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阿克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叫王玲玲，比他小一岁，但孩子都快三岁了。王玲玲谈了三个月的恋爱就嫁给了男友，立马把女友的身份变成了老婆，这个速度让阿克都感到猝不及手，也不知道王玲玲的老公习惯不习惯。想起那些刊登征婚启事的姑娘，阿克就有点儿纳闷，这女人想要嫁人就如同拿十元钱的钞票兑换十个一元钱的硬币一样容易，但这想要娶老婆的男人却不一定能及时掏出十个硬币。世界上，打光棍的男人绝对比嫁不出去的女人的比例大，想起老家那个在家里拉屎撒尿的疯俊花竟然有一个羊倌儿花一万元娶走了。邻居家的福泰只不过是个子矮了一点儿，但比武大郎要高的一个小伙子快要变成一个老头子了至今还没有娶到一个在家拉屎撒尿的疯女人。
王玲玲开了一家花店，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阿克每次去，玲玲总是给他介绍女朋友--就是他店里的员工，曾经换过四五个，但阿克一个也没有看上。阿克总是抱怨玲玲不招漂亮的员工，而玲玲则抱怨阿克自身条件并不好却要挑三拣四。玲玲说有钱人才有资格挑三拣四，像阿克这样的穷鬼只要有人看上他就不错了。
玲玲的女儿苏珊每次见到阿克总要亲热地叫他“阿克叔叔”。苏珊是一个很漂亮又乖巧的女孩儿，人见人爱，阿克每次去总要给她买点好吃的。
阿可去玲玲的花店的时候，玲玲正和女儿在门口玩耍。苏珊看见阿克从马路的对面走了过来，拽着妈妈的手指着对面的阿克高兴地喊叫：“妈妈！你看阿克叔叔来啦！肯定给我买好吃的。”
果然，阿克提着一袋旺旺雪饼。
“阿克，你一天没事儿干，转悠什么呢？又在大街上寻找灵感？”玲玲笑着打趣阿克道。
“怎么？来看看你和苏珊不可以吗？”阿克说着把雪饼给了苏珊，然后抱起了她。
“阿克叔叔，你怎么没有女儿呀？让她跟我一起玩儿多好呀！”苏珊很认真地说道。
“因为她还没有妈妈，当然就没有她了。”
“那她妈妈哪里去了？”
“她姥姥还没有生出她妈妈。”阿克笑着回答道。他发现这小孩子的幼稚逗人发笑。
“那她姥姥哪里去了？”苏珊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因为她姥姥的姥姥还没有生出她姥姥，那也没有生出她妈妈，更不可能生出她啦！”
“那她姥姥……”
苏珊迟疑了半天不说了，而是不解地盯着阿克看。她不明白这“姥姥的姥姥”和“姥姥”跟“她”之间有多么错综复杂的关系。阿克和玲玲看着苏珊发愣的样子都禁不住笑起来。
“瞧！我们家的苏珊多可爱！”玲玲的言语中充满自豪的语气。
“现在是可爱，但以后就成了累赘。”阿克说完放下苏珊让她自己玩耍。
“怎么能成累赘呢？”玲玲不解地问道。
“怎么不是累赘？”阿克解释道，“你说这么大一点孩子每天能消耗多少钱？玩具、吃喝、衣服等费用加起来能抵上我的消费。以后上学，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加起来有十几万呢！现在你疼爱她，事事时时关爱她。到了青少年发育期，你还的提防她早恋等各种不成熟的心理儿害怕她走上歧途而苦口婆心地管教。等到你不用操心了，她却嫁个男人像鸟一样飞走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呀？”玲玲说道，“以后的事儿谁能想得到？我感觉现在就挺好的。”
“怎么不能想？生活就得往后想，吃了这一顿饭你得想下一顿该怎么解决。你不要因为当时一激动就把她（苏珊）给生出来，到以后感觉劳心费力想让她回去也不可能了。”
“生孩子怎么能是因为一时激动呢？”玲玲有点苦笑不得地说道。
“反正生孩子也得有计划性，可不能盲目性。”阿克一本正经地说道。
“生活就是生活，平平淡淡，哪象你写小说那样情节复杂，弄得曲折动人是为了吸引读者。我们的生活是给自己看的，也不是给别人看，想那么多干什么？走一步说一步吧！”玲玲很平静地说道。
两人开始闲谈起来，玲玲总是把话题往女儿的身上扯，什么时候让苏珊上幼儿园，也不知道该让她学口琴还是学钢琴，总之，那语气是让女儿要成凤，好像她自己某些平生未了的心愿寄托于女儿的身上来实现。阿克就想，刚才玲玲还说不想以后，但这一拉开话题就扯到女儿的未来。看来，人一成家有了孩子，不用别人催促也自觉地想以后的生活了。
玲玲的胳膊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毛线，铅丝飞快地在手指间运动着，那是在给她老公织毛衣。阿克想起毛妹肩膀是时常挂着一个小包晃来晃去，他忽然觉得，当一个女性手里时常摆弄毛线的时候，那这已经标志着她已经从一个姑娘转变为妇女。
阿克坐了一会儿便要走了，她看见在门口独自玩耍的苏珊对玲玲说道：“能不能让我带着你家的苏珊玩一天？”
“你问她愿意跟你去吗？”
阿克叫苏珊，苏珊抬起头问他做什么。他便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去玩，苏珊高兴地说愿意。
“那就走吧！”
“你可不要把我的孩子给弄丢了！”玲玲嘱咐道。
“你这不是小看我吗？这么大一个人把孩子丢了，我还值得活吗？”
“反正你的注意点儿！”
“放心吧！丢不了你的宝贝儿。”阿克说完拉起苏珊的小手，苏珊扭回头跟玲玲说再见，玲玲也跟女儿说再见，脸上则是幸福的光彩。
“阿克叔叔，你能不能让我骑在你的脖子上？”苏珊走了一段路不愿走了，这样对阿克说道。
“什么？你骑在我的脖子上？”阿克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我的脖子怎么能让你骑？万一给我撒泡尿怎么办？”
“我爸爸就让我骑。”
“你爸爸是你爸爸，我是我，我又不你爸爸。”
“反正我就要骑！”苏珊当仁不让。
阿克和苏珊对峙一阵，阿克也有拗过苏珊，只好让她骑在自己的头上。苏珊高兴地拍打阿克的头，晃动着两条小腿，显得特别兴奋。阿克头顶着苏珊显得很别扭，当骑自行车的人从自己的身边闪过，还扭头看自己一眼，脸上就有一种火烫的感觉，不象个当爸爸的人顶着孩子脸上显出自豪的表情。或许，其中的原因是因为苏珊不是她自己亲生的女儿吧！
到了公交车站，阿克蹲下身子放下苏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很累。
“阿克叔叔，你怎么不对我笑？”苏珊问道。
“我为什么要对这你笑？”阿克不解地问道。
“我爸爸每次放我下来的时候都要对我笑。”
“你爸爸有神经病！”
“没有！”苏珊跺着脚冲着阿克大声嚷道。
“好，没有！宝贝，上车了。”阿克说着抱起苏珊上了公交车。
车厢里人特别多，他身边几个座位上都坐着老人，也不会给他让座——有两三个给他让座，但他不好意思接受。再往里挤也挤不进去。他只好一手抱着苏珊，一手抓紧扶栏。交通堵塞严重，公交车刚刚走两步停三步。阿克一个劲儿地换胳膊抱苏珊，都麻木了，偏偏座位上的老人没有一个要下车，都打起了盹儿，可能都是到终点站。
车好不容易到了宜景公园，阿克赶紧从前门下车。
“叔叔，你怎么不从后门下车？”
“宝贝儿，那么多的人能过得去吗？”
“你不讲公共道德！”
“呀哈！我累死累活地抱你，你反倒训我不讲公共道德？那你为什么自己不从后门下车？”
“我是让你抱着呢！怎么能从后门下车？”
“呀！你这小家伙，光会说别人的不是。”阿克说完放下苏珊，自己坐下吐了一口气，掏出一支烟点燃。
“叔叔，咱们怎么不进去（宜景公园）？”
“我太累了，歇一会儿！”
“有那么累吗？”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苏珊不解地问道。
阿克想了想便让苏珊蹲下，手托地、两腿伸直、把小屁股挺起来。
“好！就这样别动。”
“这是干什么呀？”
“我在告诉你什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
公园门口的人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俩，还以为这是在做什么“游戏”。抽完一只烟后，阿克便让苏珊站了起来。苏珊小脸蛋涨得通红，阿克笑着问她腰疼不疼，她点点头说疼。
“这就叫‘站着说话不要疼’，像你那个动作说话就会腰疼。明白了吗？”阿克问道。
“明白啦！”苏珊认真地点点头。
公园里几乎都是老人，有的独自打太极拳，很有张三丰的气势，但不知道有几成的功力。也有三五个聚在一起说美国谈朝鲜牵扯出“朝鲜半岛危机”，又追溯到抗美援朝的战争，也顺便提出了他们知道儿别人不知道的人。那个时代的战士个个都是英雄，但大多数也是无名英雄。几个老太太则拉家常，谁家的儿女不孝顺了，谁家的儿女最孝顺了……阿克走过这些人的身旁，听他们谈得很起劲儿。
阿克和苏珊坐到一张长椅上，对面一家三口人吸引了阿克的目光：那个和苏珊年龄不相上下的小女孩儿甜蜜地叫她的爸爸和自己站到一起让妈妈给拍照，父女俩偎依在一块儿那么亲热，拍照的妈妈也是满脸快乐的表情。
爸爸！阿克心里反复嚼着这个词语，当爸爸的感觉是什么滋味？被人叫一声爸爸又有什么感受呢？他看了一眼苏珊，小家伙正晃着两条腿东瞅西瞧。
“苏珊，你叫我一声爸爸可以吗？”阿克问道。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的爸爸。”苏珊皱着眉头，非常不情愿地说道。
“你如果叫我爸爸，我就给你买好吃的。”阿克提出了条件。
“不行！”苏珊语气坚决。
“宝贝儿，你就叫我一个吧！”阿克显出可怜的神色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苏珊说完噘起了小嘴儿。
“我就不相信收买不了你这个小家伙？”阿克心里不服气地想，但随后又和颜玉色地说道，“宝贝儿，你吃过‘小孩儿吃了就能飞上天的冰激凌吗’？”
“没有！”苏珊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说道。
“哎！可惜。那种冰激凌可香啦！甜甜的，凉凉的，吃完以后就能上天飞来飞去，抓小鸟、摘星星、抓月亮……”阿克闭着眼睛，张开双臂做飞翔的动作。
“真的吗？”苏珊惊喜地问道。
“真的！”
“那你给我买。”
“那你得叫我爸爸。”
“爸爸！”苏珊马上从嘴里甩了出来。
这也感觉不出什么呀！阿克心里想，这不就是一声爸爸吗？怎么那些当爸爸的人感觉很美似的。
“现在你可以给我买了吧？”苏珊问道。
“行！不过你到了饮料摊儿跟前还得说一声‘爸爸，你给我冰激凌’。”
“我要‘小孩儿吃了就能飞上天’的冰激凌。”苏珊更正道。
“只要你说‘爸爸，我要冰激凌’这句话，我就给你买‘小孩儿吃了就能飞上天’的冰激凌。”
“行！”苏珊很认真地点点头。
阿克带着苏珊走到公园门口的饮料摊儿跟前，苏珊果然很甜地说道：“爸爸，我要冰激凌。”
“好，我给你买。”阿克说完就掏钱，小摊儿的老板把一根冰激凌递给苏珊，苏珊还说了一声谢谢。
“你的女儿真可爱！”老板在接钱的时候夸奖道。
“是吗？”阿克微笑了，他真的从心底升起一股暖意。不过，紧接着苏珊的一句话如同一瓢凉水从他的头顶泼了下来，使他如同在寒风中受到袭击一样打了一个哆嗦，继而是满脸的尴尬。
“他不是我的爸爸，是他给我买冰激凌才让我叫他的。”苏珊一脸委屈状说道，感到为了吃一个“小孩儿吃了就能飞上天”的冰激凌而叫阿克一声爸爸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阿克冲老板无可奈何地笑笑，然后拉着苏珊的手走开了。
“这下你飞不上天了。”阿克对苏珊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伤了我的尊严，怎么能让你上天？”
“不行不行！我要上天。”苏珊哭闹着不依不饶。
“好好好！叔叔让你飞上天。”阿克说着蹲下来，又让苏珊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跳着颠簸她。
小家伙又高兴地笑了，结果把冰激凌掉进了阿克的脊背里。
“是不是你给我撒尿了？不对呀！尿应该是热的，怎么会是凉的呢？”阿克说着蹲下，让苏珊赶紧下来。
苏珊笑着说是冰激凌掉进他的脊背里，不让他动，小手伸进去给他一点儿一点儿地掏出来。
此刻，阿克真的找到了当爸爸的感觉，很幸福。
二
阿克带着苏珊玩了一整天，小家伙也感到特别快乐，平时他只能和妈妈在花店里玩，活动范围太小，对那些花花草草也有点厌烦了。今天他坐了碰碰车，跳跳床上也找到了飞翔的感觉，他说以后还让阿克带着玩。阿克仔细算了一下，今天共花去五十多元，心想，这孩子一天的消费就可抵自己五天的生活费用，这玩上一个星期不就把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花光了吗？带孩子玩自己也是快乐的，但这种快乐也得节制。他嘴上答应着以后每天带苏珊玩，但心里却想再也不带她玩了。
阿克给玲玲打电话说抱着苏珊回家让毛妹他们看看，玲玲说只要女儿愿意就行，苏珊当然愿意。
阿克抱着苏珊回家，在门口碰见了对门的老太太出来倒垃圾。她看见阿克怀里的孩子显出惊讶的神色，大概怀疑这孩子不是“捡”了的就是“偷”来的。
阿克敲了敲门，毛妹出来开门，见到他怀里的苏珊也惊讶地问道：“从哪里‘捡’来的（孩子）？”
“笑话！你以为捡个孩子如同捡一块儿砖头那么容易吗？这是王玲玲的女儿苏珊。”阿克说道。
“就是那个开花店的王玲玲？”
“对！”阿克说完把苏珊放到地上。
飞仔和小虫听到毛妹和阿克的说话声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阿克一一把他们介绍给苏珊，指着小虫让她叫虫叔叔，指着飞仔让她叫飞叔叔，指着毛妹让她叫毛阿姨。
苏珊盯着小虫许久问道：“叔叔，你怎么那么胖呢？”
小虫还没有说话，阿克开口道：“你小虫叔叔肚子里憋了好多的屁放不出去（隐喻小虫不爱说话），就把他撑得那么胖。”苏珊听着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你知道你阿克叔叔为什么那么瘦吗？”小虫反击道，“就因为他太能放屁（隐喻阿克侃侃而谈），放得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就那么瘦。”
“阿克叔叔跟我玩了一天，我怎么没有听到他放过一个屁呀？”苏珊疑问到。
“你的那点智商，连个三岁的小孩子都骗不了。”阿克对小虫说道。
“你的智商高，那就去拐卖妇女儿童吧！花言巧语骗他们。”小虫反击道。
“如果这种行为不犯法我就去做。”
阿克的一句话噎得小虫说不上来，光瞪着眼睛，那神态真像有屁放不出来的样子。苏珊很认真地对他说道：“叔叔，你有屁就放吧！我们不会笑话你的，你老憋着干么呀？”
阿克、飞仔和毛妹都大笑起来，小虫也忍不住笑了。
毛妹招呼大家吃饭，五人围坐一圈儿。苏珊坐在沙发床上的中间，让阿克坐在她的左边，让毛妹坐在她的右边。飞仔和小虫坐着小板凳在他们三人的对面。苏珊可能是俄了，吃的有点狼吞虎咽，也可能是因为身在这热闹的气氛中，三个叔叔和毛阿姨边吃饭边说笑着，她不时地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感觉每个人是那么新鲜。
“苏珊，吃饭不要像个饿狼似的，要像淑女的样子。”飞仔说道。
“什么是淑女的样子？”苏珊不解地问道。
“就象你毛阿姨那样吃饭，不要像你的胖叔叔。”飞仔指了指毛妹又指了指小虫。
毛妹在菜盘中挑挑拣拣那么一两根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而小虫夹的那一筷子比手抓一把还要多，得使劲儿长大嘴往里塞。苏珊看得屏息敛气，紧张地瞪圆了眼睛，她担心小虫把嘴给扯破。苏珊松了一口气，小虫鼓鼓的脸蛋像个蛤蟆似的，又如同老牛嚼草根似的来回磨腮帮子，在咽那团饭的时候还得把眼睛瞪一下，嗓子里“咕噜”一声响，饭就掉进了肚子里。苏珊可得出小虫的吃相很不雅观，冲他吐吐舌头，也学着毛妹的样子在菜盘中挑挑拣捡。
小虫扭动了一下肥胖的身子说道：“坐这小板凳可真不舒服！”
“有什么不舒服的？”毛妹说道，“那也是凳子，总比坐在地上强吧？”
“你坐在沙发上当然感觉不出来的”小虫说道，“站着说话不要疼！”
“胖叔叔，你知道站着说话不要疼是什么意思吗？”苏珊问道。
“你知道？”
“我告诉你。”苏珊说着就站起来，阿克给他让开路。他知道苏珊要做什么，暗自窃笑。
苏珊把小虫拉了起来，又让他蹲下，双手托地，把腿伸直，撅起屁股，还让阿克点燃一支烟。
“这是干什么？”小虫说着就要站起来，苏珊大声喊叫不让他动。
毛妹和飞仔也不明白苏珊这是在做什么，阿克便告诉他们自己在宜景公园“教”苏珊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要疼”的情景，三人听了这才明白苏珊是“现学现卖”，孩子的可爱不让你不笑。
“哎！”小虫叹了一口气说道，“悔不该当初说这句话。阿克，你快点把烟抽完吧！我刚刚吃饱饭，又是这么胖的身子，再过一会儿就要吐出来了。”
“着急什么呀！”
阿克的这只烟可抽得真慢，偏偏是烟抽不完苏珊就不让小虫起来。小虫开始感到脑袋充血，呼吸也困难。
烟终于抽完了，苏珊问小虫：“明白了吧？”小虫赶紧点点头说明白了，苏珊便让他站了起来。
小虫本来白净的脸成了一个红瓦罐，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急忙往沙发上倒，阿克赶紧躲开。如果不躲开，那一具重镑身体总能把他压成肉饼。
吃完饭，四个人开始逗苏珊玩，这个拍她的一下小屁股，那个摸摸她的小脸蛋，苏珊就笑着追着他们满屋子跑。尤其是看到小虫那笨拙的身子扭动起来像一只企鹅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笑得坐在了地上。小虫故意得意给她扭，她笑得连气都换不过来，呛得直咳嗽。
苏珊就喜欢扭小虫肥实的脸蛋。小虫将口中充满气，苏珊两只小手拍他的脸蛋，小虫冲她的脸上吹气，她闭着眼睛张着嘴大笑。阿克给苏珊扮鬼脸，飞仔给她表演各种手势投影，毛妹给她表演跳舞……四个人想法设法逗孩子开心，直到小家伙玩累了、也笑累了，想要睡觉。
“你今天跟毛阿姨一起睡吧！”阿克对苏珊说道。
“不！我要跟妈妈一起睡！”苏珊说道。
“呀！玩了一天也没有提起你的妈妈，现在到睡觉的时候却想起了你的妈妈。”阿克想这孩子不管你对她多么好，总不如她妈妈亲，他说道，“回不去了，今晚就跟你毛阿姨睡吧！”
“不嘛！我就要跟妈妈睡。”苏珊说着就要哭出来的委屈状。
“宝贝儿，今天回不去了，明天叔叔带你回去跟妈妈睡好不好？”阿克连哄带劝道，“我们的小苏珊可听话了，如果不听话就会让老鼠挖掉眼睛。”
“哇……妈妈……我要妈妈……”苏珊最怕老鼠了，但阿克的这招非但没有镇住苏珊，反倒把她给吓哭了。
“再哭我就立刻把你卖了！”阿克依旧“恐吓”道，但苏珊哭得更凶了。
对门的老太太一直在外面偷听他们的动静，她觉得阿克抱着一个小孩子回家有点不可思议。他自己是没有孩子的，那肯定是抱别人的，这是捡来的还是偷来的呢？他有点怀疑是偷来的，当听到苏珊哭着要妈妈，阿克还说“再哭就把你卖了”这句话更加确信无疑。他平时就觉得这个长毛小子不是个好人，连班也不上竟然有钱花，原来是拐卖儿童的，这还了得，对门竟然住着几个罪犯，她赶紧回屋报了警。
四个人怎么也哄不住苏珊的哭叫，又着急而又无奈。
“阿克，你打的把她送回去吧！”毛妹说道。
“打的来回得三十块钱，要不用自行车送吧！”
“自行车上没有带小孩儿的架子，现在她正瞌睡着呢！万一把人家掉下去摔伤了，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阿克说马上带苏珊回家找妈妈，苏珊止住了啼哭，但小肚子仍然一起一伏的，好像装着多么大的委屈。
正当阿克抱着苏珊出去的时候，正好几个警察冲进了门。
“不许动！退回去。”一个胖警察怒声吼道，吓得阿克“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如果不是他手护着苏珊的头，估计把苏珊也碰伤了。
“把他们都抓起来！”胖警察一声令下，其余几个手下扑上去就擒住了他们四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毛妹惊讶而又恐惧地问道。
“为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什么罪？”飞仔也质问道。
“有人举报你们拐卖儿童！”
“拐卖儿童？”阿克有点苦笑不得地说道，“我们怎么可能拐卖儿童呢？”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警察。苏珊抱着阿克的脖子也不敢动，胖警察叫她过去她使劲地摇头。
“这孩子从哪里偷来的？”
“这是我朋友的孩子。我今天带她过来玩，现在正准备送回去。怎么可能是偷来的呢？”阿克解释道，“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把朋友叫来认孩子。”
“好！那你打电话让孩子的父母过来证实一下。”胖警察说道。
阿克从地上爬起来，苏珊拽着他的衣角也跟着走，还扭头疑惑地看着警察。阿克用小虫的手机拨通了玲玲的手机，简单说明了情况，要她马上过来。阿克挂了手机后对胖警察说孩子的父母马上过来，胖警察点点头，示意几个手下松开了毛妹、飞仔和小虫三人，大概他也怕这是一场误会。
小虫看着胖警察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心惊胆战地说道：“要……要拐卖也是……是他们……们的事儿，我……我什么……都都都……不知道。”
“死胖子，你胡说什么呢？”飞仔生气地嚷道。
“本……本来………我我我……就什么……也……也不知道。”
“你他妈的，我真想打死你。”飞仔跺着脚叫道。
那几个警察又警觉地把他们四个人的胳膊反扭起来，阿克、飞仔和毛妹不停地翻白眼瞪小虫。小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无辜又委屈的样子。
王玲玲和她的爱人苏哲伟很快就赶到了，苏珊高兴地扑过去叫妈妈。
“你们看，我这不是拐卖儿童吧！他们俩就是我的朋友。”阿克指着玲玲夫妻俩说道。
“他们是我的朋友，带着孩子玩儿呢！这是一场误会！”玲玲也解释道。
“不好意思，一场误会！”胖警察一脸尴尬地说完，招呼其余几个干警走了。
“我的妈呀！带孩子差一点把我们带进监狱里去。”阿克一脸痛苦的表情说道。
“怎么会有人举报我们拐卖儿童呢？”飞仔不解地问道。
“肯定是对门的那个老太太。”阿克说道，“我抱苏珊回来的时候，她就用那种怀疑的目光看我，可能以为孩子是偷来的。”
“这就对了，如果你抱着自己的孩子，人家能以为你是偷来的吗？”玲玲笑着说道。
玲玲和苏哲伟稍坐了片刻就回去了，因为苏珊睡着了。阿克、飞仔和毛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小虫，批评他刚才说话不得体。
“你刚才说的那话，什么‘要拐卖也是他们的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警察听了还真以为我们是拐卖儿童的罪犯呢！你的话也不经过大脑过滤一下，就直接从嘴巴里流了出来。”阿克说道。
“你说你呆吧？还会给自己‘开脱罪名’。”飞仔说道。
“如果我们真的去拐卖儿童，那也不找你这样的搭档。犯罪你也犯不了高智商的罪。”毛妹说道。
三人轮番上阵，小虫却没有辩驳--他早就睡着了，回应他们的是那彼此起伏的呼噜声。
“唉——”三人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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