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斓离开姚绍文后,那种无处可去的凄凉可以想像,对姚绍文的牵肠挂肚也可以想像。那天,她是躲在一边,看着姚绍文回他俩租住的小家,才忍着泪离去的。离去以后,她毫无目的,在同一条路线的公交车上来回做了一天,她不能回家,她不能以一只那样的眼睛去面对她的母亲,她也不能把事情告诉弟弟,那她弟弟一定会去找姚绍文,她只有不回家,不面对她的母亲和弟弟,那她去哪里呢?在公交车了反复想了之后,她决定不去大城市,大城市太过繁华,她不喜欢;她决定也不去小城市,因为恐怕小城市的工作不那么好找;她想选一个空气清新,风景秀丽,但又经济发达的城市;她想了之后,决定去苏州,苏州是她向往的地方,苏州就是她心中想像的那样城市。
她决定了之后,给小弟寄了封信,这封信是她在公交车上写的,就是姚绍文到她家,看到的那一封。随后她就买了张火车票,做当晚的火车去了苏州。
当她在苏州的火车站下车以后,她迫切的不是游览苏州的风景,而是去找一份工作。她明白,想要游览苏州的风景,只有在苏州安定下来。她找工作的方针,就是希望找个提供食宿的。提供食宿的工作多是服务行业,服务行业最基本的一个要求就是五官端正,而闻斓一只眼做了角膜移植手术后,从外观上一下子就可以看出不对称,让人看了就是两只眼睛不一样,即为五官不端正。这起码的一点,闻斓一开始并没有弄明白,只还有一股韧劲,心想这样一家一家问下去,苏州这么大的地方,难道没有一家店会缺人,会要我?可真的没有,人家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笑着说:“很抱歉,我们这儿不缺人。”一天问下来,两天问下来,直到第三天,她的脚因找工作都走出水泡了,一个饭店的领班告诉她:“小姐,您是不可能在服务行业找到工作的,服务行业最起码的要求就是五官端正,可您的眼睛好像不对称”停顿了一下,笑容依旧职业的说:“很抱歉,小姐,我们这儿不缺人。”
这才一语惊醒梦中人,闻斓一下子明白过来,明白过来会是怎样的痛苦,我们可想而知,此后的一星期,她都躲在小旅馆里不出门,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她所带的钱是有限的。还的出去找工作,上哪找去?一星期后,当她的痛苦稍过,理智又占上分,她向小旅馆里的工人打听,工人让她去那些中介试试。中介的人到是很热情,声称可以把她介绍到工业园区的厂里上班,上班有工作餐,加班有加班费,一个月最少千元的收入,住的地方也不用操心,工厂里有宿舍。闻斓听后当然高兴,就问她的眼睛,工厂会要吗?中介的人沉吟片刻说比较麻烦,但只要她相应多加一点中介费就可以了。闻斓问中介费要多少钱。中介出口是数字,只令她苦笑,别说现在,就是当初她一分不用,所带的钱也不够支付这高额的中介费。
回到小旅馆后,工人问她找工作找的咋样?她摇头。工人说:“是不是中介费太高了,我也知道中介费贵,本想让你去政府部门办的职介看一看,那儿便宜,只需交几块钱,添张表格,可那要等消息,一等就是个把星期,又何况那儿招的都是健全人,你的眼睛`````”
闻斓再度的被刺痛,不过这也是事实吧,自己两只眼睛的确不一样,让人一看就不正常。
工人自知失言,弥补道:“我看你还是让中介找,为挣中介费他们肯定能帮你想到办法。”
闻斓说:“不用了。”
“那再去职介看看,说不定也有机会。”工人说。
“你不是说职介都要等消息吗,我让他们把消息送到哪呢,我又在哪等消息,你以为我还有能力在这旅馆住下去吗!谢谢你的好意。”
闻斓从旅馆搬了出来,她带着她的行李,她的行李很简单,只不过一些衣服和两双鞋子,是一个手提的包。她开始寻找附近是否有大医院,她寻找医院的目的,说来您会觉得不可思议,她寻找医院的目的是为睡觉,夜里可以睡觉,起码不用睡街头,至于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主意,或许是因为她最爱的人是个医生的缘故吧!
她找到了一所很大,条件很好的医院,到处都是座椅,她想这下夜里可以挑着睡了。她又在医院周边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超市,就把行李放到超市的寄存箱内。接着还是找工作,面对生存的问题。在从旅馆出来的路上,她也把一切想好了,找不到工作就以捡垃圾为生吧,这既不需要中介费,也不用等什么消息,上风景区捡垃圾去,一边捡垃圾,一边看风景,且不一举两得,闻斓为自己有去风景区捡垃圾的想法,这样在心里嘲弄过自己,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乐观也是如此,不乐观又能如何,乐观还是比不乐观的好,闻斓又安慰自己。
从旅馆出来的第一个月,闻斓都是在风景区捡垃圾,而真的都是些垃圾,瓜子壳,果皮`````尽是些不能拿去卖钱的,但她还是把这些垃圾全部捡起,放到应该放的垃圾桶里。人们看着这样一个皮肤白皙,衣着干净,年纪轻轻的女孩在捡垃圾,都以为她是在参加什么“志愿者”活动,都会冲她点头,或笑笑,风景区的管理员,干脆过来问她,问她是不是残疾人协会的。
“残疾人”?眼睛不对称就是残疾人?也习惯了,闻斓干脆回答说:“是的,我是残疾人协会的,我们残疾人协会在搞一项活动,你有什么垃圾就留给我。就当是给残疾做的一点贡献,全市残疾人会感谢您的。”
那位工作人员还真的给闻斓留了多次酒瓶,纸盒。但是闻斓在风景区捡垃圾的行为,真的更向公益活动,她每天跑断了腿,却是收益慎微。
一个月后,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毕竟她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给弟弟的信上是怎么说的,说还是由她来供小弟读书。自己都差点生活不下去,又怎么供小弟?闻斓一下子没了信心,觉得很凄凉,那几天她都不再捡垃圾,一个瓶子就掉在她躺的椅子旁,却被她一脚踢的老远,曾一个月前,她可是为了一个瓶子,能跟人家走上十几分钟的路,等那人喝完水扔了瓶子,她好捡起来,这一刻却再也不想捡了,恨死了瓶子,巴不的一脚能把瓶子踢烂。她真想在这椅子上睡下去,睡下去可就什么也不用面对,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在睡下去之前,还得去打个电话,最后一次再听听绍文哥的声音。闻斓无力的从椅子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这是绍文哥上班的时间。在电话亭拨通了姚绍文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铃响了好长时间,直到她都想放弃了,才有人接,她感觉到那边接电话的手是那么的无力,向她当时的状态一样,“喂”姚绍文的声音是那么的苍凉。闻斓一下把电话按到了自己的胸口上,眼泪滑落。
“我怎能丢下绍文哥,让他独自一个人在这世间承受痛苦呢?”闻斓想着:“我还是不能睡下去。”
她没说一句话,却为此付掉了身上所有的钱——电话费。口袋里彻底的一分钱也没有了。
一切从零开始,从零开始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她还给自己定了一个计划,就是给自己施加压力。那就是不管每天收入如何,都得存二元钱,如果那天就收入二元,不吃饭就饿着,也不可以花,不可以说昨天不是多收入了吗,今天这二元就用吧,或明天再补上吧。不行,绝对要下定决心,不可以对自己通融。没有收入的那天,比如逢下雨,无法出去捡垃圾,那这一天就不吃饭,闻斓对待自己是近乎残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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