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飞仔工作起来就如同蜻蜓点水,不会深入下去--在这一家公司还没有完全和同事们熟悉就马上跳槽到另一家公司。看过漫画《挖井》的人就能知道飞仔是什么样作风的人--就如同那个挖井的人,不能坚持下去,大大小小的坑挖了好几个,但没有得到泉水的回报,还自曰:此处无水。
小虫就不同于飞仔了,真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老板表扬他不得意,批评他也不失落,只知道埋头苦干,大有与公司生死共存亡的决心。这样的员工真是难得,那一位老板雇用了他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积了不少的厚德。飞仔一回家就倒在床上,活得好好的却大叫累死了,那苦不堪言的状态让人觉得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工作是很辛苦的。
飞仔又向雅豪装饰公司辞职了,不过他在这家公司一直工作了五个月,打破了他三年来职场生涯中在一家公司工作时间最长的纪录--难能可贵。说起他辞职的理由让人啼笑皆非--看了某个言论家的一句话:世界上最粗劣最卑鄙的设计是给别人生活的设计,它是功利而不是艺术。飞仔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自己搞设计的确是为了功利而其次才是艺术。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自己不够“伟大”,而是很“渺小”,良心上受到了谴责,于是马上辞职做一个“伟大”的人物。
阿克有点儿苦笑不得地开导他,宁可吃某些言论家的饭,但不要听他的话。世界上任何的设计都是带有功利性的,巴黎著名的埃菲尔铁塔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设计成果之一,但它的设计者艾菲尔儿也同样的到了酬劳,而且也不少。不止是设计,任何一种工作、任何一个人的工作都是双向性的,那就是付出必须得到回报,也就是功和利。就是你吃饭也是为了肚子不饿,如果肚子饱饱的你还会吃饭吗?如果听某些言论家的话,你连活的勇气都没有,听他的安排。领着他的圣旨去见上帝老儿,那里的世界会让你生活得心安理得。
经过阿克的开导,飞仔忽然醒悟道:“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某些言论家说钱是身外之物,我正准备把钱扔在大街上,那所有的人不都认为我是傻子吗?幸亏你提醒得及时。”
“钱是身外之物?我可从来不敢说这样的话,没有两毛钱你就买不到一个馒头,没有一块钱你就不能坐公交车。可能说这样话的人都是象比尔·盖茨一样富有的人吧!但我感觉比尔·盖茨也不会说这样的话。”阿克有点情绪激昂地说道。
“说得有道理,我得赶紧找工作,没有工作就没饭吃。”飞仔说完就跑了出去。
一个星期后,飞仔进入了辉煌装饰公司上班。他不再想“世界上最粗劣最卑鄙的设计是给别人生活的设计,它是功利而不是艺术。”这样的言论而感到心有余悸。但让他感到尴尬的是公司里放在自己身旁的那部电话。电话“叮呤”一响他就得接,然后叫某某接电话。公司里除了飞仔还有七个员工都有对象,有两个已经结了婚,那电话时常是他们的对象打来的。接电话的人在自己的身旁缠绵,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怒声嗔怪,弄得飞仔坐在那儿很不自在。
接电话你就接电话,关心自己的事儿,但他们还要咸吃饭淡操心,问飞仔女朋友怎么怎么不来找他也不给打电话。飞仔虚荣心强,不象小虫直爽,别人这样问他就说自己没有女朋友。飞仔装腔作势地说自己的女朋友在北京,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撒谎也要高明一些。
“那她怎么不给你打电话?”同事方远问道。
“他不喜欢打电话,喜欢写信,电话里表达不出感情。”飞仔回答道。
“那也没见你收到他的来信呀!”
“快了,过两天就收到了。”飞仔微笑着回答,心里却在骂方远的娘,“我女朋友打不打电话写不写信管你屁事儿。”
公司里的员工们时常谈论的话题就是他们的对象,这个十·一要结婚了,那个腊月要嫁人了。结了婚的李小同和王娟也加入进来,什么时候要孩子了,要女孩儿还是男孩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扯起来,让飞仔心神不宁。
下班以后,七个同事的对象齐刷刷地站在公司的门口等候着。同事们熟悉了,同事们的对象也熟悉了,也不知道他们嘻嘻哈哈地谈论什么。男的驮女的,女的带男的,相互挥手兴高采烈地消失在大街上。飞仔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骂一句他妈的,然后跨上自行车独自离去,有一种受冷落的感觉。
“那些人,有个对象就感觉自己很光荣似的。”飞仔对阿克说道,“不就是个对象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
毛妹接过话题说道:“那是你太在乎别人的表情了,下了班就走你的路,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心里也就不会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毛妹,如果我下班早就去找你,你下班早就来找我,咱们相互弥补一下……”
“得得得!”毛妹打断飞仔的话说道,“我可不象你考虑得那么多,我行我素,在乎别人的看法就是鄙视自己。我一个人回家也没有丢了胳膊少了腿儿,我一个人生活也没有饿死自己,这不也挺好的嘛!”
飞仔对阿克说道,“哥哥,你帮我写一封情书吧!”
“想追哪个女孩子?”
“不是追女孩子用的。”飞仔解释道,“你就象写文章一样,把自己当作一个和男友长期分离的女孩儿在写信,信中要表达出她对男友那种纯真的思念之情。”
“这是为了什么?”
“你别管为什么。我相信你的文采,就等于帮个忙吧!”
“行!”阿克答应了。
两天后,信就写好了,阿克让飞仔过目,信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林峰:
当你接到这份信的时候一定非常激动而又高兴,肯定的。就在我写这份信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感觉。我把这份信的寄到邮局的同时也把自己的心寄了出去--信还没有到,而我的心早已到了你的身边。
有人说,距离产生美,我相信--牛郎和织女相隔银河,但他俩日夜思念对方,虽然一年之中只有一次相见的机会,但仍然恩爱有加。牛郎和织女的爱情只是一个童话故事,但我相信现实的生活中也有这样美丽动人的故事--我和你就是这故事中的主角。虽然我们俩相隔遥远,但这轻轻的一份信、淡淡的笔迹表达着我浓浓的情思。在我的床头、阳台上到处放着你的照片,我会感到你时刻就在我的身边拥抱着我;在我的枕头底下放着你所有写给我的信件,每当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重读,重温那些美好的时光,虽然已经过去,但在我的心中觉得仍然是崭新的一天。
牵挂,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在万家灯火的时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人声鼎沸,我静静地独立,想着此刻你在远方做什么。可能,你也会象我一样站在大街上思念我。我幻想着你从马路的对面走过来,就在我惊喜的一刹那,你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紧紧地抱住我。想到这些,我就笑了,你一定能幻想到,我笑得多么美丽。你对我说,我就是你的唯一,永远的唯一。你说,如果我像一只小鸟远飞,你就会站在云头了望我;如果我像一朵花绽开的时候,你就会用激动的泪水滋润我;如果我像一阵风,你就会随风而去……
想起这些话,我就想流泪--那是幸福的泪水!
我想起三年前和你初识的那个晚上,天空飘着鹅毛大雪,你和我走在宁静的小道上,聆听脚下“咯吱咯吱”的声响,那仿佛就是一首悠悠的曲调,随着轻轻的脚步,一直演奏到如今。如今,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晚,你冻的苍白的脸问我冷不冷,我摇摇头说不冷。我真的不冷,但你还是把那件单薄的大衣给我披在了身上。
爱情是非常奇妙而又奇特的东西,两个人从陌生到相识、相知、相恋的过程中,自己逐渐把身心完全交付于对方,直到最后觉得爱人比自己还要重要。我不奢望自己的人生多么精彩,只希望被你拥有的日子里,我们的天空挂着一道美丽的彩虹--纵然一头是你,另一头是我——让感觉彼此互通心灵默默的交流。在春天,你能感觉到春风就是我对你的抚摸;在夏天,你能感觉到火辣的太阳就是我对你深情的挚爱;在秋天,你能感觉到淅淅沥沥的雨水就是我对你的思念之情;在冬天,你能感觉到美丽的雪片就是我对你寄托的美好祝福--祝愿我心爱的人平平安安。
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我时常背顺舒婷的《致橡树》,这是我对你寄托思念的一种方式: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
好了,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就此搁笔。我要睡觉了,我在梦中会梦到你,你的身影、你的面庞、你的笑容……
至
此
2003年5月20日
阿克
飞仔看完信后赞叹道:“写得很棒!四个字--用情至深,不愧是搞写作的。”
“是的,我是用情至深--被女人伤透了心,期盼一分真挚的爱情,用写信这种方式安慰自己的忧伤。”阿克说完又问道,“你用这封信做什么?”
“你把‘林峰’改成‘飞仔’,再把写信人的名字“阿克”改成‘雪莉’,然后把它寄到我们的公司让我收。”
“哦!我明白了。”阿克指着飞仔说道,“你小子,连女朋友都借过了,现在又要给自己写情书。”
“这有什么呀?总不能让他们(同事们)认为我飞仔没人爱吧!”飞仔得意地说道,“你寄信的地址写上以‘北京市中关村科技工业园e座1615房间时代之风文化交流中心’,这地址我早就想好了,让他们知道我‘女友’非等闲之辈,也对我另眼相看。”
“在石家庄写的信写北京的地址,邮戳都不符。”阿克提醒道。
“嗨!谁会注意那个邮戳?你尽管放心地写,放心地寄吧!”飞仔满不在乎地说道。
一个星期后,飞仔果然收到了“女友”的来信,当时飞仔正在电脑跟前设计室内效果图,同事王娟把信给了他。
“是不是你女朋友写来的信?这么漂亮的字!”王娟说道。
飞仔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扫了一眼信封,自信地点点头,也不拿起来拆,依然设计自己的效果图--信的内容他都知道,也不值得看了,总算让同事们知道自己有“女朋友”的效果作用起到了。
“我们可以看看吗?”王娟问道。
其实人家只是开个玩笑,但飞仔却巴不得他们看看呢!于是他非常乐意地点点头说道:“看吧!这有什么?不就是一封信嘛!我可不象某些人把自己的**保密得那么谨慎。看吧看吧!”飞仔还怕王娟不看,顺手拿起信件强塞到她的手里。
“呀!这么大方?看就看!”王娟把同事们招呼过来一起看,飞子早乐得不知身在是云处还是雾处。
“亲爱的林峰?”王娟一念开头就吃惊地问道,“这封信不是写给你的吧?怎么是林峰呢?你不是叫刘飞吗?”
飞仔一听就坏了,阿克没有把名字改过来。他心里直叫苦,但脸上的神色还得镇定自若地解释道:“那……那是我的乳名,我和雪莉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他叫我的乳名叫惯了,写信一直是这样称呼,有什么奇怪的?”
“哦!不过这乳名起得跟姓名差不多。”王娟说完继续往下念。
飞仔松了一口气,双手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蛋。
“我想起三年前和你初识的那个夜晚……”王娟念到这儿又疑问道,“你和雪莉青梅竹马。怎么在三年前才认识?”
“是啊!这有点矛盾呀!”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飞仔心里痛苦得直叫妈,悔不该让他们看这封信,如今出了洋相。他也恨王娟这么较真,有点生气地盯着她--其实他在想该如何辩解这个矛盾的问题。
“你这样看着我干吗?”王娟不解地问道。
“你们这么较真干吗呀?那是在写信,就像写文章一样为了表达感情更真挚生动一点儿,带点儿子乌虚有的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写信还有这么一套理论!”王娟说完继续往下念。
飞仔的神经刚刚松懈马上又紧张起来--信最后落笔肯定是“阿克”,阿克肯定没有改过来。他嘴里常提说的女友是“雪莉”,况且阿克来找过他好几次,同事们也都叫他阿克。
“这该怎么解释?啊!该怎么解释?”飞仔的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刚才的飞仔还在得意洋洋地设计自己的效果图,但现在两只手搓在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急剧跳动的心撞得自己的胸腔都在波动,很明显就能让人看出来。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部的感觉有一块烧红的铁块儿在炙烤一样滚烫。
“二零零三年五月二十号,阿克?”王娟再一次疑问道,“不是雪莉吗?怎么成了阿克?阿克不就是常来找你的那个长头发小伙子吗?”
“雪莉的乳名也叫阿克,他给我写信也喜欢落自己的乳名。这世界上重名的人多着呢!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这乳名也有点男性化。”李小同说道,对飞仔的辩解不满意。
“这名字能区分出男女吗?梅兰芳听起来是个女性吧!但他是个男的。”
“哎呀!这邮戳也不符呀!北京寄来的信怎么盖石家庄的邮戳?”王娟指着信封让大家看,那惊喜的深情感觉挑出这么一个“毛病”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伟大的奇迹,估计科学家发现火星上有人的存在时那激动的表情也不过如此。
“这又有什么奇怪的?我女朋友来石家庄出差,顾不上和我见面就写了一封信嘛!”
“有写信的时间也能和你见一面呀!”
“行……行行行啦!你们是在看我的信还是在挑刺?我还没看呢,你们就说着说那的,一点儿都不理解别人的感受。”飞仔说着把信件要了回来,低头佯装仔细地看了一边后装进裤兜,心里直骂阿克把自己害苦了。
“这封信是有点奇怪!”
“也不知道小刘在搞什么?”
……
同事们的议论声像给飞仔的脸上扇耳光一样火辣疼痛,使他的处境极为尴尬,恨不得化作一股空气蒸发掉。
“阿克呀阿克,你他妈的把我害惨啦!”飞仔心里骂一句在纸上写一句,写了满满的一页纸,经理走到他身边都没有觉察出来。
“小刘!”经理叫了一声。
飞仔吓了一跳,抬头看到自己身旁的经理,赶紧把纸收起来。
“你不做图,光在纸上写‘阿克呀阿克,你他妈的把我害惨啦’这句话干什么?寻找灵感呢?”经理不解地问道。
同事们都好像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飞仔支支吾吾却说不出话来。
“赶紧做图吧!”经理扔下一句话进了办公室。
飞仔哪还有精力做图,狼狈得只剩下一口气能喘。他感觉同事们都在自己的背后指手画脚,感觉自己就如同被扒光了衣服站在闹市中受人们鄙夷的目光的炙烤。天呢!这张脸皮还竟然奢侈地贴在脸上,应该扯下来给人擦屁股,他这样骂自己。
“怎么办?”飞仔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飞仔站了起来,差一点摔倒,可见他站起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他把尊严踩到了脚底,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去一趟厕所。他恨不得一步迈出公司的门槛,只可惜没有这个功能,十来步的路程,感觉比走两万五千里的长征还要艰难。
飞仔出了公司的门撒腿就跑,连电梯都顾不得等,一口气从十六楼跑到一楼跑出整座大厦,从车库里找出自行车,飞也似的往家里赶。
却说阿克正在家里翻自己所有的衣服,希望能找出一块钱的硬币,但把每件衣服的每个口袋都掏破了仍然没有找到一个硬币。阿克现在穷得已经身无分文,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肚空使胃受到牵连而一阵接一阵地疼痛,烟瘾也难以控制。
阿克呆立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某一天,有一枚五毛钱的硬币滚落到床底。他把大包小包拉出来,爬进去,打着火机,仔细地搜索了一遍,找到了那枚硬币。
“哈哈,这回能买两个馒头啦!”阿克手里掂着那枚硬币,脸上露出满脸欢喜的神色。
阿克出去买了两个馒头。肚子可以基本填饱,但烟瘾上来了怎么办?欠帐!
阿克进了小卖店,有一种乞丐讨饭的羞耻感,带着央求的口气说道:“老板,我……我能不能再欠你一盒烟?”
“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老板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就连两块钱都没有?”
“我要是有两块钱还能欠帐吗?就是没有啊!”
“哎——”老板长叹了一口气,从柜台里拿出一盒烟说道,“把你的身份证再压上吧!”
“谢谢你啊!老板!”阿克掏出身份证作抵押,拿起那盒烟赶紧逃离,生怕别人看见他“典当”自己
……
飞仔带着满腔怒火回到家,他本来满肚子的怨气要朝阿克的身上发,但当他看到阿克一手拿着一个冷馒头在啃,一手握笔写作,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怒火全消!
“今天下班这么早?”阿克问道。
“是啊!走吧!我请你吃饭去。”飞仔走上前说道。
“我的文章还没写完呢!等一会儿吧!”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你都不知道?”
“好吧,走!”
二人一块儿下了楼。
(https://www.tbxsvv.cc/html/35/35782/9476814.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