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淮阴侯传
史云鸿
第一章漂母饭信
在淮阴人眼里,他是一个闲汉。他贫穷而没有好的德行,不可以被推举做官;又不会买卖营生,便经常投靠他人家里,蹭饭吃。人们都厌恶他。
在淮阴人眼里,他是个爱吹牛的人,动不动就说自己并非等闲之辈,只不过现在落迫而已,所以人们一听他说话便取笑他。而他又脾气大,立刻恼怒地离开。
他的名字,叫韩信。
韩信在城外的河边钓鱼,但今天早晨一条鱼也没钓到。没有鱼吃,按理来说应该又得饿肚子,但不知为什么,这几十天来,经常有位老婆婆在河边漂洗衣服,见到他没有饭吃,便拿饭给他吃,所以如果待会儿老婆婆来漂洗衣服,那他便又走了运。
过了一会儿,老婆婆来了。左手一个挎篮,是待漂洗的衣服;右手一个挎篮,盖着一层布。老婆婆把右手的挎篮交给韩信,便在一旁洗起衣服来。
韩信打开盖着的布,篮里是两个饼、一个咸菜。
“真不好意思,这几十天一直吃您的饭……”韩信每次都脸红,“我将来一定报答您。”一边去拿饼。
“将来?你要去谋生?”
“我要做大事。”
“什么是大事?”
“封王拜将。”韩信很坚决地说。
“蜂王白酱?”老婆婆点头,“也好啊!你多大了?”她以为韩信要去做买卖了。
“二十五岁。”
“虚岁二十六。”老婆婆想了一下,问,“你怎么不成个家?”
“我要做大事。”韩信眼睛直视前方,仿佛前方便是他的未来。“老妈妈,您相信我,我成了大事,将来一定重重报答您,您要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与他所想象的相反,老婆婆生气了,而且气极地说;
“年轻人,你是男人,是男子汉!男子汉养活不了自己,还有颜面说这种话吗?我是可怜你生活没着落、在这河边钓鱼吃,才施舍你的,难道是希望报答吗?”
韩信刚吃完半个饼和一口咸菜,可他现在吃不下去了。但他知道他必须吃完,吃完才能做大事。他勉强吃完了两个饼和一个咸菜。老婆婆漂洗完衣服走了。
韩信发起愣来。过了一刻钟,他忽然自语道:
“二十五了,一定要成大事。我要想办法。”
韩信照例在大街上游走。
前面站着一伙人,立成一排,把路挡住了。韩信见过他们调戏女人,知道是一群出名的泼皮。这群人眼里尽是戏弄般的怪样眼神,为首的是一个屠夫。
韩信站下了。
这伙人怪笑着围了过来。
“你想做大事呀?”屠夫怪笑着问,眼里尽是瞧不起的冷光。
“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大事,我帮你呀!”
众泼皮大笑。
路上已有四五个人停住脚步,来赏鉴这出好戏。
“你叫什么名字?”韩信冷冷地问。
“你叫我爷爷吧!”
“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做大事吗?做大事首先要有胆量。你若是有胆子,就杀了我!来呀!来呀!”
众泼皮大笑。
已有二十几个人立在那里围观。
韩信站在那里不讲话。但是,他已休想走脱。
“不敢是不是?那哪能成大事呀?哦!对了,你把剑忘在家里了!哎呀,我记性真不好,看来爷爷我真是年纪大了。”
众泼皮大笑。
“拿把菜刀给他!”屠夫命令道。果然有泼皮拿来一把菜刀。
“这下你有刀了,来呀!来呀!”屠夫指着自己脖子,“哦,对了,你不敢杀人,杀人要偿命,那就成不了大事了呀!啊?”
众泼皮大笑。
围观的人更多了。
“这样,你要成大事,还有个法子。你从我胯下爬过去,这样就成大事了!你不是常说越王勾践是吃过夫差的大粪的吗?我又没叫你吃大粪,只叫你从我胯下钻过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哈?”
众泼皮笑得更厉害。
围观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
“不想钻?那就杀我啊!来啊!”
韩信仔细打量屠夫,在脑海中记牢之后,就俯身从屠夫胯下爬了过去。
“不要脸!”
围观的人里有人开始骂韩信。继而更多的骂声响起:
“脓包!”
“胆小鬼!你还活着做什么?你对得起祖宗吗?”
韩信并不理这些,只是问屠夫:
“我可以走了吧?”
屠夫让众人闪出一条路,并微笑着让韩信走。当韩信走出第五步,后面又响起了屠夫声音:
“你要不要尝尝我的大粪啊?香着呢!”
雷鸣般的狂笑声。
从此淮阴城里几十年不见了韩信的踪影。有人打听过,说韩信当天下午便带剑离开,不知去向。有人说他从军去了;也有人说他跳河死了,是的,这种人,哪还有脸活着呢。
第二章月下追韩信
又过了几年。
这里是汉王刘邦的大营。
今天要在午时三刻处斩十三名犯了事的官兵,据说是不知犯什么法,但其他官兵都要去观刑的
监斩的,是滕公夏侯婴。这是一名汉王很信赖的重臣。
午时三刻已至。滕公将令箭丢出,道:
“斩!”
死人的事情,兵士们是看惯了的,所以都很冷漠地看待这件事。当罪犯的人头一个一个的滚落在地上的时候,甚至有人叫好。
轮到第八个了,但那个人很用力地反抗,而且一边反抗一边大叫。他抬头仰视,对着滕公大叫道:
“你们不能杀我!汉王不是想成就统天下的大业吗?为何要斩杀壮士!”
滕公一怔,伸手叫停。想了一想,问那名犯人道:
“你叫什么名字?”
“韩信!”
滕公仔细看这犯人的面孔,确实威武不凡,便叫刀斧手留下韩信,其余人继续行刑。韩信见自己逃过一劫,又惊又吓,无力的侧身躺在地上,只是喘粗气。但他眼前仍是人头落地后溅出的鲜血,甚至还能继续听到围观者的叫好声。
行刑完毕,滕公夏侯婴另令人将韩信带到自己帐中。恰巧的是,好友萧何也在帐中等他研讨兵法。滕公把刑场上的事告诉萧何。萧何很惊奇,便和滕公一起坐下,讯问韩信。
“你是怎么来到汉营的?”滕公问。
韩信仍被绑着,跪在地上说:
“小人韩信,淮阴人,自幼熟读兵法。曾在项梁帐下听用,后归项羽,做了郎中。小人多次献策求楚王重用,但均不被采纳,只得逃离楚营,投奔汉营。但汉王仍不采纳小人之策,后来便是今天这样子了。”
“哦?你为楚王效过力?”萧何问。
“是。”
“那你认为楚王为人如何?”
“仗义直爽,勇猛可敌千军。”
“那你认为楚王为帅如何?”
“有勇无谋,好大喜功。”
“还不错。”萧何笑着对滕公说。滕公问韩信道:
“那你认为楚汉相争,谁会得到天下呢?”
“小人说过,楚王有勇无谋,若汉王听信小人之计,楚王必死于汉军马下!”
“好!”滕公大喜,一边扶起韩信。萧何亲手替韩信松绑,接着说:“今夜你与我二人辩论兵法,如果你能驳倒我二人,我便向大王举荐你为将。”
四更将至,帐内的三个人仍在辩论,兴致很浓,还在走来走去。因为滕公说“不准打扰”,所以兵士无人敢进帐。就这样一直到鸡鸣日升。
两天后,汉王刘邦任命韩信为都尉。
又过了一段时间,萧何觉出韩信似乎有心事。他本举荐韩信为将,但汉王仍不信任韩信的兵法,只给了一个小小的都尉,所以韩信的不满情绪被他发现了。萧何知道韩信若不被重用,必会投往他处,不由得心内如焚。
现在汗营驻扎在一个叫南郑的地方,将领们半路逃走的有几十人,萧何那不好的预感使他决定找韩信谈谈。
但是韩信帐中空无一人。
“你们长官呢?!”萧何大惊,急忙追问韩信的属下。那兵士说:
“长官吃完晚饭便离开了。”
“废物!”萧何大骂道。于是兵士们眼见着萧何纵马疾驰出汉营,又不敢阻拦,便来向汉王刘邦报信。
月上中天。树枝有些颤动,一只鸟怪叫着疾飞而去。兵士说萧何逃走,刘邦起初不信,但现在确认无疑了。不由得心头一惊,因为萧何有宰相之材,他一逃走,汉营必定四分五裂。于是刘邦低着头踱起步来。
萧何追了三个时辰才追到韩信,训斥道:
“你又要投奔谁?”
韩信不语,他已无处可去。当时能得天下的不过楚汉两营而已。
“你这样怎能成大事?!”萧何和他的马匹都是一身大汗,都喘起粗气来。
“你经常向大王举荐我,可大王就是不用我,我还留着做什么?!再说一个小小的都尉,能带几个兵?”
“你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怕别人不服你?”萧何指的是胯下之辱。
“只要汉王封我为大将,他们不敢不服!”
“那我请大王封你为大将!”
“你不是举荐过好几次了吗?”
“那你我算不算知己?”
“当然!”
“士为知己者死,对不对?”
韩信不语。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跟我回去!”
“你连夜来追我,是因为我的将才,还是为了汉王?”
“我为天下,也为了我的朋友。”
汉营里,刘邦仍在踱步。忽听有人进帐报说萧何回营,不免心中轻松一些,他觉得有些饿,便叫人给他煮碗粥来喝。忽然又问:
“萧何为何出营?”
“萧大人说,明早来见大王,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何人?”
“一名逃走的都尉。”
“都尉?”刘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吩咐下人去煮粥。
第二天早上,汉王营帐。
刘邦与萧何站在那里,都不讲话。
“我待你如知己,你为何要逃走?”刘邦终于先开口了,语气里既气又喜。
“我怎么敢逃跑呢,我是去追逃跑的人。”
“谁?”
“韩信!”
“胡说!逃跑的将领有几十人,你都没有追,反而追一个都尉,骗我!”
“庸碌之才,遍地皆是,何必去追!但大王若得韩信,便可得天下,我有为何不追!全在大王一念之间而已。”
“是吗?”
“大王若想得天下,便重用韩信,韩信自然不会再逃;若不重用,韩信迟早要投奔他处去了。”
“那好,看在你的情面上,用他做个将领罢!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即使让他做将领,他还是要逃的。”
“那就让他做大将!”
“好得很!谢大王!”
“你去把他叫来吧。”
但萧何仍站在那里摇头。
“怎么了?”刘邦的语气里有一丝不耐烦。
“大王向来居傲,不讲礼节,如今任命大将就像呼唤小孩子似的,这便是韩信要走的原因。”
“你要怎样?”
“择良辰吉日,斋戒沐浴,登坛拜将!”
第三章登坛拜将
韩信虽被追回,但仍免不了被取笑,被冷落。兵士们还是不喜欢他。
这天韩信和其它几个都尉在一起吃烤肉。
“王哥,你听说没?大王要拜一员大将了。”
“老胡,你才知道?我都看到了,外面在设祭坛!”
“刘四,听说要拜将的是一名都尉。”
“不会是你吧?”
众人哄笑起来。但韩信不讲话,他只是吃烤肉,他的胃口好了一些了。接下来众人彼此猜测将要被拜将的是谁,但没有一个人想到是韩信。韩信冷笑,吃饱后,拍拍肚皮回自己帐里去了。
当韩信出现在祭坛下面的时候,人们不由得惊异了。人人都知道汉王要拜一位将军,人人都希望站在祭坛上的人会是自己,而现在的结果竟然是韩信,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但是,他们相信眼睛也好,不相信也罢,韩信往祭坛上走了。他每上一个台阶,人们都在小声议论,于是他就在这片议论中登上了祭坛。
汉王刘邦、滕公夏侯婴和萧何早已在祭坛上等待。
韩信已经跪在祭台前了。
刘邦面向所有祭坛下的将士,宣布道:
“本王现在封韩信为大将!”
众人一齐跪倒。
“韩信,授印!”
韩信双手接过刘邦交给他的将印。同时,将军的盔甲和战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韩信站起来,面向祭坛下仍在私语的将士,双手高高托举起将印,大声道:
“将印在此,不服本大将者,斩!”
祭坛下鸦雀无声,只有大风呼啸着吹过。
“将军恭喜。”滕公和萧何异口同声地说,只有刘邦仍是老脸孔,说:
“待会儿,你来我帐中,我要听你那定夺天下的大策。”
韩信点头。
八月,汉王刘邦起东进经过陈仓,平定了三秦。汉三年,经过函谷关收服了魏地和河南一带。于是联合齐赵二国共击楚军。四月,到达彭城,站败而归。韩信收编兵士与汉王在荥阳会师,又于京县、索亭之间痛击楚军。
彭城大败之后,许多人逃离汉营,投降楚军,齐赵二国也背叛汉王与楚国讲和。该年八月,汉王刘邦封韩信为左丞相,攻打魏国。韩信用计俘得蛙魏王魏豹,平定魏国。
第四章背水一战
这支汉军已在这里停留了半个多月,一直无法攻取对方营垒。为首的,是汉左丞相韩信和汉将张耳。
营帐内,韩信与张耳在喝酒。
“知道大王为什么叫我和你一起领军吗?”张耳喝下一大口酒,说。
“你说说看。‘
“大王不信任你,不肯让你独掌兵权。“
“哼哼,我知道。”韩信冷笑,“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背叛大王,不怕杀头?”
“杀头?想当年楚王俘获了大王的父母妻儿,要烹杀大王的父亲,大王怎么说的,你不是知道吗?”
“大王说:‘请也赏我一碗!’”
“这种人,他决不会相信任何人,其他人最好也不要相信他,”张耳只是大口酒,“不过我觉得你还不错,没那么阴险,才与你推心置腹的。”一边说,一边伸出左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韩信。他有些醉了。
韩信不语,只是冷笑,最后说:
“先休息,明天还要干一仗呢。”
这一仗,便是有名的“背水一战”。此站汉军彻底战胜赵军,擒获赵王。战争结束,韩信便在俘虏中搜寻一个名叫广武君的人,有能活捉他的奖赏一千金。终于有人将广武君绑至韩信帐前。韩信像老师一样服侍他,请他献计,在军中传为佳话。
六月,汉王因被楚军击败,逃出成皋,东渡黄河,与腾公二人一起投奔到张耳驻地。因为驻地的兵士不认识汉王,汉王便谎称是汉王使臣,然后直奔张耳韩信营帐。
刚被封为赵王的张耳正睡眼迷离,突然见一个人闯进帐内取走了什么东西,以为是做梦,便又沉沉睡去。等他醒来,才知汉王已来到营中,现在将印在刘邦手里,自己和韩信的兵权已被夺取,职务另行安排。当他见到帐外的韩信,不由得叹了口气,说:
“看来大王连我也不相信了。”
韩信没讲话,仿佛根本没听见。
第五章一背之相
几年后,汉王大营.
“我被围困在这里,日夜盼他来助我,他反倒要自立为王!”
刘邦正要把韩信的信撕成碎片。韩信在那信里说希望能够代理成为齐王,巩固大局。忽然刘邦的脚被踩了一下。他一看,左边是张良,右边是陈平。
送信的使者跪在地上有些抖了。
张良陈平同时贴近刘邦耳边,异口同声道:
“我军正处不利,韩信纵使自立为王,也无法阻止。不如乘机遂了他的愿,善待于他,令其镇守齐国,否则恐会发生兵变。”
刘邦镇静一些了,冷笑着继续骂道:
“大丈夫既已平定诸侯,就要做真王才行啊!做什么代理的呢?你们这位主子啊!”
接着又叫:
“张良!”
“臣在!”
“令你为颁令使,去齐地封韩信为齐王!令其整顿军纪,立即迎战楚军!”
“臣遵旨!“
散帐后,帐内只剩刘邦、张良、陈平三人。
“韩信与大王并非一条心,大王需提早设防。”张良说。
“若非为取天下,韩信,本王誓杀汝!”刘邦叫道。
“大王,隔墙有耳,此话私下说无防,不过……”
“知道——!”刘邦已不耐烦了。
几千里外,韩信大营。
“你还想说什么?”
韩信手里把弄着一支毛笔,冷笑地问。项羽的说客武涉就立在帐下。
“将军,汉王是个不不可靠的人,他落在项王手中数次,项王同情他,才让他活到今天。但他一脱身,立科违背盟约攻打项王!他就是这种小人啊!”武涉说。
韩信一笑。
“您虽与汉王交厚,但他迟早要杀您的。您能活到今天,全是因为项王还活着。当前楚汉二王的成败全在您了!您投靠西边,则汉王得天下;您投靠东边,则楚王得天下。如果项王被灭,下一个就是您了!您何不反叛汉王,与项王联合,三分天下而定之?如果您一意孤行,依靠汉王做一名臣子,这是聪明人的做法吗?”
“当年我在楚营,言不听、计不从,你教我如何回去?”
武涉暂时语塞。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汉王授我将印,交我几万人马,言听计从,我才有了今天,你要我反叛他,请给我一个理由。”
武涉只得离开,心道:
“若天下大定,此人必死于刘邦之手。”
韩信见武涉走了,准备睡午觉。他知道刘邦是小人,他也知道刘邦不信任他,所以他要求刘邦封自己为齐王也有几丝挑斗的意味,可刘邦竟然依从了自己,于是不免有些犹豫。
“报大王!”一个兵士进帐报道。
“何事?”
“帐外有个看相的,非说要给大王看相。军营重地,岂容他人进出?于是兵士们不准他进来,他便大吵大嚷,闹将起来!”
“看相?”此事正中韩信下怀,道:
“请他进来!”
一会儿,看相的进来了。
“小人蒯通,参见大王!”
“你如何看相,说来听听。”
“人之贵贱在于骨相,小人善看骨相。”
“你看本王如何?”
“请左右之人暂且离开。”
韩信摆摆手,左右侍奉之人都下去了。于是韩信来到蒯通身边,令其看相。
“啊呀!”
“怎么?”韩信狐疑道。
大王一面之相,不过王侯之相;大王一背之相,却贵不可言!“
“哦?说说看。”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兵士们不敢进帐,但隐约能听见帐内二人吵了起来。
“又叫我与楚汉鼎足而立,三分天下,这事我从未想过!你不会是与武涉一伙的吧?你说汉王迟早要杀我,我不信,你走罢!”
于是蒯通被赶出韩信大营。
几天后蒯通又来营中劝说韩信,韩信仍犹豫不决。蒯通心道:
“此人命不久矣。”
于是离开大营,几天后便疯了。但是有人说他装疯,怕汉王杀他。
汉王被围困在固陵的时候,采用张良之计,征召齐王韩信于垓下会师,终于以十面埋伏之计杀死西楚霸王项羽。项羽兵败之后,汉高祖刘邦突然夺走韩信兵权。汉王五年正月,改封韩信为楚王,定都于下邳。
第六章淮阴侯
韩信知道自己被武涉和蒯通言中了,汉王果然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他还记得蒯通说过“当取不取,后悔莫及”的话。他不愿等死,但他的兵权被刘邦夺走,他什么也做不成。
就在这段时间,他回了家乡。
送饭给他吃的老婆婆还在,虽说年纪大了,但还认识自己,这使韩信很高兴。韩信送给她一千金,她也很高兴。
这时使他受胯下之辱的屠夫也被擒拿了。韩信去大牢看他,他看到韩信还带了些将相来,知道韩信要杀他,胆子反而大了起来:
“要杀便杀!”
“我封你做楚国的中尉。”
屠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不敢相信这是楚王韩信的话。他抬起头,确认不假,叩头道:
“大王恩德!小人……”
“慢!”
屠夫不解地抬起头。
“本王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以免污了本王的耳朵;本王也不想听你讲话。”韩信指着这个人,对其他将相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个人侮辱我的时候,我难道不能杀死他吗?但我没有杀他的理由,所以忍到现在。”
第二天,屠夫去上任。但发现一路上有些异样。
“瞧见没?”
“是他是他!”
“噢!就是他?”
“他挺狂的啊?”
“呸!他娘的!”
“哼哼……”
“你们干什么?”屠夫叫道,“有什么好看的?我是中尉……”
屠夫胆怯起来,他早就知道“口水能淹死人”的话,他不免头皮发麻,想要逃走了。但他现在仿佛是一块活招牌,走到哪里都一样。
又过了一段时间,汉高租刘邦又找了个碴儿,将韩信拿下,押至洛阳,忽然改变主意,赦免了韩信的罪,用他做淮阴候。韩信知道刘邦害怕和嫉妒自己的才能,干脆借口生病不上朝。但还是有一天,刘邦召韩信进了宫。韩信不得不去,因为信使说“抬也得把淮阴侯抬去”。
“你身体不太好?”
刘邦见了韩信,便问。
“臣有心疼的病,已经两三年了。”
“听说你经常跑去找樊哙聊天?”
“樊将军礼贤下士,所以与臣见了几次面。”
刘邦冷笑,示意韩信坐下。韩信坐下了。刘邦又问:
“咱们聊聊,不必当真——你认为朕属下的将领谁最能干?”
“各有长短。”
“那朕呢?”
“陛下可带十万大军。”
“那你呢?”
“越多越好。”
“哼!”刘邦不屑了,“那你为何被朕擒到洛阳来?”
“陛下不善带兵,却长于驾驭将领,这便是原因。况且陛下的地位乃上天所赐,岂是人力所能及。”
刘邦大笑。
第七章韩信之死
韩信不愿引颈待毙。
这天好友陈豨被任命为巨鹿军守,向韩信辞行。韩信令左右退下,向陈豨说:
“你这一去,凶多吉少。”
“为何?”陈豨不解。
“巨鹿乃天下精兵聚集之所,皇上必然有所忌惮。三人成虎,你不怕吗?”
“在下一向仰慕将军,恭请点拨!”
“不如反了,我会替你做内应。这样,天下可图。”韩信很坚决地说。
汉王十年,陈豨叛乱。汉高诅刘邦亲征乱军,韩信称病未去。然而韩信却送信给陈豨说:“只管发兵,我会接应。”
但是这中间出了岔子。于是韩信死了,死在了一个女人手里。那个女人历史上称为吕后。
这天夜里。
汉王宫里的阴云并没有因为天黑而离去,所以月亮被遮住了。
吕后寝殿。
“你说的当真?淮阴侯与巨鹿郡守联谋反叛!”这是一个在历史上很出名的女人,一个比她长夫还毒的女人。
“是!小人不感撒谎。”背叛韩信的那名家臣跪在地上,“主人密谋,在今夜假传诏令,赦免各官府里的囚徒和奴隶,用这些人攻下皇宫!”
“那你为何背叛主子,反来报我?!”这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小人不敢隐瞒,小人的兄长因得罪了主子,主子把他囚禁起来,还要杀他,所以……”
“哼哼,算你老实。”吕后狞笑,“你下去罢!本宫自有安排。”
于是萧何去了韩信府宅。他知道韩信必死,但他也知道,倘若不从吕后,自己必死。那么现在他只有去取朋友的性命了,自己的命和朋友的命,孰重孰轻,已不用称量了。
“什么?陈豨已被皇上杀了?”
当萧何说完吕后要他说的话,韩信不免有些狐疑。
“是啊,皇上现正在宫中,列臣都要去朝贺。”萧何说,“你纵使有病,也得进宫朝贺。”
韩信不语。但是,他最后还是决定相信朋友一次。
进了汉王宫,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地方。韩信认得这里是长乐宫的悬钟室。他猛一回头,宫门与此同时突然关闭。于是吕后与刀斧手出现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
当宫门再度开启的时候,韩信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刘邦平叛成功,回到京城时,韩信的三族早已被诛灭了。刘邦心中不知是高兴还是可惜,大概这就叫失落吧。当吕后前来迎接他的时候,他不免问起韩信的事:
“他临死前说了什么?”
“他说后悔没用蒯通的计策,一背之相可称帝王,现在这样,也只是天意了。”吕后说。
“蒯通?”刘邦对这个名字很生疏。
“是齐国的说客。”吕后道。
“他敢教唆朕的臣子谋反,朕誓杀之!立即诏令全国,拿下此人,绑来见朕!”
汉王宫上空很平静,还有太阳和朵朵白云,但一阵冷风吹过,立刻阴云密布,仿佛惊雷将至,但忽然云开雾散,太阳又再次出现。
这天空仿佛不可捉摸。
历史的天空,大概都是如此吧。
二零零六年二月十九日写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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