃一惊:庭院中黑压压一片人,包括父亲莫清远在内,都在向中间的一个黑衣人跪拜叩首!
那个人,黑发如漆,腰间佩剑绶环叮叮作响,俊美的脸颊间四道血痕隐约。黑衣男衣将目光投向她们——向着她们微微笑着,……目光雪亮!
只有莫妍感得到惧意。她知道,噩梦就要开始了……
第一章雨中伤
“一头全身雪白的狮子?”店小二先是沉吟一番,接着摇头,对着座上的白衣少年报以歉意,“不会啊,咱们这一带向来最是太平,别说猛兽,就连跳蚤也不得见上一尺。客官是否看走了眼?”
“或许吧。”嘴上虽这样说,心中却不以为然,他信得过自己的眼睛。“既然不再此处出现边,那我便到别处找寻。”整整衣衫,携了佩剑,丢了银子就要走。“客官等等,”店小二一拦身,“银子给的不够?”他皱眉。“客官误会了。”店小二挠挠头,咧嘴而笑,指着门外道:“你瞧,外头雨下得正大。这种气候若是淋着了雨,会生大病的,客官还是停一停再走才好。再说,天也快黑啦。”
任君在微笑,再度坐下,又要了一壶酒,视线不经意转到一边,一位年老的妇人,颓然坐在椅上,店主焦虑地来回走着,不时看一眼给妇人号脉的绿衣少女。
“…她的病势如何?”店主在一旁轻声询问,目中大有焦急之色,看着眼前闲散自若的绿衣少女。
“尊夫人病得不轻呢……”绿衣少女面貌极是甜美俏丽,不可方物。收回把脉的皓腕,她看了店主一眼,“她身子骨本就不佳,太边操劳,前些日子可能还受凉了,她是积累已久的病累,一古脑儿地发作。”毫不犹豫,铁口直断。
“那可治得好?”
少女笑容微露:“你信不过我的医术?”
“……哪里话来!能求得‘医仙’门下萍姑娘千金之言,老夫怎敢怀疑,”店主一面陪笑,一面偷偷拭去脸上汗水,“怎奈拙荆命苦,怕是……熬不过去了。”
“嘻嘻,您老放心吧,我这一帖下去,保管病好。”少女脉诊架式熟练,思考药方下笔毫下迟疑,店主总算安下心来,轻轻吁出一口气。
绿衣少女将药方写好交给店主,正欲离开时,面前站定几个大汉,为首一人满腮浓须,身形举止,显得剽悍异常。听得他沉声问道:“姑娘可是出自蝴蝶谷?”
“干嘛呀,想求我治病?”绿衣少女一指支着颊,抬头问道。
这无疑是承认了。那人赶紧说道:“我家帮主身染怪恙,还请姑娘医治。”
“什么帮的帮主?叫什么名字?”
“巨鲸帮帮主……”那人犹豫了一下,似是不敢直呼帮主本名,“……南川帮主。”
“是他呀。”绿衣少女眸子转了几下,随即笑道,“我可不想医治。”
“你敢!”那人身后立刻有吼声传出。
“闭嘴。”那人回身怒斥,又转过身来陪笑道,“姑娘,我们知道你半月出谷一次,每次只医三人,全凭随遇。眼下已医了两位,还有一位,为何却不医我家帮主?”
“不想医呀。”绿衣少女携起木箱,就要往外走,一面口里还数着:“一、二……”
“等等!”那人大急,想追出去,怎奈身子顿时软了,那少女刚数到三,说了句:“倒。”一行竟真的倒了下去。绿衣少女嘻嘻笑着,出了门去。
任君狂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将杯中洒饮尽,看到店小二来回忙碌,微笑出门。门外,大雨飘泊,而那个绿衣少女,芳踪已渺。
说来也巧,任君狂冒雨行进,天渐渐黑了下去,到了女山湖畔时,正见一道白光弹丸般一跃而过。碧眸里忽然有亮光一闪,赶忙跟上。白狮行动太过敏捷,任君狂只想将它拦住,白狮一转却又跃开,始终拦不住。任君狂微恼,却又无计可施。
便在此刻,风雨声中,忽听得一女子轻轻笑了一声。
“你若伤了它的爪子,它岂不是要跑不动了?”语声清若银铃,任君狂抬眼望去,风狂雨疾,根本看不到人影。那白狮却乘势欲蹿,任君狂伸剑一格,又将它挡回。他眼中闪边一丝犹豫——伤了它,是否真的能留住它?不及多想——
剑光横空!
那白狮显然察觉到了危险,不住左右逃蹿。但那剑光片刻不歇,剑光如同蝉翼一般颤动着展开,瞬间变幻万方,不知攻向何处!白狮一时无措,不由大吼,露出尖利的獠牙,全身雪白的长毛如风一般舞动,向着任群狂猛扑过来。
任君狂不退反进,手中的剑直割白狮足腕。白狮的动作居然快得惊人,一低头,立刻用獠牙格住了剑刃!但那剑刃何等锐利,瞬时有血自腔中汹涌而出!
白狮负痛咆哮,丢开剑刃,一跃而起,任君狂手腕一转,剑柄下压,就要削中白狮左足!
“小子,原来你在这里,真叫咱们好找啊!”
任君狂听到语声,身子微微一震,眼色蓦然剧烈的变了!白狮跳丸一般跃远,他的眼睛,始终盯向湖面,缓缓将剑归入鞘中。
只见湖面穿出一叶小舟,奇怪的是小小的舟子上笔直地站立着六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统一黑布蒙面,真不知那小舟是如何承载的。舟尚未泊,那六个大汉“嗖嗖”飞身上岸,把任君狂团团围住。
任群狂暗中攥紧掌中剑,面带微笑地看满对方,笑道:“居然请来了‘冥中六剑’,如此抬举在下,真让人受宠若惊呀。”一面说着,再度缓缓拨出“颐风剑”,剑锋在雨水中泛出冷冷的光芒。
当先一人冷笑道:“就凭你一人,便可打得过咱们么?”
任君狂微笑摇头:“这么多天了,也该作个了断了,程万剑,出招吧!”
程万剑仰天大笑,一面吩咐四周道:“我先出手,若是败了,围攻!”一面对任君狂道:“那可就不客气了!”
暴雨愈下愈猛,狂风愈来愈烈,两人四目相对,寻找着对方的破绽,程万剑猛然大喝一声,掌中青冥剑如流星一般刺向了对方。任君狂沉着应战,两人你来我往狠斗在一起,只见一个“颐风剑似蛟龙翻腾,一个青冥剑如银蛇出洞,雨水被剑气激起阵阵雨雾,迷幻而凄美。
也许是醉酒的缘故,任君狂渐感不支,而程万剑愈战愈勇,剑势如滔滔江水,层出不穷。程万剑得意地大笑道:“任君狂,你的绝招怎么不施展出来,再不出招就来不及啦!”任君狂沉默不语,只是狠斗。程万剑也不再说话,一招紧似一招,逼得对方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突然,只听见“当啷”一声,任君狂的颐风剑飞上半空,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倒插在远处草丛里,“嗡嗡”地发出一阵龙吟。
任君狂面带微笑地看着程万剑,丝毫没有一点慌张与惊恐,而此刻程万剑的剑尖正抵住他的咽喉,一丝殷红的鲜血慢慢地溢了出来,很快就极猛烈的暴雨冲去了。
忽听得一女子微笑道:“啧啧,真不好玩,程大侠,我劝你不要杀他哦,否则一定会后悔。”正是方才那女子的语声。
程万剑听了此话,蓦地想起此处是什么地方,怔了怔,面上又不禁露出凶狠之意,道:“即便‘医仙’前来,也未必救得了这小子的命!”说罢,反手一剑刺入任君狂胸膛!
那女子惊噫一声,叹气道:“你为何不听我劝告,你不怕‘医仙’生气么?”
程万剑冷哼一声道:“去年我兄弟身受重伤,前来求他医治,谁知她竟置之不理,可怜我兄弟就此一命归西!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若是死了,她救不救得活?”
那女子重重叹了口气,道:“小黑,去吧。”
霎时一股冷意扑面而来,程万剑心中不禁一阵惊悚,剑倏地拨出,任君狂扑倒,血流满地,程万剑手中的青冥剑舞起一片雨片,护住周身要害,那激起的猛烈雨点宛如流星一般疾射四方,一面惊叫:“危险,快逃!”
“冥中六剑”疾退,快得像闪电,然而有人比他们更快,只见在狂风暴雨中惊现一道青光,猛烈的风雨刹那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六人像是受了风雨的影响,木桩一样钉在岸上,一动不动。
模糊之中,任君狂只见钉立在岸上的“冥中六剑”突然间身首异处,六注血光冲天而上,像烟花一般将漫天的雨水染得一片鲜红,艳丽而夺目,接着有个绿衣人影走到他面前,依稀便是当日店中所见的少女。她俯下身子察看他的伤口,又是一声叹息:“那些人真不听话,说了不要杀他嘛,这下伤到心脉,我可治不好。”顿了一顿,只听她又叫道:“师父,师父,你过来看看他他快死了!”
一个白衣女子慢慢走近,望了地上的人一眼,“青萍,你想要我救他?”
“嗯……”青萍微笑着,“因为他用剑伤了‘弧光’呢,它口里还在滴血。”
“既然如此,”任君狂在晕迷之前,听那白衣女子淡淡道,“姑且救他一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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