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硕大的树林被肖然的威力毁掉大半。
次日清晨，天空阴沉，浓浓的云雾将阳光稀释得黯然失色，万物也随之死灰。土地死灰，枯树死灰，血泊死灰，遍地的尸体更是死上加灰。
尸血是腥臭弥散在整个树林，空气恶心透顶。树林中有一部分尚且还未遭破坏，在这里，腥臭不逊遥途直袭刘丽鼻孔。昏迷的刘丽被这腥臭熏醒，难受的遮捂嘴鼻。她看到身旁躺地的肖然，努力回昨夜的情景。
昨夜，当肖然竭发双掌击溃敌阵后，刘丽便趁乱搀架着虚弱的肖然逃至树林另处。这里的树木依旧密集，于是刘丽借此优势，与肖然藏身于繁木之间。由于精疲力尽，二人也不知何时便昏睡过去……
现在的肖然翻着白眼，张嘴咳呕，满头虚汗，浑身抽搐，已是病入膏肓。刘丽见到肖然如此危状，不仅着急，而且心下不忍。回想，要不是为了自己，肖然也不必遭受这番非人之苦。再想，肖然的家人也悬些因为自己被害，自己实在无用，只会耽误别人的幸福。如果自己死了，肖然与何方结为夫妇，倒是一件不错的事。而当下，肖然被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算可平安脱险，那将来要偿还的人情债也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我……我真是作孽呀！”刘丽越想越自卑。
再说慕容兼那里也慌作一团。其部下死伤不计其数。对于他们来说，昨夜肖然所施双掌简直就如人生噩梦。五师叔推着木制轮椅上的慕容兼来到休养伤兵的镇长大院，眼看各个伤兵皮开肉绽，景象异常惨烈。作为官员的他们虽然外表沉静，但内心里已经翻滚上万次。
这时，一个华山派弟子到院子里向慕容兼和五师叔禀报，说何方已经被华山追兵抓获，肖然的母亲和妹妹也被收入囊中。此战告捷，慕容兼与五师叔终解心头一患，顺下一口凉风。然后，他们急忙去会何方，欲打探出征队伍的阵前战事。
见到被绑的何方，慕容兼问道：“李运带领我放士兵攻打昆仑，结果如何？”
何方先怒视慕容兼，再冷然大笑，道：“你们的军队全部死在英眉的一掌之下，现在只有肖然可以救你们了。”
慕容兼和五师叔闻言巨惊，而后又半信半疑，可心底七上八下已定。他们琢磨着昨夜肖然双掌要命了得，如今这英眉一掌便渺杀千军万马，看来神功之威远远超乎他们的想像。倘若何方的话属实，那么肖然还真就成为了朝廷与华山派的唯一希望。
形势不同往日，地位变幻末测。肖然成为最后的救世主，可他现在的伤情却越发恶化。他不断的呕血，好像要把自己身体里的血全部呕出来。刘丽慌彻了心，扶着肖然不敢放下，生怕肖然会吃通乱滚。因为他们身旁就是一个绝壁山崖，崖下是万丈深渊，谷底是一趟溪水。若几个石子坠崖，许久才能听得落水之声。刘丽扶紧肖然，大喊道：“别乱动，别乱动！不然会掉下悬崖的！”
但肖然着实剧痛难忍就觉得被内力击伤的骨肉经脉碎碎裂裂，摆到哪里都是如坐针毡，求生不得，赴死无门
“我……我受不了，受不了！”肖然挣扎道。
刘丽无能为力，泪几乎流干。
肖然最后振了振，道：“刘丽，你自己先走吧，别管我了，别我管……”
而刘丽哭红着眼，摇头道：“不！不！”
肖然知道自己早就是一条腿迈入鬼门关，于是推了一把刘丽，道：“走哇！快走哇！等他们找到我们就来不及啦！”
这一推根本没有力道，刘丽也没被推动，只感到肖然手无束鸡之力。
万分激动下，刘丽一把将肖然拥进怀中，忘我道：“我们死在一起吧！”
肖然也伤透了心，抱住刘丽。二人搂在一起，依偎倾泣，哭声传遍树林。
这是感天动地的哭声，却遭来了正在树林里搜捕的杨兴。杨兴带领六个华山派弟子，从天刚亮到现在，已经搜查了树林大半。忽闻哭声，杨兴命令手下弟子安静，自己打头阵，悄然潜向声源之处，竟果真寻到刘丽和肖然。而杨兴并不知晓何方被捕，也不知晓阵前战事，因此心中的目标就是他们。
杨兴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走到刘丽背后，迅横利剑。刘丽登时一怔，肖然也惊恐看去。
“杀了你们华山派便挽回脸面。”杨兴咬牙切齿道。
其实，刘丽此时已经放弃生机。如果可以安顿肖然，刘丽愿意付出所有。
“孽种！受死吧！”杨兴首先要杀刘丽，刺出一剑。
危情中，肖然突然起身替刘丽挡住一剑，“扑”的刺在右边胳膊上。“啊——！”刘丽意外大叫。杨兴也吓了一跳。再见肖然满面怒意，缓缓站起。杨兴就更怕了。他忍不住回想树林的爆炸，真是闻所未闻的震撼。
“呀——！”藏在附近的杨兴手下弟子见势冲来解围。六人齐拉一张钢丝黑网，每人各拽一个网角，将肖然罩在网中。
“不——！”刘丽跑向肖然，却被杨兴一把拦住，道：“老实点！”
刘丽被逮，只能眼瞅着肖然在黑网里惊慌挣扎。六位华山派弟子将网吊在树干上，对肖然拳脚相加，边打边骂道：“叛贼，华山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虚弱的肖然在网中惨遭暴打，呕出更多血来。刘丽看到肖然近乎要被活活打死，破碎的心彻底凉透。她再一次告诉自己，也是最后一次告诉自己：“再不可拖累肖然了。”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的大喊一声：“住手！我死还不行吗！”
众人皆惊，看向刘丽。肖然抓着黑网，嘶声道：“别……刘丽……”
刘丽则对肖然哭喊道：“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
肖然流泪道：“但我最爱的人你！”
刘丽痛苦的摇头，道：“肖然，别再骗自己，我知道你只是太善良了……”
肖然同样痛苦道：“爱与喜欢是两码事！”
在一旁的杨兴没有耐心听下去，对手下弟子道：“按住肖然，堵上他的嘴！”
六位华山派弟子齐心扣按住肖然。其中一人抽出一块手帕，硬塞入肖然的嘴巴，使肖然支吾难语。
刘丽再也不忍见肖然遭受非人的虐待，可还好，她已决定以死换取爱人的生存。
“你当真愿死？”杨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刘丽。
刘丽十分坦然道：“我心甘情愿，只要能让肖然解脱。”
杨兴奸笑，举剑道：“那就死在我的剑下吧！”
刘丽骤的冷眉相对，道：“我决不屈死在你们的剑下。我要跳崖。”
杨兴心烦道：“死都死了，还挑剔个什么劲儿？”
刘丽严肃道：“就算我求你。难道你连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都不成全吗？”
杨兴有点无奈，放下剑道：“好！我答应让你跳崖。你现在立刻就跳给我看。”
跳崖在即，刘丽铁定心思，可还剩一个的揪心牵挂的肖然摆在眼前。
最后的泪水流啊流，流得如此惆怅。刘丽浓情溢怀，不由倾情叮嘱道：“肖然，我……”话语未尽，悲痛却抑住口舌，实在难于讲下去。可时局逼人，再不说就绝无机会。刘丽鼓起所有真情，颤抖道：“肖然，我……我死后，你要好好的活，且不可为我报仇。别做傻事……要冷静，要学会珍惜自己，认真的生活……”
花开花谢，真情留痕，不可磨灭。每一次提醒自己要坚强，却发现泪湿的枕头已经一片狼籍；每一次埋怨自己太倔强，却发现摔坏的玩具已经破碎在地上。发泄后，啼笑皆非，又能怎样？其实自己早已长大，不该再任性到底。遇见挫折应当及时醒悟，亡羊补牢。哪怕牺牲性命？只要能保信仰，也在所不惜。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不必掩饰。作为一个女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白头偕老，平淡一生。
刘丽哽咽几下，再道：“跟了你，我不后悔。下辈子，我还愿意做你的女人……”说完，静静的倒退，一步步行近悬崖，退到崖边。刘丽低头回望峡谷深处，深不见底，令人毛骨悚然。而现在早就不是害怕的时候，刘丽绝热回头，道：“肖然，永别了！”顷刻，跳崖。
肖然的脑子“嗡”的巨震，大怒大悲，忍无可忍，满腔热血一涌冲天：“不————！”原本透支的身体，一下子力大无穷。“轰”的一声，黑网爆裂，六位华山派弟子被肖然甩出数丈，倒在远处。杨兴大骇，目睹肖然挣脱束缚，破网而纵，跃向山崖，疾速坠下，欲随刘丽一块殉情。
在下降的过程中，肖然看到刘丽的身影。刘丽背朝下，面朝上，也看到肖然，特别意外。
“刘丽——我来啦——！”肖然，张开双臂，瞠目大喊。由于内力反冲，他加速下降，要将刘丽抱入怀中。怎能让心爱的女子孤单离去？
刘丽顿时彻底感动，悲切的凝望肖然，不禁惋惜摇头。肖然手指尖很快就要触到何方，于是做出欣慰的微笑，示意共同辞世。
可老天却不成全这对绝命鸳鸯。被撕破的黑网，其一端紧缠于粗大的树杈，另一端却牵系于肖然的右脚。随着肖然下落之远，黑网拧成一股，最终紧绷，将肖然吊弹在半空。
“不——！”肖然绝望大吼，刚刚碰到刘丽衣襟的手指一下被拽回，眼睁睁的看着刘丽越落越远，越远越小。
这时，刘丽的脸上现出淡笑，那笑是世界上最美，最无私的。她看着肖然，用眼神向肖然道别，渐渐的消失在山涧的黑暗中，消失在肖然的视野中。肖然在此刻深深的感到，人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能够给于自己这么贴心、这么到位的关怀。就算是何方所给的爱，那也只能是另一种风格，另一个侧面。
失去了，永远失去了，这种无比珍贵的情感。肖然实在接受不了，而自己的确再也使不出力气，否则决不会干瞪眼，流下泪。那些泪花陪伴刘丽坠入峡谷，这是对刘丽最后爱怜。
山崖上的树林里，五师叔带着许多人赶来，对杨兴问道：“你找到人了吗？”
杨兴还不知轻重的指向崖下，高兴道：“全死了，都跳崖了！”
“混帐！”五师叔勃然大怒，抬手扇了杨兴一个耳光。
杨兴被打得好是委屈，呆望五师叔，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
五师叔气急败坏的喊道：“我军前线尽毁，现在只有肖然能对付英眉！”
“啊——？”杨兴大有惊异，赶忙道：“快！快！我刚才看到肖然被这网子吊住，还没到底。”
五师叔闻知急上前猛拉网子。他身后的弟子们也来帮忙。
这时慕容兼也带领着上千的人马赶到此地，见五师叔和一群华山派弟子正在拉着黑网。这回慕容兼将肖然的母亲和妹妹又带来了，但没有捆绑。目的在于说服肖然归顺朝廷。而且，他为了更方便的拉拢情感，还将何方也带来。而何方会武功，所以何方身上须有绳锁，还有两位看守，放在队伍最后边，必要时会放她出来。
经一番折腾，终将肖然拉上悬崖，而肖然由于过度悲伤已昏厥过去。五师叔叫人将肖然扶坐在地，自己打坐在肖然背后，双掌抵住肖然脊肋，运功为其疗伤，这才确定肖然的伤情。
五师叔不由得骇叹道：“这……这肖然的经脉支离破碎，元气大损啊！”
听后，杨兴懊悔拍腿，怨自己太过莽撞。
慕容兼叫手下放出肖然的母亲和妹妹，让她们赶紧去看护肖然。于是，手下带出三人，分别是肖然的母亲和妹妹，以及何方。何方被绑，嘴巴被破布封住，只能无声的看着肖然。
手下放出肖然的母亲和妹妹，她们哭喊着奔向肖然，来到肖然跟前，想伸手抚慰，却家五师叔正为其运功疗伤，生怕耽误了要紧事，便呆于一旁静观。肖然的伤属实严重，内外糟透，累得五师叔满头大汗。杨兴站在一边瞪眼注视，慕容兼也很紧张。而且，在场所有华山派弟子和官兵个个都为肖然的生死捏了一把汗。
结果还好万幸，经五师叔的疗伤，肖然的面色总算恢复一些。最后，五师叔收回双掌，立出三指，重点肖然背脊上的三道活穴。之后众人看到，肖然已得理性，开始低吟。
“你们扶着他吧。”五师叔对肖然的母亲和妹妹嘱道。然后，他靠在树墩旁，透着口气，尽现疲态。
母亲和妹妹左右相扶，情牵肖然。就听母亲语重心长的唤道：“小然呀，小然……”
妹妹则在另一边道：“哥……哥……”
在唤声中，肖然的眉毛终于动了，却很微弱。
众人放下心，笑容出现在一些人脸上。五师叔吃力起身，感觉身子死沉。杨兴见状忙上前搀助。五师叔走向慕容兼那边，杨兴小心紧随。
“肖然的伤怎么样了？”慕容兼老练的问。
五师叔揉着腰，道：“我现在只能治愈他重伤的两成。”
闻言，杨兴大惊，四周的兵卒也将心提到嗓子眼。只有慕容兼依然阴着脸。此时，对于慕容兼来说，不仅肖然的伤势要紧，更要紧的还有如何与肖然化敌为盟。因为，刘丽死了，肖然跟他的仇恨便雪上加霜。这么一来，要想再和肖然谈共抗英眉的事简直比登天还难。
肖然虚弱的将眼皮睁开一道缝儿，第一眼便看到忧心忡忡的母亲。
“儿呀，娘来了，别怕……”母亲难过的安慰着。
“娘……”肖然看到母亲，心里的委屈登时爆发，“娘……”
“儿呀，你受苦了，这哪里是人遭的罪呦……”母亲温暖的手爱抚着肖然额头。
肖然再也忍不住悲痛，一头扎进母亲的胸怀，彻头彻尾的嚎啕大哭：“娘，刘丽死了……”
母亲虽然并不熟识刘丽这个儿媳，但是儿苦就是娘的苦，儿的痛就是娘的痛。儿子痛哭流涕，做母亲的心里怎么能继续平静？双行热泪流下母亲的皱颊，母子哭作一团。妹妹抱了过来，一起哭。
他们哭了许久，慕容兼也沉闷了许久。沉闷的时间越长，烦恼就越加重。到头来，慕容兼只是无奈摇头，便看向五师叔，目视求援。五师叔见慕容兼无奈的眼神，心里也是虚得紧。他暗想，自己平生最短于言辞，又怎能说服肖然回归华山？
“去，去呀！”慕容兼拱嘴催道。
五师叔很为难，因为华山头目除了他之外无一幸存，千斤重担压于肩上，令他无路可退。他本想过个三五天这跟肖然渗透联合之事，可这是行不通的。理由一，战事紧迫，不容慢条斯理；二，夜长梦多，恐事有变迁。
“我当如何说服肖然？”五师叔挠破头皮。他百思未解，闷得只好长叹。而这一叹反倒来了灵感，心有感触：“对呀，我何不体会一下肖然的心情？”体会他人心情，首要熟识他人经历。五师叔开始盘计肖然的遭遇，想了许多……
由起初，因世俗之碍，肖然苦于与何方的因缘。到后来，遭李运欺辱，肖然全家被驱逐华山。再后，英眉攻打华山，肖然被迫卷入其中。结果，英眉战胜，肖然又受慕容兼要挟，不得已背叛至交。最终，肖然仍旧不得好报，就连自己的妻子都无能挽救。
一连串的不幸，一回回浮现于五师叔的脑海，令他颇生恻隐之意，内心慨叹道：“肖然哪，你本是平凡之人，却偏偏拥有一段坦荡的命运。再加上该死的世道，你怎能不倒霉？哎，都怨该死的世道。不说别人，就说我吧。我又何尝情愿接手这烫手山芋的烂摊子？可当下有朝廷和本门派的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呀。肖然，你别怪五师叔不讲情面，但现在真的不是伤心的时候。”
想罢，五师叔走到肖然跟前。肖然已经不再大哭，而是扎在母亲怀中默默抽泣。妹妹轻抚着他的背。
五师叔尴尬的眨了眨眼，道：“肖然，如今战事危机。我方出征大军皆战死沙场，李运也为国捐躯了。当真是大难临头啊。希……希望你能够节哀顺变，振作精神，重……重归我们华山……”
话没说完，肖然母亲爱子心切，当仁不让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我儿子都惨到这般田地，可你们还要逼他走上绝路！”
肖然妹妹也破口道：“你们这群坏蛋，都离我哥远点……”
五师叔同样很激动，道：“实在对不起，我也不想啊……但如果再这样拖拉下去，只怕以后我们连死都不来不及哭！”
肖然母亲道：“那我们就一起死吧！有什么大不了？！”
肖然妹妹也道：“我们不怕死！我们全家都愿意一起死！”
五师叔真是一筹莫展，“扑通”跪下，面红耳赤道：“肖然！你都听到啦！你的母亲和妹妹都愿意陪你一起死！但，这就是你作为一过堂堂七尺男儿的胸怀吗？你难道真的能忍受亲人死在自己面前吗？”
闻此质问，肖然泪脸沧桑，从母亲怀中缓缓坐起。他想到刚刚亲眼看到刘丽掉下山崖，真是心痛欲碎！
五师叔见肖然有点动摇，便再劝诱道：“肖然，男人应该坚强，应该将亲人保护在自己的翅膀之下。而不是任凭亲人遇害，可自己却因为怕死，竟无动于衷。”
“怕死”这两个字深刺肖然的心。他极度蔑视着五师叔，眼神中疾恶如仇，许久，沉沉道上一句反问：“你说谁怕死？”
五师叔栗然抖愣，没想到肖然的反应这么大。
肖然怒火中烧，道：“难舍妻，不惜负罪，千里相救，你说谁怕死？原殉情，共坠山崖，乞求来生，你说谁怕死？为华山，背弃朋友，出生入死，你还要说谁怕死？要说怕死，首当是你们这些见利忘义，利欲熏心，草菅人命，惟利是图的小人！！！”
肖然一一指向五师叔和慕容兼等人，撒开心怀，纵口大骂道：“用人时点头哈腰，害人时原形毕露。你们**到自相残杀，你们恶心至**政权。鱼肉百姓，蒙骗良民，逼良为娼，颠倒是非，祸害社稷，麻木不仁。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辈子不懂建功立业，只知充当个混事魔王，哪怕将来坐吃山空，也懒得花费半点心思去考虑、顾及。你们说说，留着你们这些只会瞎搅和、滥指挥、耽误大业前途的狗官有什么用？狗还能看家护院，而你们呢？一群废物！到最后，只会临阵磨枪！可悲，可恨，更可杀！”
肖然抚着胸口，道：“而我也只好对你们一再忍让。因为，这个世道处处都是你们这种卑鄙小人，处处都是黑白不分，处处都是迂腐堕落。看到这些，我还能怎样？我……我只想和我的妻子在这个没有道理的世间找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但，如今……一切都没了。我的妻子被你们活活逼死，而我束手无策。如果你们是我，你们又会怎么做？是同意与杀妻仇人狼狈为奸？还是甘愿一死了之？可是，人倘若倒霉，就连死都不能如愿。现在，你们又用我家人的安危来威胁我。表面上和颜悦色，其实上你们有谁肯放过我的家人？真不明白，你们到底要守护什么？难道说我为你们杀死英眉，灭掉昆仑以后，你们还要继续如旧般的**安乐吗？还要将我这招来唤去的傀儡救星一脚踹开，再随便设个罪名满门抄斩吗？你们以为我傻吗？我是白吃吗？”
肖然的话无比犀利，五师叔听得脸蛋发烧，扭捏的解围道：“嗨呀，我……我们这还不是为了朝廷，为了华山吗？”
“为了朝廷？为了华山？”肖然紧锁双眉，讥讽道：“我看你们是怕朝廷垮台再没地方领取俸禄，怕华山解散再没理由招摇撞骗！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百姓安居乐业，那么我提议让这个**的王朝早日灭亡，让新的、更有力的人物领导国家！”
五师叔顿时吓得手慌脚乱，拦话道：“肖然，你切不可言语反动，蛊惑群众！”
肖然对此不屑一顾，苦心狠嘲道：“呸！还说什么套话？当下昆仑大军压顶，英眉神功盖世，非你我能敌。眼看诸位将士即将丧命于沙场，含恨而死。这是多么悲惨！多少家庭将毁于你们的虚伪和懦弱，多少父母将因你们的胡乱指挥而失去自己的儿女，又有多少孩子在战火中将成为无家孤儿？你们作的孽还少吗？你们的罪行还不够吗？难道现在不应该解散军队，投降昆仑，让这些无辜的士兵免于战火，继续生存吗？谁也别说谁不怕死，否则就不会有战争，更不会有反抗。”
场面的气氛很紧张，每个人都透不过气来。而就在这时，天降细雨蒙蒙，将激情冲淡。凉爽温柔的小雨轻抚着人们的脸庞，仿佛天真的孩子在烦恼的大人面前嬉闹一般，令人焕然一新，平和情绪。
五师叔冷静下来，起身，道：“肖然，你要务实。说太多不切实际的话是没用的。军队绝对不会因为你的话而解散，朝廷也绝对不会主动投降。你还是多为你的家人着想吧。”
肖然也冷静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母亲和妹妹，沉默一会儿，道：“我父亲对华山一片赤心。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看到我成为华山豪杰。而我却不成气候，给他丢脸。我真是对不起他老人家！现在我的家人与华山同生共死，我也没理由不与他们同甘共苦。不过，我要把话说清楚，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我的家人，为了我自己。我不是没有良心，但不懂何为坏，就不能认清何为好。我深知你们这些人的嘴脸，因此当战争结束后，我会带着我的家人离开江湖。你们谁也不要阻拦。五师叔，我要你发誓！”
五师叔斩钉截铁道：“我发誓，如果有谁胆敢阻拦你和家人退隐江湖，我决不答应。”
肖然审视着五师叔的表情，觉得五师叔还够认真。于是，他看向在场所有将士，其中也有慕容兼，道：“我肖然决意重归华山，联合朝廷共抗英眉。”
众人终得顺下一口长气。而肖然却依旧严肃，道：“但是，我想忠告诸位将士几句。战争结束后，无论胜败，你们只要活着，就要各寻归宿。在外奔波多年，苦于战火硝烟，看尽人间悲惨，难道那颗放任的心还没懂得平淡珍贵吗？那些有家的，有父母的，有老婆孩子的，还是尽早回家，别让亲人挂念，别让亲人死不瞑目。而那些没有家的，就去为自己组建个家庭，学会珍惜，学会珍重，毕竟我们不能过一辈子打打杀杀的生活。我肖然不会讲虚伪的官话，我的眼神只会真诚。是非黑白，大家心里有数。以后，大家且不要轻信谣言，轻受鼓动，否则肯定又是被小人恶意利用。我的话就这么多，请诸位好汉一路谨慎走好。”
话语实实在在在，语重心长。听得场众将士不尽折服，感动。于是，军队中一位不知名的小卒抱着兵刃为肖然由衷鼓掌，其他将士也接二连三的鼓起掌来。顷刻，军队中响起一片热烈的鼓掌。这掌声是那么真挚，那么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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