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落花与流水 > 第二篇 三

?    我从我父亲朋友家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那时候我的奶奶、母亲还有我的兄弟姐妹都已经回到了家。

    我奶奶和母亲见我父亲用自行车带我回来,都急急的从屋里出来。才见我父亲小心翼翼的把我抱下自行车,生怕他稍微一用力就会弄痛我手似的时候,我奶奶和我的母亲几乎在同一时间问我的父亲:“孩子的手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还不知道呢。太阳叔说这孩子的手脱得厉害。现在是算接回去了,就是不知道过几天以后会不会偏掉,如果偏了的话,事情就麻烦了。”我父亲说。我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我看了看我父亲的脸,我看到一阵愁云般的担忧在他脸上明显的流了出来,就好像被人用刀刻上去的一样。

    我奶奶和我母亲一听我父亲如此一说,心也悬了上来说:“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到底到哪里去玩,也不知道从哪里摔下来的,把手弄到这样。”我父亲一脸茫然和担忧的说。

    我母亲听了我父亲说的话之后还想要问我一些什么。可是被我的父亲给拦了回去。我父亲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看你还是别问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希望他的手不会有事,要不就真是我们的过错了。”

    我母亲见我父亲这样说,也就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对我姐姐说:“秀,饭不是煮好了吗?煮好了就把饭菜给抬出来,我们准备吃饭。”

    我母亲说完了话以后,走进了我,看了看我缠满白布的手,伤心的摇了摇头。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晚上,我父亲饭吃得很少,只是稍稍喝了一点酒,吃了一不到一碗的饭就放下了手中的碗没有继续吃了。就在我父亲吃那一点点饭的时间里,我好几次听到我父亲叹气的声音。

    夜里,我父亲没有让我和我的哥哥一起睡,而是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睡在他的床上。我记得很清楚,我手受伤的日子,我父亲几乎没有睡过什么好觉,在他的心里很担心我一不小心把身子侧了过来,压到了我的手,而出现了麻烦。所以睡觉的时候总是用他的手让我垫着头,然后用他的手掌压在我的肩膀上,这样我就几乎动不了了。

    可是,我父亲那个时候做的是杀猪的行业,所以他每天三更的时候就要起床到离我家有些远甚至很远的地方去。可是,每次他起来之后都会叫我的母亲睡在我身边,还要嘱咐我母亲说:“这崽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他动,要是不小心側过了身子去睡觉,弄到了手事情就麻烦了,他的这只手可能就要瘸了。”每次我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都很认真,我母亲也很认真的听着,听完了以后就会对我父亲说:“我知道了,这些话你每天都对我说,我已经记住了。你就放心的去吧,自己路上小心一点。”就这样了,我父亲还是不放心,每一次在要出门的时候还是会进来房间对我的母亲重复着他那一番话。

    这番话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我当时感觉到很奇怪,昨天晚上睡在我床上的是我的父亲,可早上起来的时候,睡在我旁边的却是我的母亲。于是,我就留意起来。就在我要去换药的最后一天晚上,我感觉到我父亲的手把我的头轻轻的抬了起来,然后抽出他让我垫的手起床出了房间门。当时我以为我父亲是去上厕所。可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见我的母亲进了房间,躺到了床上,也和我父亲一样,用手轻轻的把我的头抬起来,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母亲把她的手放到了我的头低下让我垫着。那个时候,我很想睁开眼睛,但是我又担心我一旦睁开了眼睛,我母亲就更不能睡觉了,所以我一直把眼睛闭着。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我了上面说的那一段话。在我手继续治疗的那一段时间,我又好几次听到了我父亲对我母亲说着同样的话。

    可能是因为我当时真的还小,所以我不能明白我父母亲对我的关爱,也不明白这就是爱。可是,真的这样说了,也不完全正确,因为我长大以后,我还是没有明白我父母亲对我的关爱而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他。直到我写下这段文字之前我才开始醒悟过来。可是,我的这一醒悟好像已经来得有些晚。虽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当我已经深深的伤害了我的父亲,把他殷红的心伤害得暗淡了下来。

    时间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我父亲重新用自行车把我带到了三天前帮我接骨的老人家。

    老人见我父亲来了以后,对我父亲说:“来,把孩子带到外面去,里面的灯太暗,我眼睛又不是很好使,怕看不清楚。”

    我父亲听了老人的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把我带到了外面,而老人跟在我父亲的后面。来到了外面以后,老人对我父亲说:“就让他站在哪里吧。”说着朝我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我的手,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我父亲见老人这情形,心里担忧的说:“太阳叔,这样看得出来孩子的手怎么样?”

    老人摇了摇头说:“从外面看,肿是消了一点。只是不知道里面的骨头情况怎么样。”

    “那么是不是说孩子的手可能没有问题?”我父亲焦急的问。

    “这个还说不定。”老人说。“你等等,让我拆开来看看,看过了才知道。”老人接着说。

    我父亲听了老人的回话,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站在我的后面,用双手放在我的肩上,安静的看着老人帮我拆绑双手的白布条。我看着老人把白色的布条一圈一圈的从我手上解开,我感觉得到站在我后面的父亲喘着粗重的气,我知道我父亲是在担心我,担心我手的结果会是给人很大的打击。

    老人虽然看去年纪挺大,但是,看他的手还是很利索,不到一小会的工夫就把我手上的白布条给全部拆开。拆开了白布以后,我看到我手上还残留着一些已经干了的草药屑,而粘在布上的草药也已经干了。老人用他的双眼看着我的手。好一会没有说话。这一动作可真是急坏了我的父亲。我听到了站在我后面的父亲说:“太阳叔,他的手有问题吗?”我听得出来,我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是紧张而又焦急的。

    老人把我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说:“这些天你一定没有怎么睡觉,你这崽的手没有大的问题,就是还要再上几副药就可以好了。”

    “只要他的手没有问题就好,我自己睡没有睡觉都没有问题。”我父亲高兴的说。

    “你这崽有你这样好的老吧他也该知足了。也应该知道体谅一下父母亲的心了,不要让父母亲老是为他操心。”老人说。

    “这崽也还小,体谅不体谅那些都是后话。关键是他现在的手没有什么问题就好。”我父亲说。我不知道我父亲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疼爱的儿子会让他承受着最大的痛苦和煎熬。如果想过,他当时的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呢?当他知道长大以后的儿子那样对他的时候,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心里会作什么感想?是伤心还是抱怨自己的命运呢?我无从知道。

    “没有问题。这孩子的手只要在治疗的这段日子能保持这个样子就没有问题。只是以后这手可就用不得什么大的力气了。”老人带着些许的遗憾说。

    “这个没有问题,我不会让我这崽以后的这只手用什么力气的。我就算是穷得再穷我也要把他培养成拿笔、靠笔吃饭的人。”我父亲坚定的说。

    “干不干活是一回事情,主要是你不能在让他再和那些小鬼崽一直开玩笑了。如果以后一不小心再把这只手给搞脱臼了,那么他的这只手就真的没有什么力了。有可能还会废了。”老人说。

    “这个不会的,我会管好他的。”我父亲说。

    可是,我父亲说这话的时候,他哪里曾想过,我是一个很野的孩子,虽然多病痛。但只要身体没有什么异样我就会到外面去野。因为我自己太野,结果我的手又导致了一次脱臼。

    那是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调皮的跳到我哥哥的背上,要我哥哥从他的背上给倒回来,结果,我哥哥在把我倒回来的时候,没有捉住我的身体,让我的手直直的压在地上,导致我原本脱过臼的手又一次脱开来了。其实,谁都知道,只要是补过的东西要让他再一次裂开来是比较容易的事情。

    那一次手的脱臼可气坏了我的父亲。因为我父亲记得第一次帮我接骨的老人说的话,如果我的手再一次出现脱臼的话,我的手就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甚至可能会废了。所以我父亲被我气得脸色发青,还狠狠的打了我。在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我父亲从来没有像打我哥哥那样的狠过,最多也只是在我的身上抽几次竹枝就了了。我在上面已经说过了竹枝是我父亲用来惩罚我们兄弟姐妹的工具。可这一次我父亲却狠狠的抽了我的耳光。

    等我父亲抽完我以后,还是像第一次一样带着我来到了上次那老人的家里。老人见了我父亲把我又一次带了过去,心里着实吓了一跳。然而,他们却没有说什么话。有的只是重复着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样子,有点像是时光倒流回来,定格在这一时间,演绎着同一段事情。

    当然我是幸运的,我的手没有因为又一次的脱臼而残废。这所有的一切得归功于我的父亲。因为如果没有他对我的关爱,我的手也许真的会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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