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瞎子被安葬以后,苟来朝和那两个打手就被逮捕了。逮捕苟来朝的那天全镇的人几乎都出动了,街面上挤得人山人海的。秦芳芳也来了,秦芳芳知道苟来朝这一走就是和她永别,所以就来为苟来朝送行。想起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她的心里竟也酸了。路奇英拉着秦芳芳的手,安慰秦芳芳说:“你也别太伤心了,苟来朝打死了人,自然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他这是罪有应得。他走以后,还有一河滩的事情需要你料理呢,你可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整垮了。”
秦芳芳点点头,这才慢慢地向家里走去。过年的时候,四个孩子都回家了,家里就又有了生气,有了活力。苟来朝给了她五十万之后,她就去住了院。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美中不足的是苟来朝被逮捕了。
路奇英也没有在街面上多逗留,立即就回家去了,她要回去伺候甄人杰的老娘。甄人杰死了以后,她就把甄人杰的老娘接到了自己家里。甄人杰的老娘真是太可怜了,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一刻不在跟前,她就会把屎尿都拉在床上。尤其是甄人杰死了以后,甄人杰的老娘悲痛欲绝,常常整夜整夜地哭泣。也似乎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天,路奇英给甄人杰的娘擦洗完身子,又准备去给甄人杰的娘做饭的时候,甄人杰的娘却突然拉住路奇英的手,泣不成声地说:“孩子啊,娘对不起你啊!”
路奇英一惊,说:“姨,你老人家一直对我都很好,怎么能说对不起我呢?”
甄人杰的娘说:“你知道吗,孩子,我就是你的亲娘啊!”
原来,甄人杰的娘在一连生了五个女子之后,就一直想生个儿子,没想到满怀希望地把第个孩子生下来以后,却仍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丑陋的女子。瞎子的娘一气之下就想把孩子塞进马桶里溺死,但甄瞎子的爹却死活不同意,说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就那么活活地溺死岂不是太残酷了?于是就用纸箱子装着放在大路边上听天由命,如果谁拣去了呢是她的福分,如果没有谁拣去呢就让她死了算了。甄人杰的爹把孩子放到路边之后,为了不被饿狗或者野兽吃了,就在那里整整守了一夜,直到王婆婆把孩子抱走了,甄人杰的爹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亲生骨肉就那么被扔了,甄人杰的娘一直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后来甄人杰的爹死了,自己也瘫了,唯一的儿子甄人杰也成了瞎子,她就觉得这是报应。那次发大水,当路奇英把她背到路奇英家里的时候,她就想把路奇英认了算了,但考虑到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她对路奇英又没有养育之恩,怎么认呢?即使是她把路奇英认了,路奇英能认她吗?所以也就没有认。现在,她唯一一个赖以生存的儿子也死了,身边就剩下路奇英这个闺女了,所以心里一动就把路奇英认了。
路奇英听了母亲的讲述,就亲亲地叫了一声娘,然后就哭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早已瘫痪的老人竟是自己的亲娘,更没有想到甄人杰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她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好险呐!幸亏那天晚上自己把自己把持住了,没有把自己交给甄人杰,不然的话,那就真的要铸成千古大错了。
路奇英哭了一阵,就到王治洪家去了。王治洪自从被苟来朝打了以后好像心中就充满了无穷的心事和烦恼,一直闷闷不乐的窝在家里长吁短叹。路奇英以为王治洪被苟来朝致有内伤,就常常去看王治洪,劝王治洪到医院去看看。
路奇英到王治洪家里去的时候,王治洪正领着镇上的一个老婆婆、提着一个大礼包准备出门。那个老婆婆路奇英认得,是镇上的陈妈。陈妈是镇上出了名的媒婆,哪家娶媳妇都离不了她。
王治洪见路奇英来了,就有些尴尬地说:“我们正要到你那儿去呢,你却来了。”
路奇英惊异地问:“到我那儿去?到我那儿去干什么?”
王治洪怪异地一笑说:“去看看你的娘不行么?”
路奇英更是吃了一惊,说:“你怎么知道甄人杰的娘就是我的娘呢?”
王治洪笑着说:“在这个镇上,除了你不知道甄人杰的娘就是你的娘,别人谁不知道甄人杰的娘就是你的娘呢?”
路奇英说:“那你原来怎么不告诉我呢?”
王治洪说:“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嘛。‘
两个人说着话,就和陈婆婆一起来到了路奇英的家里,陈婆婆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就说明了来意:“丑女,今天王治洪请我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要我来向你求婚。”
路奇英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陈妈,你说什么?”
陈妈又重复一遍说:“王治洪请我来向你求婚。”
路奇英指指自己的鼻尖说:“你是说王治洪向我求婚?”
陈妈点点头说:“是的,王治洪向你求婚。”
路奇英喜形于色地笑了一下,却突然摇着头说:“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
王治洪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路奇英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无比悲戚地说:”因为……因为我长得太丑了!”
王治洪突然抓住路奇英的手,真挚地说:“你不丑,你不丑。你不但不丑,而且还很美丽呢。”
路奇英说:“真的吗?”
王治洪说:“真的,我不骗你。”
一股暖流立即从路奇英的全身弥漫开来,她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陈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夕阳却不失时机地挤进了屋子。夕阳照在路奇英的脸上,路奇英真的显得很美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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