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月初四,惊蜇,也就是动物开始活动了,度过了严寒的冬天,蛙蚁虫蛇钻出了地面。
唐之靖坐在椅子上,欣赏自己的双手,掌心是练功磨出的茧子,手依然很光滑,保养得非常好。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霍森走了进来,“门主,有飞鸽传书。”将一张字条递了过去。唐之靖看后,露出了笑容,脸上的疤扭曲起来,像一条毒蛇在蠕动。唐之靖满意地说道:“好,漫长的冬天过去了——”
云家堡堡主做寿,派十三卫给各派掌门和一些有名人士送请帖。熊保对华剑南说道:“华兄现在是名声远播,不知还能否赏堡主一个面子。”“过赞了,能见到堡主是我的福气,十五日之内一定到。”
于是华剑南带着司徒莺和蓝凤日夜兼程,赶奔云家堡。
云家堡早已在路上派人迎接,来接华剑南的是关美郎。关美郎笑道:“赏脸,三位都来了。”司徒莺不动声色,说道:“不都来,还留一个看家不成。”关美郎无言以对,只得干笑两声。华剑南问道:“不知堡主都请了哪些贵客,能否告知一二?”“武当、峨嵋、崆峒、昆仑四派掌门,还有十三个镖局和武馆的局主、馆主,还有二十几位朋友。另外,有谁想来,都万分欢迎。”
云家堡崛起一方,文子自然很有面子,能请得这么多人。蓝凤听了并不在意,淡淡一笑,和司徒莺眨了下眼睛,司徒莺会意一笑。华剑南总是弄不懂她们两个的暗号,怎么总是那么心有灵犀。司徒莺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光化四溢,华剑南和关美郎都愣住了。司徒莺把明珠给了关美郎,“你的嘴很严,所以我只好用这个通通气了。”关美郎咽咽口水,接过明珠,“你们想知道什么,在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华剑南这时有些明白了,但他真没想过知道什么秘密。
蓝凤笑道:“堡主并非真要请人为他祝寿,否则也不会这么急,十多天的功夫,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赶到的,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但现在的云家堡如日中天,还会怕什么呢?”关美郎尴尬的一笑:“不错,云家堡要有麻烦了,三日前堡主得到消息,十五那天,强敌将至。”以文子的身手,在黑白两道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就算最厉害的十三个人中,他也是前几位。华剑南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追问道:“是什么人?”“无刃刀。”无刃刀,这个名字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去年七月,无刃刀一招杀死了与神刀齐名的玉笛,接着便失踪了。玉笛的武功华剑南是见过的,出手谨慎,招式熟练,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关美郎问道:“与玉笛交手,华兄能用几招。”“十招,我杀他至少也得十招。”华剑南动容道。蓝凤和司徒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关美郎说道:“无刃刀虽然厉害,但我家堡主也有六成胜算,怕只怕到时还有别的敌人出现。”华剑南问道:“你们十三卫都出动了,万一他趁虚而入怎么办?”“只有赌一赌了。”然而最令华剑南担心的不是无刃刀,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人。和众多高手共同对敌,还有什么可怕的,关键是他的病,十五正是月圆之夜。蓝凤低声对华剑南说道:“放心,还有我这个神秘人物呢,我们可以化明为暗,以逸待劳。”
虽说已是春天,但夜晚仍有些凉,华剑南他们却是趁着夜色赶路。杂草很深,这是一片农田,此时只有草。前面有个人影忽隐忽现,华剑南高声喝道:“来者何人?”这人慢慢回转身来,不悦地说道:“吵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你们有病啊!”说别人,他岂非也是一样。听声音是位老婆婆,年纪很大,拄着蟠龙拐。
关美郎认出她是谁了,忙行礼道:“原来是武当的周婆婆,不知是否收到了我家堡主的请帖。”周婆婆稍微一想便猜到了关美郎的来历,“收到了,正等着人来接我呢。”“哦,那就请随我们同行。”周婆婆将众人打量一番,点点头,拄着拐杖走在了前面。华剑南感到有些不对,“怪了,既然周婆婆都赶到了,其他人怎么还没到。”关美郎也觉得有些奇怪,周婆婆应该由马井去接的,怎么不见马井。周婆婆突然停住了,说道:“到了!”华剑南连忙喊道:“大家小心!”
四周埋伏了许多人,此时一起冲了出来,这个周婆婆是假的,揭下面具,是一光。一光双掌一抬,使出大力金刚掌,直扑华剑南。华剑南后发先至,长剑闪电般刺出,手腕连抖,一朵玫瑰花迎向一光的双掌。面对华剑南的剑花,只有躲,一光硬将招式停住了。华剑南不容他喘息,剑走偏锋,斜下里刺到了。令人吃惊的是,一光不躲不闪,等剑刺进胸口,一掌击出,华剑南是无处可躲。
华剑南的胸口中了一掌,连退三步,刚要出招,一光转身就走,围攻的人也散了。蓝凤来到华剑南的身边,说道:“如果罗刹门要耍什么花招,我一定会知道的。”一纵身走了。关美郎要说什么,华剑南说道:“没事,她先走了,过几天再和我们会合。”一光的那掌虽然打在华剑南身上,但华剑南以自身内力相抗,并无大碍。关美郎点点头,包扎一下伤口,走在最前面。
天亮时,三人到了一家小店。门口,掌柜手持旱烟,正在吞云吐雾。一个伙计拿着算盘在对帐,另一个伙计拿着火钳在生火。店里有位客人正在欣赏自己扇子上的诗画。华剑南在桌旁坐下,目光将店里扫了一遍。司徒莺笑道:“怎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先吃饭吧。”关美郎也说道:“这个店我路过时就有了,该不会有问题吧。”华剑南笑了笑,指着那位掌柜道:“这位的烟斗让我想起了山东一袋烟,他可是很有名的人物,一根旱烟袋打退昆仑的几十名高手。”又一指那拿算盘的,“神算子昔日以一个铁算盘横扫江湖,劫过几十家大镖局。”添火的笑了笑,“如此说来,我手中的家伙也有点名堂了。客官真会开玩笑。”华剑南正色道:“是相当有名堂了,专破暗器的火钳,当数南宫傲了。而一把折扇在黄河称雄,自然是陆玄机了。”
这些人笑了笑,没有说话,身上却散发了杀气。华剑南说得没错,这些人全是黑道高手,在这里设下埋伏,不料被识破了。
门窗分别被山东一袋烟和南宫傲堵住了,神算子和陆玄机分别对着华剑南和关美郎。没人动。司徒莺突然开口,“这家店一点也不好,咱们再往前走吧。”往门口走去,南宫傲的火钳直夹她的脖子。司徒莺迎了上去,身子向前歪去,左掌切南宫傲的小腹,右手的食中二指点向他的左肩。要想走到门口,必须先从这窗户边走过去,而南宫傲的火钳很难缠,此时他双臂一沉,夹向司徒莺的手腕。司徒莺再转身,已经退到原来的位置了。
关美郎笑道:“各位真热情,但这里的饭菜并不合我的口味。”左手在桌上一拍,人已如燕般飞向门口。南宫傲的火钳去拦关美郎,关美郎早有准备,身影化成一道弧线,躲过攻击,直奔门口。山东一袋烟微微有些发胖,但出手却不慢,烟杆在空中虚点三下,这三下封住了关美郎的出路。
关美郎的脚踩在烟杆上,借力斜斜向上飞去,想破瓦而出。一把扇子在关美郎的头上盘旋,关美郎猛一吸气,向后翻出,坐回椅子上。华剑南叹了口气,“你们不走,我先走了。”慢慢走向门口。神算子伸手在算盘上拨了两下,说道:“我们这里的东西也不是很贵,客官何不尝尝。”双手握着算盘向前一推,他的算盘可是钢的,若是撞在胸口可就不好玩了。四个人中,神算子武功最高,华剑南决定先对付他,长剑出手。数点寒星暴射华剑南,正是算盘上的铁珠。只是华剑南的剑更快,虽有两三颗珠子打在胸口,宝剑已经刺穿了神算子的喉咙。
华剑南故意叹道:“唉,钱还没给呢,他不要了。”陆玄机将折扇一展,划面门,拍胸口,干净利落。华剑南将剑向上一挡,右脚踢出,踢向对手的左踝、左膝、左腰、左肋,速度之快令陆玄机望而生畏,连连后退。华剑南身子一转,左脚向前垫步,反手剑自下向上挑。这时南宫傲出手了,火钳夹住剑身。而一袋烟袭向司徒莺和关美郎。
陆玄机的扇子横划,边缘上弹出锋利的刃。华剑南弃剑,食指扎进陆玄机的胸口。南宫傲的下巴中了一脚,身子飞了出去,落在墙边的一张桌子上,桌子碎了。华剑南从容地拾起剑,去战一袋烟。一袋烟本来只勉强和司徒莺他们打个平手,被华剑南攻个措手不及,身子被劈成两半。陆玄机和南宫傲已是破窗而逃。
司徒莺说道:“终于可以吃个早饭了。”自己下厨,做了菜,三人饱餐一顿,继续赶路。再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平安的到了云家堡。
文子却满面愁容。武当一夜间被杀害了七十二人,掌门不会来了。崆峒掌门在路上遇害,去接应的软骨蛇受了重伤。有三个镖局的局主和两个武馆的馆主被杀。连弓射金雕也被杀了,而且劲弓也被折为两断。
不管怎么说,来了几个人,有峨嵋的掌门净馨师太,昆仑的掌门谢万贵,童威镖局的北腿王童威,南城镖局的铁三,南阳拳馆的罗虚,三天武馆的贵泰,外加他们带来的二十多人,再加上华剑南、司徒莺,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十三卫中没受伤的只有七位。
文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谢谢各位了,我也就不瞒大家了,这次请大家来是因为有事相求……”
云家堡加强了警戒,华剑南与司徒莺带十几人埋伏在北山。云家堡北靠高山,东南是树林,西面是官道。这北面是重要的地方,十三卫中有两人派了过来,一个是八爪章鱼章丙权,另一个是火眼神猴石天。华剑南埋伏在道上,其他的人埋伏在半山腰,弓上弦刀出鞘。埋伏在这里的都是云家堡的精英,又有险可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大部分人手都调到东南方向了,官道上由马井带人挖陷阱设埋伏。文子则负责指挥大局,由关美郎来传递指令。不知为什么,文子感到很紧张,汗水不停地淌出来。关美郎劝道:“堡主放心好了,云家堡全部出动,又有那些两肋插刀的朋友,不会有事的。”文子摇摇头,说道:“不可轻敌,我们还没有查出无刃刀的身份,说不定他早已潜伏进来了,而且肯定会带帮手。我最担心的就是北面,那里如果被夺了,云家堡将会毁在我的手上。”“有华兄弟呢,他的剑法在当世罕遇敌手,我在路上亲眼见过。”“但愿吧,只希望来的人不要太多。”
正说着,熊保跑了进来,“快走,他们有内应。东南方失守了,西面也快抵挡不住了。”文子听后反而笑了,“终于来了,快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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