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说车间里的繁忙是一种循规蹈矩,那莫车间外的纷杂就是一种循序渐进了,这已到了下班时间,工人们陆续向厂外走去,上倒班的人又纷至迭来,一进一出的人流像是奔走的人生,每个人都向预定的终点走去。
厂门口的班车上下来一批赶上中班的红男绿女,把晚霞下得厂区点缀的花团锦簇,分外妖娆,厂外的花池边,或站或蹲着一些男工,有的是接送女朋友上下班,暂时的停歇,有的纯粹是下了班没事做,点上一支烟,蹲在花池边看眼前的风景,以作睡梦中的素材,高翔随着人流走出厂门,心里有个东西拨动了一下他的神经,他抬头向四周搜寻了一下,没有头脑中期待的影子,他想也许她还没出来,他本打算在这里逗留一会,但却找不出说服自己留下来的借口,三年了连话都没有说过,而且她在他眼里是那莫美,美得让他自惭形秽,生怕亵渎了她,更何况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乏追求者的,万一有挑战他眼球的情景出现,他该怎莫办?他又会如何面对?!以前厂门口的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但今天!他不敢想下去了!他极快的走进地道,生害怕什么东西把自己心里的东西击碎,穿过地道后是一小片平房,平房面前横着一条马路,马路对面就是男工宿舍,走出地道,他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平房里透出的灯光把他的心照射的迷乱起来,路面上零零散散的走着一些人影,像是在漂,他懒洋洋的往前走着,忽然,他看见了她,那个熟悉而又令他悸动的身影,她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他的心热切的跳动起来,像路边饭店火炉里的火苗一样,一会窜起一会窜落,她的背影在暮色里淡淡的,即模糊又清晰,他的心底忽然升腾出了一种渴求,他像一个游荡已久不堪疲倦的鹰,终于寻找到一个可以停歇的栖息地,不顾一切的飞了过去,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身边,犹如静静的湖水荡起的涟漪,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双纯净的眸子清澈透明,不带一丝杂质,洁白的脸庞犹如一轮满月,温柔迷人,她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探究的看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高翔木纳的站在她面前,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她看着他,她的眼里慢慢的闪出一抹痛苦之色,久久的凝视着他,高翔望着她的眼睛,感受到了一抹温情,目光变得坚强了起来,他迎着她的目光,这是一双流露着渴望又惧怕伤害的眼神,他的目光变得温柔了,爱怜热切的望着她,她的脸上慢慢的流露出一丝欢喜激动的神情,只是眼里的痛苦之色更甚,像夜晚忧郁的月亮,不知该飘向哪里!他们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他轻轻的开了口:起风了?他望着她的脸颊,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人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向前走去,这是一条温馨之路,高翔心里有些感动,三年来,他走过无数遍这条路,却从没有过感觉,此刻却变得有生命了,连大地也来眷顾他这个幸福的人儿了!
他们走上了马路,街道上淡淡的人影,在街灯下的照耀下忽隐忽现,恍若隔世的精灵,在翩翩起舞,宿舍里透出几盏灯光,把马路对面的花园映衬的幽幽的,他们走到花园门口,进去坐坐吧?他轻声说道,她没有说话,默默地走了进去,花园里一片寂静,树叶被风刮得沙沙作响,月亮把光芒轻轻洒在花园的一角,他们走过去,坐在了月光掩映下的青石长椅上,他的心潮起伏着,年轻的脸庞深情的望着她,她慢慢的转过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的望着他,他看到,她的脸上被月光涂上了一层圣洁的光,熠熠生辉,他小心翼翼的捧起这张脸,忘情的端详起来,她的眼中忽然掉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滴,像一颗千年的珍珠,他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
高翔开始了他平生第一次恋爱,他们像所有的恋人一样,吃饭,逛街,厂区内外,花前月下,花园里都留下了他们爱的身影,高翔在她面前表现得很木纳,总是显得有些笨手笨脚,至少他是这样感觉的,与此对应的是,阿丽却对此表现得很受用,甚至很欣喜,从她快乐的表情,高翔就可以看出来,在恋爱这件事上,阿丽是深有体会的,也许听惯了甜言蜜语,她渴望一种全新的恋情,据说蜜吃多了,会中毒的!而她已中过两次毒,甜言蜜语的毒,高翔笨拙的情话,有时引她发笑,这反而使她有了一种安全感,和他在一起,她感觉身心很放松,很惬意,有一次他对她说:丽,你最好嫁给我,否则我会变坏的!我爱的人我都得不到,你说,我还有什么指望!阿丽微笑着望着他,然后把头轻轻靠在他的怀里。
送走阿丽已经很晚了,高翔回到宿舍,用钥匙打开门,一张纸条飘落在地上,他拾起来一看:是弟弟写给他的,弟弟在纸条上说父亲叫他星期天回家吃饭,他的弟弟正在上初三,明年就毕业了,这是一个坎,要莫和他一样,进厂当一名工人,一辈子和织布机打交道,要莫?想到这里,高翔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要说让不过弟弟进厂和他一样当一名工人,他是很不情愿的,进了工厂,人就会变,高雅的人就会变得低俗起来,你低俗的就可能变得庸俗了,再说谁愿意一辈子当一名工人呀!弟弟是个学习的料,在班上学习名列前茅,如果能让他继续学下去,一定能考上大学,将来的前途会一片光明,可是他们的家庭情况,继母能答应吗?虽说继母家的两个姊妹都工作了,家里的经济状况好些了,但是她还有个小儿子也上了初一了,再过两年也面临着毕业,如果继母打算让她的儿子继续上大学,那麽弟弟也许就不能上了,高翔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已经快12点了,他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星期天回去抽空和父亲商量一下,听听父亲的意思再说吧!他这样想着,就拉灭了灯,屋子里顷刻黑暗了下来。
星期天早上,睡到九点半,高翔才起来,阿丽今天上早班,他下午要去厂门口接她下班,待会要回家吃饭,吃完饭下午有一些空闲时间,他打算找机会和父亲谈谈弟弟毕业后何去何从的问题,他认真的洗了脸,洗完后用大宝洗面奶把脸又清洁了一遍,脸上的斑点都不见了,整个脸变得光鲜了,看来,用大宝果然挺好的,他换了件干净的衬衫,把皮鞋打上鞋油,用抹布擦得干干净净的,然后就出了门,从宿舍到家里只需要步行20分钟,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进厂三年了,搬进宿舍也有两年时间了,在这独住的两年时间里,他很少回家,也从未主动回去过,那个家对于他没有多少感觉,他这样想着,抬起头来,一排熟悉而又陌生的三层楼房出现在眼前,他慢慢踏上灰黄的楼梯,一楼的一户门开了,刘赵他妈正巧从屋里走了出来,刘赵他妈头上多了几丝白发,脸上的褶子也多了几道,高翔叫了一声阿姨,刘赵她妈嘴里“晤”了一声,怔怔的看着他上了楼,他一边上楼一边想,要说这刘赵这名字听起来怪怪得,这里还有段小插曲,那时高翔还在上学,有一次回到家听继母对父亲说:楼下的两口子爱互相抬杠,一个不让着一个,给孩子起个名字,也互不相让,没法,孩他爹姓刘,孩他娘姓赵,就给孩子起名叫刘赵,说完两人都笑了,高翔当时听了没什么感觉,们只是现在想来却觉得有几分好笑,刘赵和他在同一年级,现在据说在做生意,唉,想这些干什么!高翔摇了摇头,继续向楼上走去。
高翔家住在三楼,是这座楼的最高一层,像他们住的这种老式房子,房间里是没有厕所的,方便都要到楼后面的公共厕所去,高翔走过走廊里摆放的煤堆,和两户人家放在门口的炉子,就到了自己家门前,在这所房子里住了六年,房子已经很陈旧了,推门进去,继母和父亲还有他的二姐正坐在桌前包饺子,高翔叫了一声爸,妈,然后又叫了声二姐,二姐招呼他坐下,二姐也只上完了初中,就没再上了,现在一家公司里当出纳,弟弟听得声响,从外面进来叫了声”哥“他答应一声,继母说:你大姐最近谈恋爱,正热乎着呢,不一定回来了,咱一包好就吃,不等她了,小平去打酱油也该回来了,继母像是对高翔说又像是对父亲说,小平是继母的小儿子,长得瘦瘦的,不爱说话,锅里的水滚起来了,父亲把包好的饺子放进去,这时小平提着一瓶酱油回来了,看到高翔轻轻叫了声“哥”,高翔嗯了一声,接过酱油瓶,从厨柜里拿出几个小碗放在桌子上,继母拿出两个大盘子,把煮好的饺子盛进盘子里,端到桌前,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饺子,记得每到这时候,继母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咱家孩子多,养你们不容易,少给家里惹点事,少叫父母操点心,这些话继母翻来覆去不只说了多少遍,高翔都快听腻了,这女人怎莫这莫爱唠叨!每到这时,两家孩子都不吱声,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饺子,吃完了逃也似的走出了房门,屋里顷刻间就剩下高翔一个人,继母一看发牢骚的对象不足,也就提不起劲了,嘴里巴拉了两个饺子吃了,也走了出去,高翔探过头小声问父亲弟弟毕了业的出路,父亲说:你操心你的,遇到合适的就下力气追,早点给自己成个家,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这我也就安下心了,你弟弟那事,过一阵子再说,你大哥就要结婚了,真的?高翔很高兴,爸,我哥找的是哪的姑娘,是他们一个厂的,父亲说,你也早点成个家,我就放下一大半心了,高翔点点头,吃完了饭,高翔起身告辞了父母。
从家里出来,高翔走在大街上,走了没多远,看到前面走来一男一女,看着很眼熟,他走过去,那个女的身材丰满,胸前两座山峰暴挺,透出一股摄人的霸气,他仔细一看,原来是车间里的女工小咪,再一看那个男的,高翔差点没笑出声来,那个人竟是土蛋,土蛋看到他,咧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小咪一边走一边嘴里还说着什么,高翔也冲土蛋一笑,两个人没有说话,擦肩而过。
(https://www.tbxsvv.cc/html/35/35635/9472460.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