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杭州
真是一派繁华的喧嚣城市，尤其是当地有名的[客来]酒楼更是人满为患，闹声不绝于耳。
但凡事总会有意外的时候，在酒楼较偏的一隅，静的有些诡异。
看起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秦烨偏偏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就差没头顶冒烟长角。为了表现仅有的风度，他双拳紧握，用力之大甚至泛起道道青筋，如剑般清逸的眉角不断跳动。但他始终没有破口大骂，真是了不起的定力。
而他怒气指向的对象，却不为所动，仍像个没事人般悠然地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秦烨努力地做了几次绵长的深呼吸后，才将波澜万丈的怒涛稍微压下。对面那位，他实在是太了解了，总之一句话[无赖]！
人气他不怒，反而很高兴可以看到别开生面的精彩表情。这就是季无双！
悔啊！他悔的肠子都青了。为何啊为何？明知这小子不是善类，他还和他结伴同行，真是自找苦吃！恶果报应来了吧！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这都不要紧，反正他超习惯。但是，他~~~他……万恶淫为首啊！没想到这小子好死不死地竟然·拿·他·的·钱·去逛青楼！！！
“你到底要气多久，牙快咬碎了。”
季无双已经吃的很饱，这才悠悠然地放下筷子，勾起一抹惬意愉乐的笑，戏谑道。名为关心好友，其实是想让秦烨更生气！
他知道他长的是很俊美无边，魅力大得无远弗昼，脾气秉性更是好的没话说，身手也是超一流的。不过，都认识这么久了，该知道的，该佩服的，应该早就知道佩服过了才是。秦烨怎么还用这么“热烈”的目光注视他呢！？啧！真是罪过啊！都是他太出色的错。
还好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才能这么依旧故我的吃吃喝喝。否则，早就因为不好意思而吃不下了，到时就可惜了这么一桌美味。
“你还好意思问！”
秦烨终于怒吼出声，当然啦！声音是压低后的，他还是要面子的嘛！一把拽过季无双的衣襟，怒目而视。瞧着那副似笑非笑的懒样，他就真想一拳下去赏他几个青黑了事。气呐！误交损友是他人生不幸的开始。所谓白纸上的墨点永远最醒目，永远擦不掉，就是这么回事！
“为何不能问？”
季无双无辜地摊摊手，他不就是太无聊了，闲闲地听到周围人的废话。
据说——
杭州城内最有名的青楼[凤仪楼]最近来了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卖艺不卖身。那娉婷的舞姿实乃美异之及，使她看上去简直就不像凡尘人儿。凡是看过她舞姿的人，就再难瞧上一眼其他的女子，暗里相传着此女定然是仙子下凡。嘿！好笑了，仙子会去青楼吗！？
虽然传言不免夸大，不过，他夜里没事做也就去小晃一下青楼吧，喝喝花酒也好！谁知运气不好，那位[仙子]昨夜不接客。嘿！害他白走一趟。
“你混蛋！”
骤地放开季无双的衣襟。每次都这样，摆出这种闲适的表情，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一般。做回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残羹冷菜，不禁寒心啊！定了定神，秦烨唤来小二重新上了一桌。
本想揶揄两句他铺张浪费的季无双，突然听到临桌的人议论近日杭州城内出现一位身手不凡，行如鬼魅般的飞天大盗。一时兴趣上来，便细细听来。
哦哦哦！果真是很有趣的贼，偷完了东西又随手乱扔。在小巷角落处，总能拾到意外的收获，看来这年头捡垃圾也是个至富的手段。现已经连续有七户富豪被盗，不过，在官府的勤劳缉拿下，赃物已全数追回，什么损失都没有。
不过，最有趣的是，此盗明明手段高明，来往大户人家如过无人之境。但偏偏每次都会在行窃的地方留下一方绣着蝴蝶的丝帕。真是有够嚣张的，还是说，这算是他的恶趣？嘲笑衙门无人！
从他的所作所为看来，他是不缺钱的。一句话，就是闲闲无聊咯！他们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他去逛妓院，那位就闯空门。要是有机会，真想会会他。
秦烨瞟了眼突然变哑巴的季无双，怪！怎么安静下来了，一副奸奸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暗算些什么。看了不如不看，他还是好好地品菜吧。只要季无双不把歪脑筋动在他身上，他就谢天谢地了。这[来客]的菜肴可是远近闻明的美味，为了不被他气到食不知味，有什么话，还是迟些再说，否则浪费了白花花的银子，他可是会心疼的。
酒足饭饱后，秦烨和季无双在杭州城内乱逛。
“今晚你去吗？”
秦烨没头没脑的问。
“嗯。”
季无双随意地应道，一双眼睛东张西望地寻找有趣的东西，煞是繁忙。
“我也要去。”
秦烨丢给路边的乞丐一块碎银后，很平静地说道。
“哦。”
季无双依旧反应不大。
没错，[风云庄]的二公子，从今早一直像个老头子聒噪到现在的原因。就是——他没有叫他一起去妓院。所以，他、季无双、一副侠义心肠的好人，就变成了现在无恶不做、行为放荡、无耻下流、没心没肺的小人！！
他就说他冤嘛！昨晚有人睡的比猪还夸张，他就是想叫醒他，也很困难。早知今日，他昨夜就不该偷懒省下那一脚，不然，今天耳朵就不会张茧了。
***
“哇！看这架势该不会全杭州的人都来了吧！”
秦烨啧舌不已地扫望远处黑压压攒动的人头，“凤仪楼”在人海包围下就像沧海之舟一样渺小，这位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真是好大的魅力！现在恐怕是全杭州的有夫之妇都要恨死她了。
就说下午听到的事吧，哈！真是超有趣！说是某为公子有幸一睹她的容姿舞影后，当日回到家中睡觉，醒来见到身边的娇妻，吓的夺门而逃，直呼无盐女，连夜写了份修书！夸张是夸张了一点，但，是真事！
还有还有，这位名盛一时的女子，身份神秘，谁都不知她打哪来，好象凭空出现一般。妓院里的老鸨对她都礼让三分，决不逆她的意。她何时献技端看心情。
“看来是。”
季无双见怪不怪地躺在屋顶上看星星。昨日他就见识过如此盛况了，只是不知美人今日是否有个好心情。
下面的路任他俩武功再超绝也是挪不动分毫了，这时才始觉轻功的妙用原来就是为这种非常时刻准备的。他不由地会心一笑，有武傍身真好，现在才会这么悠闲，不怕进不了妓院的大门。
“此次杭州之游真是不虚此行。”
秦烨笑的眼都眯成线，率先掠过人群，飞身投入“凤仪楼”内。身影俊的叫人没瞧清他是怎么入内的！
“这才真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季无双摇头晃脑地喃语，慢慢爬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理理衣裳，化作一道虹影，消失。
“无双，这真是人多的没法站脚。”
一入内，季无双随即就看到了苦着一张脸的秦烨，不由好笑。他竟然被逼的不得不施展功夫立足于纤巧的阑干之上。
嘿嘿！这位公子哥好像还从来没这么辛苦过。为一睹美人芳容，连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季无双很同情地摇了摇头，赏给秦烨一记怜悯的目光，心中暗觉好笑。大大方方地站在了舞台的正中央。这里留着这么大的空间，不站做甚！
就是不知他这个举动会不会惹那任性的女子不高兴，今晚会不会又白来一趟。呵！好期待。看来他也是无聊久了。
台下顿时喧闹了起来，季无双的举动惹的所有来看[仙子]的人怒骂不歇。
“混蛋！你这小白脸在做什么！啊？还不快滚下来！”
有一个配剑的少年郎年轻气盛，又大约会些功夫，有恃无恐地叫嚷！他刚巧站在人群最前方，声音也是最大的，季无双想装做没听见都很难。
不过，他可不是只懂得被人骂，不懂还手反击的老好人。当下勾起一抹邪冷的笑容，食指一扣，几道劲气打出，封了那聒噪少年的口，叫少年动弹不得。
看着后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下很不屑。看来这小子根本就是初入江湖的小鬼。否则怎么会这么热血冲动。随便见人就吠，一点定力都没有。活该被教训，这下可给他一个难忘的受教经历吧！
见此情形，台下瞬时安静不少，至少没人再敢大声地咒骂季无双。人呐！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呗，季无双的手段真是够强硬。
见他一副悠哉的样儿，秦烨当即送上两记白眼。卑鄙！竟然用这种手段恐吓平头百姓！不过，这下可以安静地欣赏舞蹈，也还真是多亏了他。
***
二楼
站在珠帘后的女子，淡淡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帘后纤美的身影显得柔弱，一袭雪色的舞衣是那般地清冷高洁。看在眼中的闹剧，也仿佛是没有被她看在心里。清澈的眸子仿佛只会映照着青竹微风，淡淡然地几乎如烟而逝，那种气质真是绝无仅有的超然。
轻轻地用袖拂开珠帘，她盈盈而出，飘然落下，轻的就像一片雪花。在她出现的那一刹那，台下沸腾了。她却仿佛无所觉地站在台中，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混闹的人群。
季无双斜视着她，挑挑眉，今夜果不虚！只见这女子高贵的眉眼竟不似红尘人物，端的华美秀丽。雪色舞衣上绣着精致的蝶，仿佛人未动蝶已在舞！一头青丝美发柔顺地云云垂下，在腰际轻曳，随意地挑起那么一束盘成髻用青竹簪，空出了白玉似光洁无暇的额头，眉心缀了一颗菱形的水晶，朦胧地紫色突显神秘。
好一位超凡脱俗的不思议女子，怪不得这么多人为她如痴如醉，不过……
季无双不由仔细地正视女子的眸子，太不寻常了，这是怎样的眼啊！像天空一样清明，像寒冬一般漆黑湛冷，像泉水一般灿若明珠……总之，很难形容的让他心也为之一动。只是，这么仔细地端详，还是无法看入那女子的眼中，他竟猜不透她是什么样的人！
在季无双无限感慨地时候，台下人群早已痴了。
女子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悠然一笑，舞动了起来。那轻柔之中带着一些凌冽，旁若无人地尽兴舞姿，端的叫人屏息。
“好闲适啊！真不愧是[仙子]，果然美的不可侵犯。”
秦烨喃喃自语，这样的身影，足以勾起他无限的感伤。想着记忆中一个似曾相似的凛冽女子，那虚幻的不真实，是可以让人一眼之后再难相忘的。
秦烨的心神一下子远去了，回忆总是美好又另人心碎。他看着女子却又好像不是在看着她，透过她的身影，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另他情牵的妙人儿。
那些舞衣上的蝴蝶，好似簇拥她而翩然跃动。她就像是最美丽的蝴蝶仙子，一阵风后就会那样离去。
好美！这仙境一般的情境就是她带给每个人的感觉。可是，心细的会发觉，她给人的感觉又是那般疏离。有道永远无法超越的隔阂，是她在周身设下的。
她真的只是一名舞姬么！？季无双久久地凝视着那些翩然的秀蝶，心中一悸。
——最近，杭州城内出了一名怪盗，作案的时候必定会在现场留下一条绣了蝶的丝帕。
忆及此处，季无双的脑中一下炸开了，随即眼神变得深邃如海。是她吗？这神秘的女子，引起了他前所未有的好奇。
一瞬间，眼前的佳人不那么近在咫尺了，仿佛变得远在九重天外。他离她是那般地近，但却觉得两人根本就好像不处在同在一个世界。距离是那么遥远，天之涯，海之角，遥不可及。
那么地模糊，他好像永远也抓不到她衣襟的一角。
随着她轻盈的旋转，季无双不禁叹然。舞技如此出色，应该全来自于武技的功劳。那若有似无绵长细微的吐纳，不已表明她绝非泛泛。不过，她真的是很淡然的人，淡然到让人不易察觉她身怀绝技，淡然到若非她要出风头，即使在人群之中，如此出色的美貌也不易察觉。武者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
他此刻蓦地有一种冲动，就是摘下女子的面上的白纱。真的好想贴切地看着她，而不是被这一方削薄面纱阻隔在千山万水之外。
***
玉笛在舞，很随性地，她高兴时就起舞。当她舞起时，身旁便寂静无声；当她起舞时，天地便怆然失色；当她起舞时，那就是她的世界。
只是，今次例外了。当她正沉浸在旋转时轻轻由衣袂带起的风声中时，她见到了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然后，轻微的碎裂声传来，一刹那间，她的世界中闯入了外来者。此人正在她身边很近的地方望着她。
玉笛这才看到了季无双，真是很俊美的公子哥，而且气质独特。她了然地笑了笑，看来他决不是那种虚有其表的笨蛋。他似乎是很聪明的人呐……
仅一眼之后，她便停了下来，不再舞了。只因为没有了兴致，也是因为他突兀的存在。
季无双相信他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一眼所带来的冲击，让他已经完全不再迷茫，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都决不放弃她。那双眼中有惊诧、失望、赞赏、等等情绪，反正他一时也体味不清这五味杂呈的感觉。只是知道一点，他和她的世界，在这一眼中有了短暂的交际，她清澈的眸中映入了他的影子。但他要的不是转瞬即逝，他要永恒！
台下人早已如痴如醉，便是玉笛已停了下来也没有反应。
“不知在下可否有荣幸成为小姐的入幕之宾。”
季无双动了动唇，嗪着笃定的笑意。眸中光彩照人，好一派自信满满的样子。这就是他，即使是没理由他也决不会有任何心虚表现，有着惊人的意志力和理直气壮的态度。
玉笛随意地走了两步，似是在思索。片刻后，她有了答案，偏着头望了一眼季无双，然后上前附于其耳说了些什么。
很轻的声音，很轻的动作。
季无双先是一怔，随即豪迈地放声大笑起来，飞身离去。
嚣张，独我，自在……
他的笑声很惊心动魄地摄人！玉笛望着季无双离去，暗暗地想。她从未见过似他这般的大笑仍然十分帅气呢！
真是有趣的人！看来他们俩很合契。
因为遇到了有默契又聪明的人，玉笛很高兴的回房休息。明天会是让人期待的一天。
秦烨啧啧舌，这两人当众眉来眼去，该不会是互相看顺眼了吧！从未见过季无双如此的笑过，不知为何，他反而有些担心。
摇摇头，仿佛要把这些无谓的想法一并摇走一样。
说来他也颇为同情季无双，不可否认这女子简直堪称天下无双。但那清清冷冷的气质，就好像一阵东方吹来的风，夹杂着凛冽的无情……
风迹无所寻，爱上这样的人，终究要伤心。
算啦！只能愿君多好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回客栈睡觉！！像他这种平民老百姓，还是不要去想那种摘星取月的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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