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
我们本打算在小镇多住几天的，无奈，雪只下了一天就停了，所以这南国的雪也比北方来得珍贵。昨天还白茫茫的世界一夜之间就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真实原来是这么般丑陋，化雪的日子里，天气总是特别的寒冷，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回去。
车刚停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女人也跟着我们一起进了屋，我以为她是来买化妆品的，可是她不是。我看见啊霞看见她的时候，脸上那种异样的表情，惊慌无措。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好象似曾相识，正当我努力地搜索着大脑的记忆时，我听到了霞的声音，她叫她：兰。兰？她是兰？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她不是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女儿了吗？可是她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来找我的霞呢？
“我已经离婚了……”那个女人忽然说。离婚了！她说她离婚了，这个臭女人竟然说她离婚了！她离婚了，她就可以来夺走我的霞吗？真的很可恨，简直是太可恨了！
“你是一双被人穿过了的破鞋，就算你自己送上门来，他也不会再要的！”我终于抑制不住强压在我心中的怒火。
“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兰说话呢，兰是我记忆的一部分，我们应该尊重记忆，尊重过去对吗？”霞好象丝毫也没有恨她，眼神中还充满了怜爱。
那个女人也好象丝毫没有被我的话影响，她还是那样柔和地笑着。为什么她不和我说话呢，我说她是没人要的烂鞋，可她为什么不骂我呢，就算她站起来打我一顿，我也心甘情愿啊。难道是她对自己有十分的自信，根本就不用把我放在眼里就可以把霞轻而易举地从我身边夺走吗？
这个屋子里太压抑了，我需要出去外面转转。
霞已经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她很耐心地听着兰的讲话，我知道她旧爱未忘，她要我陪在她身边是因为兰的离开，现在她已经回来了，我还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吗？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冷，街上只有稀稀寥寥的行人，他们都在行色匆匆地赶往某个地方，谁也不会注意我的存在，我是一片随风而下的落叶，凋落了，就被土地埋葬。
“小姐，打搅一下，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的招聘资料，我觉得你很有做教师的气质，那些孩子们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的。”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拦住了我。那是一个特殊的组织，他们利用寒假的时间招聘一些适合的人员，去一个残疾人学校做教师。
我报了名，也许我需要一个忙碌的工作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想我应该接受这分工作，这样我就可以从啊霞的屋子里搬出来，也不至于那么尴尬。尽管做这个决定，我的心是那样地痛，痛得撕心裂肺！
过去和霞的一幕幕都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霞，我真的已经离不开你了，在我和兰之间，你会选择谁呢？忽然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要回去！当我看到那扇紧紧闭着的门时，我的心里掠过一丝绝望。霞走了，她抛弃了我，她和她的霞一起走了，永远也不要我了。
我打门，希望霞会出现在屋子里面，可是物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冰冷冰冷的墙！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想想好好地洗一个澡，好好地让水清洗一下自己……
听着这哗哗的水声，它似乎也在嘲笑我，嘲笑我这个已失去灵魂的人！忽然我听到了有人上楼梯的声音，是霞吗？霞回来了，我已不顾那么多了，我只想跑出去，看看是不是霞回来了。
“霞，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我见到霞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音，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霞紧紧地抱住了我。
“对不起，我捋了捋夏额前零乱的刘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以为……“
啊霞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到房间拿了浴袍给我穿上。
“你看完这封信之后，就会明白这一切的。”啊霞给了我一封信，洁白的信封……
亲爱的音：
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想我必须给你写这封信，才能澄清你我之间的误会。
我和云也就是霞是曾经的恋人，我说是曾经，现在霞是属于你的，没有人会把他从你身边夺走，别人不会，我更不会。
况且我也没有能力把他从你身旁夺走。其实，我已经到了肝癌晚期，医生说我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我又还能做些什么呢？我只想在我还在人世间的时候，对我所亏欠的人作一些弥补，霞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亏欠，我带给了她太多的伤害，我只想回来再看她一眼，只要她快乐，我就足够了。现在看到你陪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你那么在乎她，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当初我离开霞的身边，是我错过了，可是我没有后悔，真的，我没有一点后悔，因为我现在的丈夫也深深地爱着我，我们还有一个很活泼可爱的女儿，她已经5岁了，在上幼儿园的中班……她是那样可爱的一个孩子，可爱得就算她做错了事，你也不忍心打她。
我不知道我是该感谢上天呢，还是怨恨它。它仁慈，赐予我一切，可是它又是那样残忍，现在又要把夺取我的生命……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讲这些的，我只希望你和霞能幸福，即使我到了天国，我也会保佑你的！
兰兰……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想让我对她说过的那一句话背负一生的内疚吗？我是不是很可恶，这样侮辱一个生命垂危的善良女人，她说她亏欠了霞，我现在亏欠了她，那我吧她亏欠霞的一切，替她偿还就是了。
我把我找到了工作的事告诉了啊霞，啊霞似乎有点不高兴，可我已经报名签了合同了，只有30天，我向她解释到。她忽然笑了，可是我并没有反对你去啊，我发现你终于长大了，这是我期盼已久的一天。“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离开这30天，我和霞都约定，在这30天期间，我们都不要联系，除非遇到了很紧急的情况。也许相思的痛苦，更能考验我们之间的感情。尽管我们都彼此信任。
在我踏上车门的一刹那，我看见啊霞的眼中噙着的泪水正在滑落下来。
我一定不能让她失望，一定要好好地工作。
学校在一个离市区比较远的小镇，有点偏僻和荒凉。不过学校的建筑还很新，环境也很好，绿树成荫。
“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那些可爱又可怜的孩子们。”那个介绍我来的英俊的男孩说到，他的名字叫朱理。这个世界上好象很少的人叫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来这里也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为了一个我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不过我可以肯定不是为了钱，也许以后我会知道答案。”
“你的回答真有趣。”他笑着说道。“
“总有一天，你不会发现它很有趣，而是一个我们都必须相信的事实。”我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他。
“呵呵，你挺有意思的，今天晚上，可以陪我走走吧？”
“改天把，今天晚上…现在，我们——晚安！”着个回答似乎有一些残忍。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想啊霞。
有一个小女孩很引起我的注意，她叫以裳。她总是很忧郁地睁着她那双大眼睛，眼珠出奇的明亮，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明亮好看的眼睛，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我却有一双丑陋的近视眼，我真羡慕她。
要不是那件事。
有一天，我在给他们上自然课，我问他们：孩子们，你们觉得着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是什么？孩子们都很踊跃发言，回答千齐百怪，有的说是天空，有的说是大海，还有的说是蝴蝶………孩子们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可是以裳，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她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坐在那里。“以裳，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最漂亮？我问道。她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后来有个胆大的男孩站起来说到：老师，她是个瞎子，她看不见的。瞎子？不会吧，这么明亮的大眼睛，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是个瞎子，我拿了本书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可她的眼球象一潭死水，一动也没动。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可怜的孩子，世界上无论美丽的，丑陋的，她都看不到。
可有一个下午我着实被她吓了一跳。
下午下了课后，所有的孩都被家长接走了，只剩下以裳还在教室里，她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象在等待着什么，又好象不在等待着什么。家长没来，教师也不能走，天都快黑了，我实在按奈不住，就跑到校门口去看，家长有没有来，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会到哪里去呢？况且她眼睛看不见，能走到哪里去呢？我正纳闷的时候，她忽然从后面抱住了我“老师，我在这里呢”她的脸和嘴唇都苍白苍白的，样子很是可怕。“老师，你不用等我爸爸了，我走的时候已经告诉他了，叫他不要来接我，我今天晚上就和老师在一起。”她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事情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把她带回我的住处。“你坐在这里，我去给买饭，千万别走啊。”我对她说道。“你放心，我哪里也不会去，老师。”
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又发现她不见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调皮，老是给我捉迷藏呢？
忽然，有一双手从后面拦腰抱住了我，这孩子怎么喜欢这样呢？
我叫她别闹了，可她就是不听，而且还抱得更紧了。她说老师，你真漂亮。我当时听着还觉得很高兴，可后来发现，不对啊，她不是瞎子吗，怎么可以看见我漂不漂亮呢。她也好象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她走到桌子旁，给我倒了一杯茶，说道：老师，你想得对，我不是瞎子，我的眼睛很好，什么都可以看见，只是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说完，她很诡异地看着我。
怎么可能，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你知道吗？我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的爸爸是一个大老板，很快就娶了别的的女人，可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的后妈。
尽管她经常给我买礼物和零食，可我依然讨厌她，而且是从骨子里的讨厌，人有时候就这么奇怪，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使他什么也没为你做，你还是喜欢他，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他为你做什么，你还是讨厌他。
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看见她，她虽然住在我的家里，可我从来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对我来说，她是透明的，她是空气！她为我做得越多，我心里就越觉得她恶心。终于有一天，在我10岁生日的那一天，她给我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蛋糕的直径差不多足足有1米，上面铺满了五颜六色的奶油，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用奶油写着几个大字“裳裳，祝你生日快乐！”
我是最喜欢吃奶油蛋糕的，可我哪起蛋糕在她的脸上匝了个稀巴烂，然后很满足地笑了。我看到了她的脸，从白变红，又由红变紫，再从紫变青，她的眼睛里流着绝望的泪水。
爸爸被我的举动吓傻了，他要我向她道歉，道歉？在我的意想里，根本就没有道歉那两个字，除非是为了我至爱的人，我说，我不可能向她道歉的，就算死也不会。爸爸好象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气愤了，他狠很地甩了我一个大巴掌，他从来都没有打过我，可就在那个晚上，在我生日的那个晚上，他打了我，而且是为了我讨厌的一个女人而打的。第二天，他们就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在那里我失去了人生自由，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护士跟在我后面，每天我还要吃很多恶心的药片，打几次血管针……
这样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必须想个办法离开。于是有一天，我告诉护士，说我眼睛瞎了，什么也看不到，医生给了我做了全面的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们当然发现不了问题，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瞎，可我坚持说我什么也看不见，我的父母没有办法，只好把我从精神病院把我接回家，他们请来了在海外都很有权威的眼科医生来给做检查，他们依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我的父母最终放弃了一切治疗手段，他们把我送到了这所特殊的学校学习，还赞助了这所学校50万，用于教室的重建。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以为我瞎了，可他们谁也不敢欺负我。他们都知道，我爸爸是一个大老板，跟我们学校的院长很熟的。在这里，我没有一个朋友，他们都不会和我玩，我也不想和他们玩，他们都是让我很讨厌的坏孩子。
老师，我只喜欢你，当你第一次走进我们教室的时候，我的心忽然跳的很快，前所未有的快，我看见你是那样的清纯和漂亮，我就打心眼里喜欢你。只是我不知道，老师你会不会喜欢我。她忽然说要给我按摩，老师你知道吗？我是很会按摩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给我死去的妈妈，按摩过，她说很舒服的。现在就让我给你按摩的，保管你很舒服！
这小家伙还真不错，在我的肩上揉来揉去的，那种感觉还真是舒服，后来，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我一回头，哇，这小女孩怎么把衣服给脱了，我给她穿上，她就是不听，这么寒冷的冬天，不穿衣服是很容易着凉的，她忽然说了一句话，那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她说，老师，你就别装了，你是个同性恋，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是不是？这一点从你进教室的那一刻，我就看出来了。我和你都是同一种人，我们都不喜欢男人，对不对？
我真的不知道，一个看起来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孩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我的心几乎就要崩溃。我想把她赶出去，可是已经是晚上了，而且是冬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敲门声忽然响起来了，朱勇跑了近来，他说有没有看见一个叫做以裳的小女孩，家长正在找她呢？原来以裳在早上走的时候偷偷在佣人吃的饭菜里面放了安眠药，佣人吃了有安眠药的饭菜就睡过去了，直到晚上才醒来。
这么乖巧可爱的一个小女孩怎么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呢？她的心计让我胆战心惊。
她终于被她的家人接走了，走的时候，她的眼睛望着我，露出诡异的笑。看得我不寒而栗。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朱勇。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最终还是朱勇打断了沉默，他说，小音老师，你还好吧，那个女孩儿有问题。我说我知道，我没事，你还是回去吧。我本不应该把一个12岁小女孩的话放在心上的，可是我想忘记却越难忘记，脑子里满是她充满邪气的脸，她说我和她是同一种人，都是一个十足的女同性恋。我以为喜欢一个人，无论是男是女，只要两个人真心喜欢就可以。可是我为什么会对那个女孩的话这么敏感呢，我真的不喜欢她说我是一个同性恋。我虽然和霞在一起，可我并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同性恋，对于朱勇，我并没有不喜欢，我有时候还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当他关心我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反感，我甚至对他的关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依赖感。
我真的很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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