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绍文联系顾青,两人再度见面。
顾青当然刻意的做了装束,姚绍文却是一样的没有看见,他就是直入他的主题。
当顾青弄明白姚绍文的意思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释然一笑,说:“我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看来女人的预感真的很灵。”
“对不起顾青,其实我们做不成夫妻也不用做敌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认识你这么久以来,我们都没有好好的谈过,今天我想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你曾经谈过恋爱吗?”
“谈过,而且刻骨铭心。”顾青也仿佛下了决心,不想再挣扎。
“那后来呢?为什么没成。”
“那时候我也向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一样,十八岁,上高二”顾青开始缓缓讲述:“我喜欢的是我同班的一个男孩,一个乡下来的男孩,一个家庭条件非常不好的男孩,他本就没有母亲,到高二下半年,他父亲也去世了。他只有辍学回家,照顾两个弟弟,还有双目失明的爷爷。”
“后来呢?”
“后来就是他走后的每一天我都魂不守色。一天放晚自习回家,他站在了我们家的路口,他说他是从乡下步行来的。连走了六七天,吃了带的干粮,但是口渴的厉害,我就带他到附近公园的水房里去喝水,他趴在水龙头上接着水,咕噜咕噜的喝着,喝的我全身都在发抖,那会还是春寒料峭。他喝完水后就冲我笑,那笑容和着那因接水而湿漉漉的头发,瞬间的凝固在我心中,让我有一种冲动,那天晚上我和他就在了一起。之后他就常常步行六天的,出现在我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我们就到那个小公园的水房里约会,不久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没有了主意,非常的害怕,他就说要娶我,让我跟他走,在那时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在当天的夜晚,在没给父母留下只言片语的情况下,我就和他一起步行去了他家。一路上他给我太多的承诺,让我相信,我也真的相信,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即便贫苦。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高估了爱情带给人的力量,当我面对那低矮的用泥巴垒成的、白天和黑夜没有分别,连个电灯都没有的茅草屋,我还是被震惊了,我已做了最坏的想像,可比我最坏的想像还要落差多少倍。接下来就是吃饭,当他把锅里所有干的捞给我和他的两个弟弟,还有爷爷,自己只喝着饭汤时,我觉得那饭难以下咽。还有就是睡觉,那所谓的床,也同样是用泥巴垒成的,靠在墙的一边,长长的,一下子够睡全家人,他让我靠在他的里面,我的旁边就是墙,这是他所能给我的保护,他曾想过撕掉他的一件褂子来做一个床帘,但被我阻止了,后来他就在墙上订了一条绳子,把睡觉时脱下来的衣服都挂在上面做帘子,最终我还是要求把那衣服拿下来,因为盖在身上会暖和一点。那种贫苦我相信你也是难以想像的,我们这些城市里的人,没有亲眼看到过,一辈子都难以想像。我受不了了,实在难以承受下去。同样的,我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哭泣着去解释吗,还是坦白着请求原谅?我不知道,我往回家的路上走。他在十三天后,找到了我家,‘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害的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在我们那儿迷路了呢,全村人都出动了,没白天没黑夜的找你,后来有人提醒我,说你有没有可能回家了,我就抱着一线希望找了过来,没想到你真的回家了,你回家怎么也不说一声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怕你出点什么事,现在见到你就放心了,看到你没事就好了!’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我无言以对。最终我父亲把他叫进了书房,向他说明了一切。”
“他从书房出来后,向一只受伤的鹿,那种眼神让我不忍多看,甚至直到今日一想到他那天的眼神,仍会让我心痛,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和歉疚。他望着我,问我‘你父亲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我回答说是真的,而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我父亲跟他说了什么,又是怎么说的,我在以后也没有追问过我的父亲。他听完我的回答就转身走了,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我在父母的安排下,流了肚里的孩子,休学一年后,继续学业,以高出师范学院60多分的成绩考了师范学院,以我当时的成绩完全可以上北大,我心里解不开的情结就是他辍学回家后,成了村里唯一的老师。”
“我一生的命运都因他而改变了,是他决定了我人生最关键的选择。”
“那现在他人呢?”
“之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你没有去找他,或者干脆去他家。”
“我也想过,可还是没有那样的勇气,况且也没有那样的脸。”
姚绍文感触良多,却又不知如何言语。
还是顾青又打破了沉默,说:“一直以来我都害怕别人发现我的这个秘密,别人稍微的一个眼神或无意中的一句话,都会叫我心惊,尤其和你确定关系以后,我更害怕我过去的事情会让你及你的父母知道,我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变故,在明知会有变故,在你已声明变故的情况下,还和你父亲去拿结婚证,在新郎已逃掉的情况下照样进行婚礼。我总以为强硬的人可以改变一切,连老天爷也会让强硬的人三分,现在看来,对老天爷强硬或许有用,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强硬是一点用也没有。之前我还曾有一点得意,心想不管你怎样心不甘情不愿,终究还是答应回到我身边,后来一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如果你是一个轻易可以征服的人,又何须我费那么大的劲,直至使出那样卑鄙的手段,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就开始在我脑海里生根,直至根扎的越来越深,挥之不去,我已预感到了今天的见面,不会有想像中的结果,一定会再出变故,但我依旧抱着一丝希望或者说是侥幸心理。来之前,我刻意的做了装束,希望引起你的注意,从昨天晚上我就不断的试了换,换了试,最终选择了这身衣服,配了这样的发型,没想到却不能引起你的注意,你不懂得欣赏,那是你的损失,我相信一定会有人懂得欣赏我的。比如,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就不断的回头朝我望,等会我要费点功夫去找找他`````”
姚绍文听着顾青如此调侃她自己,想着自己来时那一副全面备战的心态,觉得自己是把顾青想的太坏了,惭愧起来:“顾青,太谢谢你了,我不会把你的好给忘了的。”
“我不求你记得我的好,只求你不必要记得我的坏。”顾青说这句话时有些哽咽,她背过身去,然后潇洒的一扬头,说:“好了,祝你幸福,千万记得不要后悔,否则我会看笑话的。”
姚绍文除了肯定的点头和真诚的说:“谢谢你,谢谢你顾青”以外,再也找不到言语来表达那一刻溢满他心头的感动和谢意。
闻斓没有想到姚绍文尽然给她带回了这样好的消息,她不能相信,不明白顾青这是怎么了。
姚绍文就说顾青其实本质上并不坏,她的高傲,她的冷不过因为为她曾经的一段感情让她的内心很受谴责,很受伤害,她的冷她的高傲,也只不过是她掩饰内心脆弱的一种方式,说只要能打开顾青的心扉,顾青是一个很好沟通,很好相处的人。
闻斓就问姚绍文是怎样打开顾青心扉的。
姚绍文就笑了,说我也并没有打开顾青的心扉,顾青的心扉在那次经历之后,就关闭了,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敞开过。我去之前也非常的没有把握,以为这次交谈一定还会不欢而散,也就没抱大的希望,甚至认为总之是个“死”,就毫无顾忌的问了顾青一个问题,问她曾经谈过恋爱吗?顾青的回答令我意想不到,回答那么干脆,说有,而且刻骨铭心。在我听来也真的刻骨铭心,是伤的刻骨铭心。
闻斓就问那刻骨铭心的故事是怎样的。
姚绍文就给闻斓讲。
闻斓听着听着就趴到姚绍文怀里,把姚绍文抱的紧紧的,姚绍文能体会闻斓的那份心情,但还是柔声的问:“小傻瓜,你怎么了?”
“其实也没怎么,只是觉得世界上的人,你都不可以仅看他的表面,在每一个人的背面,在人的内心里,都有一颗火热的心,一份滚烫的感情。”
“是呀,你看顾青那样的人,看上去就让人难以亲近,没想到她尽然有那样为爱痴狂的过去。”
“绍文哥,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顾青,如果不是我,你和顾青都已经结婚了,现在你说不定会因为了解顾青而爱上她。”
“你这小傻瓜,胡思乱想什么呢,我爱你,此生不渝。”
闻斓的眼睛湿润了。
姚绍文掠过闻斓贴在前额的秀发,拿面纸擦拭她已溢出眼眶的泪水,说:“好了,一切都过去了,顾青把影碟都还给了我们,她还请求我们不要记她的坏,以后不会再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离婚证她说我随时有空,她随时陪我去办理。”
“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吧,顾青现在的情绪肯定很低落。”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还真是奇怪,一开始我觉得用这世界上最恶毒的字眼来形容顾青都不能恰如其分,听了她的故事后,我现在一点也恨不了她,都同情她了。本来就想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过一段时间再找顾青去拿离婚证,没想到我还没说,你就先提出来了,你将来肯定是我善解人意的好老婆。”
闻斓的小脸瞬间绯红了起来。
“怎么了,还害羞,你都是我的了,还脸红。”姚绍文吸附在闻斓的耳边。
闻斓的脸就更红了,连眼睛都不敢直视姚绍文。
姚绍文用脸去轻触闻斓的脸,好烫。姚绍文就笑,就不在拿眼神与呼吸去逼近她,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向逗孩子似的摇晃起来。
故事写到这里,大概大家认为这就是结局,一个美好的结局,向童话故事里历经艰难的公主与王子一样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我也想如此,可生活往往不尽人意,故事更加一波三折。当姚绍文以极大的热情,全身心的投入到他认为的新生活里的时候,一种逃脱不了的恶运,正在不知不觉的向他悄悄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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