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见到夭夭是一个秋天的午后。太阳躲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街上冷冷清清，几乎看不见行人，放眼望去，到处是被风吹落的枯叶，一只大雁在低空盘旋，偶尔传来几声哀鸣，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凄凉、肃穆、捉摸不定而又耐人寻味。回想起来，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
假如那天我一直在网上神侃，假如我没去她家小坐，假如我始终没去做包茎手术，假如她提出分手我不再坚持，假如我把她的告诫放在心上，假如。。。。。。，假如没有这么多个假如，那么，我跟她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她不会那样的绝望，我也不会这样的生不如死？
“帅哥，把屁股给我？”一个穿白大褂的小女子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手里拿着一个针管。
“你、你谁呀？”
“又不认识了？那好吧，我再说一遍，我叫小燃，燃烧的燃，是你的特护，这次记住了？”
“小燃？”
“是，小燃。把屁股给我？”
“干吗？”
“打针呗。打针可以帮你恢复健康。来，转过去，把屁股给我，快点儿，听话，啊？”
我不敢再看小燃，木然转过身去，羞答答，极不情愿地把裤子褪到腰部以下。
“哟！还知道害羞了呀？再往下一点，好，好，真乖！听话才能好得快。疼吗？不疼吧，一点都不疼，是吧？小燃的专业水平可是绝对一流。呵，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啦，不许笑我哦？ok了。”
小燃一边琐碎地说着，一边帮我把裤子重新提上。我则继续背对她，不肯转过身去。
“帅哥，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去海边走走吧？”
小燃的声音从门口那边传过来，同时伴着轻微的收拾器皿的声音，尽管很轻，我还是听见了。
“怎么，不愿意？”
“我想整理一下思绪，哪儿都不想去。”我原是想把这句话说出来的，结果光是嘴动，半天也没发出声音来。
“那好，随你好了。需要我的时候记得按铃。我先出去了？”
我僵尸一样躺在床上，不知是睡是醒，是生是死，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白的。
“这是哪儿？我死了吗？”
“这是疗养院。怎么会死了呢？您活得好着呢。”小燃笑嘻嘻地站在门口，两手揣在衣兜里。
“你、你怎么在这？”
“怎么，又不认识我了？”
“你是小燃？”
“哎呀！允锋，你知道我是小燃？记得我叫小燃了？太棒了！你真的是太棒了！”
小燃忘情地跑过来，扑在我身上大喊大叫，又搂又抱。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慌慌张张跑进来。
“327号怎么了？”
“没有没有，他好着呢，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了。”小燃兴奋地说着，边说边比划。
“那就好，没事就好。”女人长长出了一口气，“你多陪他聊聊，最好去海边走走，啊？”
“是，刘医生。您放心吧。”
“327”是什么？好像是个代号，谁的代号？我吗？我怎么会有代号？犯人才有代号呢，我是犯人吗？我不是。真是的，不是犯人为什么要给我起代号？什么鬼地方！
“走吧，我陪你去海边散步去。”小燃热烈地拉着我的手，嗲声嗲气，跟撒娇似的。
“不，我不想去。”我把手抽回来，躲瘟疫一般。
“不想去？那你想干吗？”
“不知道。”
“也好，我给你念书吧。”小燃拉开抽屉，那里整齐地摆放着几本书，“想听什么？格林童话还是故事大王？”
格林童话？这不是她给我念过的书吗？那次我实在太因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小王子，小王子，比目鱼，海里的比目鱼，你出来一下，我妻子伊尔施比尔，跟我想的不一样。”她故意大声读着，拖着长长的尾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其实我已经听见了，故意装睡。
“真是的，睡得跟条小死狗似的。”她把书放下，轻轻叹了口气，随手关掉台灯，借着月光，无比疼惜地在我脸上亲了又亲，这才挨着我躺下，软绵绵的小手习惯性地顺着我的小腹往下摸索，只觉“唰”的一下，我血往上涌，整个身子压上去，她的惊讶和好奇立刻变成娇喘。
“哎？帅哥，想什么呢？我在问你话呢，想听格林童话还是故事大王？”小燃在我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
我极不情愿地回过神来，“哦，那个，我想一个人待着。”声音颓废，精神萎靡，仍旧在春梦中荡漾。
“允锋，我跟你说，你呀，别老是一个人发呆，知道吗？活人想死人活活想死人，我爸去世的时候，我就哭了三天，因为没用，我就是哭死他也活不过来。也别老想过去的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即便是想，也尽可能想那些开心的高兴的美好的甜蜜的一面，听见没？”
“嗯。”
“那好，我先出去了。”小燃有些不情愿地走了，不时回头看我一眼，仿佛一位将要离家的母亲，放心不下怀里的幼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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