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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又扶剑站在了集市上,只不过身边多了一块牌子。没有吃早餐让他的胃很不舒服,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昨儿的那碗面真香,无双想着。
主顾们遛着鸟或者狗、或者猪又慢悠悠地开始在集市上逛,看到无双的牌子,还迷糊着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彩,跑过来亲切地拉住无双的手,眼角斜睨着那块牌子。偶尔伸出手弹一弹,听牌子发出“嗡嗡”的声音,或者摩挲一下上面的字,似乎在鉴别着书法的好坏。
主顾们竟然越聚越多,争抢着和无双握手,并且说着外语:“哈罗!”无双有些受宠若惊,打起精神客气地也:“哈罗!哈罗!”着。
主顾们彼此之间的争论使无双的身价在一夜之后涨了好几倍,那闹哄哄的局面着实平添了几分无双的骄傲和开心。但是再多的骄傲和开心也填不满饥饿造成的腹中的空虚。最终,无双在一张牛皮上按上了自己的拇指印,拾掇起牌子夹在掖下,扛着剑跟着他刚刚确立的新老板走向一座繁华的大垸子。
老板是开镖局的,镖局的大号是“富贵镖局”,单单看门口那两个大腹便便、衣着锦绣统一的看门人就可知道这家镖局的确富贵,更不用说迎风招展的呼啦啦的大旗,还有老板娘名贵的叭儿狗了。
午饭过后,客气的老板就让车夫把“无双镖师”带到了为他准备的客房里。无双觉得累,房间里也很干净,没有臭虫和蟑螂,单无双却睡不着。
无双觉得事情像一场梦一样地奇妙,不真实。但至少是安心了,不用为下一顿饭而发愁。脑袋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堵着,有好多事情他都想不清楚,磨剑磨出的理智也不能让他用逻辑解释发生的事情。思维黏糊糊的,在一个地方浓得再也化不开,无双紧张得开始发虚汗,甚至开始呕吐。
这是他第一次呕吐,以前他并没有这样的毛病。他只是觉得恶心,好象由于兴奋张嘴想叫,一只苍蝇却直不棱登地飞进了他的咽喉。难道是水土不服么?应该不会,因为无双已经在这个地方至少混了三个月,站集市练就的腿功都足以踢“少林足球”了。
就这样,无双开始了“无双镖师”的生涯。
镖局子里的规矩是很严格的,尊卑有序,不能乱了,叫错称谓者罚俸半个月,明天早晨要做“五禽戏”,一月内三次不做者罚俸一个月。做“戏”之后,副总镖头要训话,大家都要谈心得。于是无双就渐渐地和大家一起沉醉在了大家为镖局的将来规划的宏伟蓝图之中,也渐地知道局里的这帮人原来是那么地牛,比如副总镖头在大家的眼里就应该是“黄老邪”或者“蓝帝”,而总镖头,那就更不用说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镖局里的文书在牛皮上列举了很多很多,牛皮几乎糊满了大厅里面的那堵墙。每当走到这面墙前边的时候,无双都会被震撼,难免有些战战兢兢,充满着被罚去俸银的恐惧。想侧头看向别处以缓解压力,但无论是向左转还是向右转,都会被吓上一跳。左面,墙上用血红的大字用凄厉的笔风写着“今天做事不努力,明天努力找事做”;右面,似乎每一次砖头都会看见副总镖头阴冷的眼神透过苍白漂浮的笑容射过来,表现出那种让人受不了的亲切。无双这才明白为什么局里的人都低着头走路,以至于有一天魏小宝的头再也抬不起来,到处求医无用,被老板婉言辞退了。
无双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够戗。果然,有一个休息日,无双去看自己的朋友凭一指,凭大夫告诉无双,无双的心脏已经在出现一些病变,那一长串带有外国词语的病的名称无双没有记住,只是凭大夫告诉他的那病的严重后果让无双感觉到自己的末日快要来临了。
凭大夫执意要给无双开上一堆药,因为前两天他的情人所在的药房又给他送来了大量的补药。但是无双真的没有钱,他把每一个口袋都翻出来在风里吊着,飘着,凭大夫才放弃了自己对友情的执着追求。
凭大夫告诉无双放宽心:“症状虽然凶险,但是只要好好调理,还有我这个名医朋友在,你大可不必担心”。并且在无双离开的时候告诉他许多养生的法门,比如:饭要吃饱,觉要睡好。无双一一记住——毕竟是名医的嘱咐么!
为了不被罚去俸银,无双每天都规规矩矩地按规矩作着让做的事情。每天都很累,从寅时到酉时总是跑来跑去,不到一个月竟然跑坏了两双鹿皮靴子。
大家似乎都很开朗,有说有笑,但一个人的时候,很多人的表情都很沉默。一个一个平凡的人,却好象都身处宏伟的古战场,无双感觉到一丝阴森森的鬼气。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无双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不太圆的月亮,想啊想啊,却总是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没有做,而别人做的,似乎也并不比他多多少。
令狐这家伙真是匪气,别他看平时不愠不火的,那天他竟然抬脚踹了老板娘的叭儿狗。无双正好出门撞见,令狐尴尬地一笑,迅速地闪进厕所里。无双回头的时候,看见许多脑袋形状的影子从大厅的窗前落了下去,极快的速度而导致的时间的短暂让无双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自从令狐闪进厕所以后,无双似乎很少看见过令狐。
又一个休息日,无双在集市上闲逛。忽然,有人像疯了一样扑向无双,紧紧地揪住了无双的衣襟,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无双,你这个王八蛋,我操你祖宗!你小子太阴险了,老子踹他娘的一脚狗怎么了?!”
无双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令狐,还来不及说什么,眼睛又被令狐的唾沫星子给糊住了,他伸手想要擦。
令狐的声音却更高了:“怎么着?你还想打人?!!!我靠!大家过来评评理。”
令狐气急败坏地大叫着,他们俩的身边就围了好多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着。无双傻忽忽地站着,长衫被令狐揪的皱皱巴巴的也来不及管了,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怎么了。
愤怒的令狐却放弃了大喊大叫,松开手,抱拳向四周作了个罗圈揖,声音里面竟然有了哭腔。
“父老乡亲们哪!大叔大婶,大哥大姐,你们给俺评评理呀,呀呀。俺令狐磨剑十年,好不容易成了一名镖师,可以说是苦尽甘来呀,可这个王八蛋”,
他用手指狠狠地指着无双,仿佛想用劈空指法劈死他。令狐的声音又激愤起来:
“那天我刚好抬脚,老板娘的叭儿狗冲我跑了过来”“要知道,我常逗这可爱的小狗玩,他喜欢我,老板娘还为此而夸过我呢,”
令狐的又经过了一次转换。
“千不该万不该呀,这可爱的狗儿竟然一时没有转过身来,就碰在了我的脚尖上,恰好被这个王八蛋看见了,竟然去和老板娘说我踹那狗。大家想想,我怎么可能踹那狗呢,老板娘的狗我怎么敢踹呢?可聪明的老板娘竟然相信了这个王八蛋的话,第天我就离开了我为之辛勤奋斗的工作岗位,我倾注的一腔心血都白费了呀,呀呀呀……”
令狐的倾诉使旁观的人们也愤怒了,大家都伸出中指指着无双说:“嘁!我们鄙视你!!!!!!!”并且七嘴八舌地开始了对无双的声讨。
旁观者的参与使令狐的愤怒得到了升级,他有揪住了无双的衣襟,另一只拳头高举,向无双的脑袋落下。
“动手了,动手了,终于动手了!吁——”旁观的人长呼一口气,好象放下了心头的重担似的。
然而,拳头并没有干净利落地落下来。在距离无双的脑袋还有三十三点三公分的地方停住了。令狐收住这一拳所用的吃奶的劲让他的心有些颤抖,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滚落下来。
人们的目光被一抹清冷的寒光刺痛了,那是无双的剑发出的光芒。握剑的手是那么地坚定,剑尖连颤也不颤。
就在听完令狐的控诉又被令狐揪住衣襟之后,无双被激怒了,他本能地拔出了自己的剑。
蓦然,他看清了对面的令狐的脸,自己的愤怒却消失了,心里感到悲凉,他感觉到自己的这一剑其实不会刺向任何地方。
于是,剑和拳头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剑的清冷的光似乎在刹那之间摧毁了人们的热情,像吃了兴奋剂又被抛入冰窖,观众们怀揣着难以向别人倾诉的苦楚转身,一个一个消失在集市的角落里。令狐和无双的身边在眨了几下眼睛之后就变得那么地空旷。
就像被观众晾在台上的戏子,尤其是令狐,眼光逐渐黯淡下来,似乎失去了继续将这场戏演下去的兴趣和勇气。
令狐向后跳了几步,大声说:“无双小子,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匆匆地跑向集市的尽头。
就这样,无双生平有了第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虽然没一个剑客都会有很多的仇人,但是无双却不满意自己的第一次,第一次,难道就是这样的么?这样的第一次让他很失望。
他还是像往常那样一个人单在房间里的时候不断地摩挲自己的剑。他的剑在集市上遇到令狐之前的江湖岁月里,还从没有被拔出来过。但是,他还会拔剑吗?这个问题困扰着他,他又开始呕吐。
近来,他常常呕吐,似乎呕吐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每次呕吐的时候,他都会告诉自己:“没关系,吐啊吐啊就习惯了。”他想喝酒,每次呕吐时,他都会喝酒,他发现,只有喝酒,才会让他停止呕吐——没有比酒更能医治呕吐的良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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