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漆黑阴冷的空气中,有橙红色的雾在飘渺。无人的街上,空荡而阴森,路旁的灯,发出惨淡色的光,偶尔有汽车急驶而去。
只有风在不停怒吼。
“呼”的一声,突然从旁边的巷子中冲出一辆小巧的小轿车,急速、迅猛的朝马路上驰骋远去,几秒钟之后,又“呼”地从巷子中冲出一辆似乎发狂了的白色摩托车,摩托车上坐着的是一个全身雪白衣服的人,他开足马力,向远去的轿车追了过去,在夜色之中,就如一个被抛出的雪球。而白色摩托车的身后,是整齐的十三部黑色摩托车,如一个大字排开,紧紧尾随。
静寂阴冷的夜沸腾起来。
顾小雅一张脸是苍白的,她不安地看着前方。
“别担心,小雅。”钱文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他却仍然没忘记要安慰她。
“可是朝飞浪,可是从来没有人能够逃过朝飞速浪的惩罚。”顾小雅不自觉中瑟瑟发抖,她的眼神透出一抹巨大的恐惧。
“不要怕,有我。”钱文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顾小雅冰冷的脸颊,“如果真要死,我也会死在你的前面……”他的话忽然止住,唇边的血色迅速隐去,顾小雅也在此刻发出了尖锐的一声惊叫。小轿车被迫停在了路中央,前面,密密麻麻的拦截满了黑色的摩托车,车上的人,统一的黑西装,就如同几十个黑色的死神。
风在空气中呼啸,狂卷,树叶在风中起舞。
死亡才特有的恐惧,狠狠撞击在轿车中的一男一女,那后面追来的白色摩托,停在了离他们车后五米处。两道雪白的刺眼强光,罩住了小轿车,冰冷的空气似乎也已凝固。
“阿文,怎么办?”顾小雅不禁哭了起来。
“小雅,不要怕,我想朝飞浪也许会念你的旧情……”钱文刚说至此,已被两个大汉拉出了车外。顾小雅当然也不例外的被拖了出去。
朝飞浪冰冷的脸上一双残酷的眼神在夜中闪烁如寒星,他一步一步逼近来,扬起右手“啪啪”两个狠狠的耳光,抽在钱文脸上,立刻,一丝鲜血从钱文嘴角流出。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朝飞浪的女人?!”朝飞浪不屑的冷问道,一双冰冷的目光瞪了不敢反抗的钱文一眼,又移到了顾小雅的脸上。顾小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她不由自主退出一步,惊恐的脸上露出哀求之色。
“小雅,别怕。”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抬起手,轻轻从她面颊上划过,“我还舍不得伤害你。”他托起顾小雅的下马,抬高顾小雅半垂着的头,“虽然你背叛了我,可我并不打算惩罚你。”见顾小雅慌乱的眼神中闪出希冀之光,朝飞浪突然又发出一声冷冷的笑,声音在忽然间阴寒冷酷起来,“可是,为了证明你的决心,你必须剁下钱文的一只小指!”
“不!”顾小雅惊恐的大叫一声,一双眼睛闪出绝望般的恐惧。
“啪!”朝飞浪一个耳光抽打在顾小雅的脸上,顾小雅立刻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慌乱的惨叫,她惊恐的往后退去,摔倒在了地上。
“你打我好了!”钱文挣扎的跑上前来将顾小雅扶起,他恐惧的脸上却有一双坚定的眼神,他的声音虽然颤抖,但是语气肯定,“如果你心里有怨恨,你杀了我吧!我没有任何怨言,因为的确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但是请你不要伤害小雅!不要伤害她!”
朝飞浪发出一声让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恐怖的怪笑,他的怪笑在空气中久久回荡,说不出有多阴森邪恶。
“钱文,你知不知道我随时可以要你死?”他盯着钱文,就像盯着一只随时随地可以被他吞入腹中的猎物。
“我当然知道。”
“哦,那么你不害怕死亡喽。”朝飞浪阴沉的开口,眼中闪耀出屠血者特有的光彩。
“怕,怕得要命。”钱文勇敢的迎着那束他宁愿下地狱也不愿再多看一眼的冷酷眼神,他虽然害怕得要命,但是,他仍然尽力的将声音放大了一些,“每个人都有权力害怕死亡,就像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权力生活下去一样。是的,也许在你面前,生存的权力是无法掌握在我自己手上的,但是,你永远都无法掌握住我害怕的权力。”
“说得不错!”朝飞浪又一声怪笑,眼中居然闪出不适的顽皮色彩,“我欣赏你!钱文,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已经足够!”说到这,他的目光却又突然的冰冷起来,而且变得忽闪不定,无法让人想像出他又要想什么,只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又响起:“嗯,我本来只准备要顾小雅的一头秀发,还有你钱文的一条不值钱的小命,”他冷冷的目光来回在顾小雅与钱文的脸上扫过,声音虽极冷,却又有着一丝明显的藏不住的得意,“不过,我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钱文,只要你挖出顾小雅的一只眼睛,我便放了你。”看看顾小雅在风中,突然听到这句话后疯狂发抖的身子,朝飞浪却忽然间笑了笑,笑得无比甜美、纯真,明媚,又无比邪恶,“当然,顾小雅,你同样可以挖出钱文的一只眼睛,你们两人,无论是谁挖了谁的眼睛,我都不管,我朝飞浪只要看见你们俩人中有一个人的眼睛被挖出来,你们就可以走了。”
钱文感觉到顾小雅如风中的一片树叶,在瑟瑟发抖,而他自己又何偿不是?多么恶毒残酷的朝飞浪!!
朝飞一浪,残酷一狼!西安城内人人闻风丧胆的朝飞浪!的确有着让人害怕的妖异之处!
“啪。”一把雪亮的水果刀突然就扔在了他们两个面前,扔在了他们的脚底之下。
“还需要考虑吗?”朝飞浪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进了他们的耳中,“首先,我可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们玩多久,其次,你们难道没有听过先下手为强吗?”
“浪哥,念在多年我跟着你的情份上,您就饶了我们吧……”顾小雅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开口苦苦哀求道。
“闭嘴!”朝飞浪一手指住她,目光寒冷而鄙视,顾小雅便立刻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她看了看地上的刀,绝望的闭上了眼。要在自己和钱文中间做选择,这是多么痛苦!而钱文,此时又是什么心态?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钱文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样可悲的地步,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所以,她应该承担一切的苦果!
“小雅。”钱文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痛苦,他低下身,捡起了地上的刀,然后又将刀放在了她的手上,“不要怕,我不在乎少一只眼睛,只要你能够平安无事,我愿意。”
朝飞浪有些意外,他有些惊诧钱文的那份从容,原以为会有一场丑恶的闹剧可看,没想到人世间还真有这种伟大的爱存在。他目光便一眨不眨的看住了顾小雅,看看她的反应又将是多么壮举。
顾小雅握刀的手在发抖,一张脸更是苍白无色,她不敢想像自己的眼睛被挖出来后会怎样,但她也同样不敢想像钱文失去一只眼睛之后又会怎样。天知道,她多么害怕和多么不愿意看到此刻的这一幕悲剧!
“阿文,不,我不能,我做不到!”顾小雅哭着将刀丢在了地上,大声的痛哭了起来。
朝飞浪青冷着脸,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冷如冰霜的道:“你不挖他的眼睛,他就得挖掉你的眼睛,否则,你们两个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但也别想会立刻死去!”
钱文与顾小雅闻言皆是一震。
“小雅,别怕。我不怕的。”钱文再冷将刀放在顾小雅的手中。
“可是我下不了手!”顾小雅叫道,死命的摇头拒绝,“浪哥,求你别再折磨我了!你杀了我吧,你干脆一刀杀了我吧!”
“好,竟然你开了口!”朝飞浪冷冷道,“那么我就成全你!你放心,你死,钱文就一定可以活下来!”
“不要!”钱文的脸也是一阵惨白,他夺过顾小雅手中的刀,“让我来好吗?眼睛与性命相比,生存要重要得多。”
“可以。”朝飞浪阴冷的笑道,好戏果然真都是在后头,他道要看看钱文如何挖下顾小雅的眼睛,所以他不由走近了一步。
“只要我们中间,有一个人的眼睛被挖下一只,”钱文问朝飞浪,“就放我们走,是吗?”
“我朝飞浪向来一诺千金。”
“好!”钱文闻言,猛然间举起了刀,便向自己的眼睛刺去!
“阿文不要啊!”顾小雅发出一声惊叫。
“砰!”一声,朝飞浪突然一拳便将钱文手中的水果刀击飞了出去。
“你很勇敢,”朝飞浪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可是为了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值得吗?”
“不管小雅是个怎样的女人,她毕竟都只是个柔弱的女人,而且,她明明知道跟着我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是她都愿意去面对,这样的女人……”钱文缓缓开口,他虽不明白朝飞浪的用意,但他也绝不放弃生存的希望,“我有责任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而且,重要的是我真心爱她,并不是只为了对她一时的占有。”
朝飞浪怔忡了一会,才用淡淡且嘲弄的目光审视了他们两人一眼,一时之间,他自己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想法,又片刻之后,他才又用寒冷、愤恨的声音道:“你们滚吧!两个快滚!滚到我永远看不到的地方好好继续你们的爱情!”说完这些话,他不再看那狂喜,狂惊,狂感激的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走到摩托车旁,跨上去,又朝兄弟们挥挥手,立刻,刚刚安静下来的街头又一阵燥动,黑色摩托车阵,离开时也如同来时一般迅猛,在倾刻间便无影无踪。
朝飞浪随后也发动了车子,又如一团雪球,在黑暗的夜中,迎着狂风远去。
枯草,已有尺长,寒冷的风,吹在身上却也没有枯草打在脸上那一种痛感。
月,圆。金黄色洒在草丛之中。也洒在草丛之外那一片宽广无际的沙漠。
风在呼啸,在空气中来回奔跑,抽打出阴冷的回声。
戈壁。在秋夜中是冰冷的。崖石上,月光下,一匹似乎很苍老了的狼拖着困乏的身子,走上崖石最高点,对着明月端坐已久。
夜,静得苍凉。一声长长的狼啸传入空际,又被风拉回宽广的沙漠,回声在凄冷的夜中无比恐怖。
崖石下,聚满了狼,灰色的狼。灰色的狼群。
崖石上的老狼对着长空再次狂啸几声,然后,身子一歪,无力的倒下了,它一倒下,立刻有一匹矫键的身材高大的灰狼窜上了崖石,它长啸一声,崖石下原本已乱了的狼群又安静下来,那头雄壮的灰狼对着月亮呼啸着,现出王者独有的风姿,忽然,从远处传来无比凄历的又一声狼啸,安静下来的狼群又一阵骚动,崖石上的灰狼似乎为了安慰它们一般又发出一声长啸,而那挑战者也不示弱的再次回了一声长啸,他的第二声长啸时,已到了崖下。
月光下,一个人,男人。四肢着地,眼中闪过阴冷的黄绿色光芒,他敏捷的窜上了崖石。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狼人?灰狼发怒了,它啸叫着,逼近了挑战者。
赤着上身的男人同样报以一声狼啸,如只狼般扬起右肢,只有一个横扫,便将那灰狼踢下了崖石!灰狼惨惨的呜咽一声,摔下崖石后,悄悄隐身狼群中,不敢再有造次。
男人如那倒下的老狼一样端坐于崖石,对着月亮,发出一声又一声胜利者的长啸,立刻,崖石下的狼群也长啸不止,似乎在欢庆,又似乎在拥护。
男人阴冷凶残的目光看看远远的草丛中,一个灰色风衣老者在微笑,于是,他又一声长啸,立刻,狼群四处散去,很快消失在了沙漠之中,男人这时忽然改变了狼才特有的姿势,他站了起来,挺起胸膛,笔直的走下了崖石,走到了草丛中,走到了风衣老者面前。
“阿颜,你成了狼的首领!”风衣老者眼中闪过激动兴奋,也闪过锐利与凶狠,他双目一扫,又回到男人的脸上,“从此,这片沙漠便由你来主宰!当然,”风衣老者微笑着,“阿颜,你将来要得到的,绝不只是一片小小的沙漠!我所带给你的东西,又将何止这一些……”风衣老者说到这,眼中便如有一柄锐利的剑抽过,发出阴沉却刺人的光芒。
木屋已经很破旧了,时常有风狂卷进来。风衣老者升起了一堆火,虽只是秋季,但沙漠的温度却冷得异常。阿颜远远的在一个角落静卧,他有一双与人不一样的眼睛,他的眼睛如狼,连闪出的光泽都是幽黄色的。他赤着上身,却也丝毫不觉得冷。虽然阿颜外表是个百分之百的人,但一百人中至少也会有一百人认为他更像一匹狼!一匹孤独、凶残的狼。
木屋中有一张小小的床,在五分钟之前,床上是空的,但现在,床上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人,只所以说他小,只因为他太瘦弱的原故,而且他一直在发抖,他发抖,也许是因为冷,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却没有遮住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充满了悲愤,痛苦,绝望和狂怒,也有恐惧。这个小小的人年龄却已不小,至少有五十岁以上。
“白忍凤,你会有报应的!”那个小小的人咬着牙齿说出一句无比怨恨的话来。
风衣老者却只不过淡淡笑了笑:“可现在得到报应的是你,我能够看到你们的报应,可你们却永远无法看到我的报应了。”说完,他发出一串难听刺耳的大笑,得意之极。小小的人闻言,脸上立刻现出了绝望的悲伤之色。
“无论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那个小小的人悲痛的开口,“你都已经报复够了,我的父母和妻子都已经死去,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好吗?他是无罪的,他只有二十一岁,求你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好吗?带他离开这儿,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小小的人说到这儿,目光已投射到了阿颜没有表情的脸上,两串混浊的泪,从小小的人的脸上滑下。
白忍凤阴森的笑了:“从他五岁开始,我就在训练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去,至少现在不会。因为他还能为我做许多的事情,我会带他离开这儿,却并不是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十六年前就已是一匹狼,他永远只能是一匹狼!不会成为一个人,永远不能成为一个人,哈哈哈……”
听到白忍凤得意的狂笑,小小的人脸上一阵惨白,他恨恨的目光瞪住白忍凤,绝望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恨的人和你爱的人都已经死了,即使没死,也是生不如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你还要将我和你之间的恩怨报复在孩子们的身上?!”
听到小小的人的质问,白忍凤突然一声冷哼:“哼,因为我从你那儿失去的东西,我要加倍的从你的儿子身上得回!我要让你的儿子永远的活在黑暗的痛苦之中,永无出头之日!”
“禽兽,禽兽!白忍凤,你这个禽兽!”小小的人再也忍不住的大骂起来,忽然,他用尽全力地狂喊起来,“阿颜!你是人!我的儿子,你不是狼!阿颜,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儿子啊……”
“够了!”白忍凤一手提起他,封利的匕首已划开了他的肚子,白忍凤将他的大肠小肠全部拉了出来,他狂笑着,冷冷地道,“这么多年,我给你的惩罚已经够了,你的痛苦将随着你的死亡一同埋葬,但是,死亡不是痛苦的终止,你明白吗?因为你的痛苦将会由你遗留下的血脉承受!”他说完,将小小的人用力的抛出了木屋,然后回头对阿颜道,“阿颜,你饿了,今天他就是你的食物!”
看见了鲜血,阿颜的双眼已泛出血红的光芒。
“畜牲!白忍凤,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牲……”声音在风中突然消失。
阿颜已冲了出去,四肢着地的冲了出去,他一口便叼住了那个小小的人,阿颜叼着他,向远远的地方跑去,月光洒下沙漠,不知有多么凄凉,又多么恐怖。
只有白忍凤得意而又凄惨的狂笑在风中回荡。
阿颜没有吃掉那个小小的人。就如同他从不来不吃狼一样,小小的人已经死去,却没有瞑目,就如他最后一句话,亦没有说完一般。
“阿颜,你要相信,你是我的儿子,你还有一个哥哥,他叫……”小小的人没有交待清楚,便已死去。但他看到了阿颜那双忽然温和了的眼睛,却让他在临死前又升起了无法言喻的希望与欣慰。
阿颜站立着,他望着西沉的月,听着沙漠的风呼啸声,眼中装满了猜测、不解、还有痛苦。
(https://www.tbxsvv.cc/html/35/35366/9463288.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