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尸体是谁发现的?”马少文在问负责勘验现场的孙小涛。
马少文是绵雨镇刑警三大队的队长,多年的办案经验使他获得了‘识途老马’
的绰号。也练得一身好身手。年轻时曾获过省内刑警比武大赛的亚军。
孙小涛放下手里的勘验记录,回答道:“是挑粪的赵严复,他每天早上挑粪要
经过‘苦水胡同’。发现的时间是六时四十五分。”
绵雨镇由于建在翠山的缓坡上,没有建立象城市一样的下水管路,而是仍以传
统的方式‘挑粪’来解决,一些小的胡同车进不去,仍需要挑粪工人挑着粪桶进去
挨门挨户地挑。不仅如此,许多地方都保持着民国甚至晚清时的风俗:比如每家的
门前都挖有一条细细的小沟,各家连通。象小小的护城河,这样下雨后山上冲下的
雨水便可以畅通无阻地排到山下的蓄水池边供灌溉用。这个方法早在清朝时就开始
使用了,因为行之有效而沿用至今。
对于挑粪的工人来说,每天早晨必须四点钟起床,在六点钟左右挑完所有人家
的粪。每家每户都只需将粪桶摆在门外而不必等待上门的工人。由于小镇的人口在
不断增加,所以也需要更多的挑粪工人,但是由于观念上的问题,肯于挑粪的人越
来越少,政府也正在计划筹备铺装下水管路的问题。而赵严复正是现今少有的几个
挑粪工人中的一个。
马少文又看了看这具尸体,细雨已把所有的痕迹冲洗得一干二净,在这青石板
的路上想留下脚印可是万难,他蹲下来,细细地搜索着地面上的石缝,也许这里面
会留下些什么线索,遗憾的是他什么也没找到。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具尸体上。
这女尸约二十多岁,一丝不挂。皮肤细嫩白晰,左面的**几乎全部没有了,
一些残留的连着肌肉的皮肤向外翻着,白惨惨的肋骨更是吓人。穿过肋骨间的缝隙,
甚至可以看到脏器。两只手背在后面,好像是被什么绑着,身上的血也被雨水冲得
无影无踪,失去生命颜色的雪白的大腿却更是诱人。
马少文这些年来尸体也看得不少,却从未看过死状如此之惨的,不由也是一阵
反胃。
绵雨镇的人口并不多,各种案件随着来观光旅游者的增加也在不断地增加着,
外来人口的进入也使本来平静的小镇变得燥动起来,由于这些不稳定因素的增加,
犯罪率也在不断增长,这是经济增长带来的负面影响,尚在一个相对合理的范围内,
但马少文认为无论经济如何发展,犯罪率决不能随之上升,这是人民的要求,也是
刑警的责任。
虽然犯罪率在增长,但大多是偷旅行者财物的盗窃案或是抢劫旅行观光者的抢
劫案或抢夺案,象这样血腥的凶杀案却是几年来的头一例。
二
绿树簇拥着爬满爬山虎的院墙,阳光透过重重的枝叶洒在地上,泛出万点金光。
几个孩子正蹲在一起看蚂蚁。对面的老人们坐在一起闲谈话家常,织着衣服。大门
的牌匾是“绵雨镇刑警三大队”
刑警三大队的小楼整齐而干净,一代代的刑警们在这里奉献着生命与青春,每
当马少文打开窗户,看到那耀眼的阳光和青翠的树木,还有那体态安然的老人和充
满天真稚气的孩子,内心就会有一种冲动:要把这阳光下的所有罪恶扫得一干二净。
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就要用生命和青春来保卫这片土地,保卫这份宝贵的平
静与安详。
刑警队为‘苦水胡同’女尸案特别成立了专案小组。由马少文任组长,其它部
门全力配合,上级指示,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被害者的身份未明,衣服物品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一件也没有。马少文的眉
头拧成了个疙瘩,他正等着法医的尸体检验报告。
“嗨,她和你很象嘛。”杜英华笑着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勘验现场的照片。他
当刑警比马少文还早,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只不过为人好开玩笑,个性有
些散慢,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但办起案的时候却十分细心。
“噢?”马少文又仔细地看了看照片上死者的长相,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相像之
处。“哪里像?”他问道。
“和你一样,死沉着脸,皱着眉,一副痛苦的样儿。”杜英华笑着说。
“工作的时候你还开玩笑!”马少文十分的不满。
“象你这样愁眉苦脸,是查不出案来的。”
“象你那样嘻嘻哈哈就能查出来?”
“我并没那么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放松思想,放开思路,苦着脸想是没有
用的。”杜英华指着照片上的尸体:“她的皮肤细嫩白晰,手干净纤细,保养得很
好。不象是咱们镇上种田的农家女,而且指甲上还有指甲油,应该是个白领或是有
钱人家的女孩。”
“可能是个旅游者。”马少文说道:“不过她的死状很奇特,很惨,象是被什
么野兽攻击嘶咬致死一样。”
“是啊。”杜英华道:“不过可以肯定不是野兽干的,野兽会扒光她的衣服吗?
无论怎么嘶咬,衣服碎片也总是会留下的,我怀疑她是被人嘶咬致死的。”
“人!”一丝凉意从马少文心底升起,他看着照片上死尸的伤痕想道:“若这
是人嘶咬出来的,那么那个人会是一个多么惨无人道丧心病狂的家伙呀!简直和野
兽一样,不,比野兽还狠毒,还残忍!野兽吃人不过是为了充饥,而人吃人、杀人
为的又是什么?为了血腥?为了看到同类的鲜血从身体中迸发那一刻的刺激场面?”
“对,是人。”杜英华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长吁一口气:“人倒底是什么
怪物呀!”
“我去查一下情况。”马少文带上照片,说道:“你去法医那儿盯着,出结果
马上通知我。”
“好吧。你这个马不停蹄的家伙。”杜英华笑着说。
三
绵雨镇的经济属于增长时期,镇子的规模也在不断的扩充之中,甚至已经有外
县的打工者到这里来谋生了,流动人口的比例在渐渐增大。很多旅游者喜欢这里的
山村气氛和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旅游也成为了本地不小的一项收入来源。而这些
有钱的旅游者也成了犯罪分子作案的主要对象。
针对旅游者犯罪的人有本地人,有外来打工者,也有扮成旅游者的‘假旅游者
’,形形色色,龙蛇混杂。这其中的犯罪比例又属外来打工者居多,有的人是打工
时偶尔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有的则只是把打工当成一种幌子,他们是彻头彻尾的
犯罪分子。而这种平日里做着合法的事,暗中却给人一刀的家伙们却让人防不胜防。
根据现在的已有材料看,凶手的范围还不确定,首先要将被害者的身份查清楚,
而在被害者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到小镇来旅游的人,或许被害者有同伴还在旅馆里
等着他们回去也不一定。所以马少文决定先从旅馆着手调查。
小镇没有大型的旅馆,只有中小型的,并且以小型的居多,这种小型的旅馆大
多是房子较多的人家申请了营业执照,便将自家的房子腾出来作为客房,有的小旅
馆甚至只有两间或三间客房。不过来这里旅游的客人却很喜欢这种小旅馆,价钱便
宜而且很有人情味儿,他们通常跟旅馆的主人一起进餐,听他们讲解本地的人情历
史和故事,这种亲切的感觉是其它旅馆所体现不出来的。
马少文先到规模比较大一些的旅馆来调查,他拿出照片让服务员辨认,并且询
问最近来过的客人的情况。服务员们都摇着头,说从未见过这两个人,其它的客人
看起来也没有异常,而且最近的客人并不多。
也许那个旅行者并没有来得及找好住宿的地方便遇害了,或者杀她的是和她一
起的伙伴也说不定,同伴在昨夜趁着大雾想对她非礼的时候,被拒绝并杀害。但是
杀那个女人的手段实在是很残忍,为什么那么残忍的法子去杀害一个女人呢?也许
这只能说明凶手是一个极度憎恶女人的心理变态者。尽管有这样和那样的猜测,马
少文仍然挨家挨户地敲着旅馆的门,出示着照片,一丝不苟地查着可能的线索。
四
小镇被昨夜的小雨一冲,多了分清新亮丽,青黑的瓦片闪着幽光,白色的墙壁
上沾了些被冲下来的泥土,一缕缕地,就象褪色的古画,淡淡的,悠悠的,散发着
浓郁的乡土气息。
镇东北角的二层别墅里,江远山正高高兴兴地吃着早餐。
“哎?小云哪,月明还没起来?”他问道。
孙小云道:“他可能走累了,咱们这个镇从山下一直建到半山腰上,虽然看着
坡很缓,道也好走,可是真要从下面一直走上来,也挺累呢。”
“是啊,月明这孩子没走过多少路,都是他爸老让他坐车,给他养坏了。”江
远山提起儿子,心情又低落了些。他们父子很久没有在一起谈谈话了,关系也一直
很僵。虽然江远山将企业交给儿子经营,但是所有权仍在他手中,儿子只是管理而
已。替别人看着东西总没有直接占有这个东西来得痛快,虽然对方是自己的父亲,
虽然在他百年之后一切都是自己的,但江春和仍然对父亲这种留权的手法极为不满,
他认为这是父亲不相信自己的表现。
“我是个孝子,他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我会在得到一切后将他赶出家门吗?”
年青时的江春和心里忿忿不平。十几年来,父子的关系就这样渐渐地疏远,江远山
就更不愿意放权,实际上他仍然把持着企业的发展方向,几次儿子的要求改变经营
项目的提案都被江远山否决了。
“对于一个企业来说,稳定重于一切,每走出的一步都必需坚实稳重,必须要
专一。这样一来,即使遇到强烈的风浪,企业也会屹立不倒。”这是江远山二十多
年来的经营之道。而这正与儿子江春和的思想背道而弛,江春和认为迅速地扩充和
多元化发展才是现今企业的发展方向,这样一来,即使某一方面出现问题,其它的
经营项目仍可作为支撑,这种多只脚走路的思想当然不为父亲接受,父子间的矛盾
就这样僵持着,好像只有一线亲情在两人之间紧紧地绷着,等待着最后的了断。
这些都是外人对他们父子的看法,只有江远山知道,自己与儿子疏远的真正原
因。
但是对江月明就不同了,江月明和爷爷江远山的关系一直很好,直到最近几年,
江月明上了大学,才很少到爷爷家来,但是感情却依然如故。江远山一直想再让江
春和代管几年,然后直接将一切交给孙子江月明。事实上他对孙子的关心要远远超
过对儿子,也许每个爷爷和孙子之间都是这样的。
“他昨夜回来时淋了雨,会不会感冒啊?”江远山担心地说。
“昨天的雨并不大。”孙小云说道:“很多人还喜欢在那样的小雨中散步呢。”
“你还是去看看吧,大意不得。”江远山道。
“好。”孙小云觉得这是老年人的过敏反应,年纪大的人总会担心晚辈们出事,
而晚辈们则只有老人的死讯到来之时才会想起他们的存在。而也有些敏感的晚辈总
是观察着老人们睡觉时的呼吸,怕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人世。
五
江月明不是没起来,而是根本就没有睡。
他昨天进家门后,脱下湿搭搭的衣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淋浴(绵雨镇供应自来
水,而且江远山家的别墅建有自己的洗浴设施和下水系统,生活污水和粪便等由管
道接到别墅后的沼气池),简单和爷爷说了几句话便进了自己的屋子。江远山以为
他走山路又挨了雨淋,想必累了,也没有在意。
这间屋子是专门为江月明预备的,平时他不住在这里,这间屋子就空着,由仆
人王妈和赵妈负责打扫。窗户正对着山腰下那被绿树包裹着的绵雨镇,鳞次栉比的
房屋和镇子外大片麦田尽收眼底,除了青翠还是青翠。
打开窗子,那山风轻柔地吹来,拥满了清新。空气中夹杂着木叶与泥土的芬芳,
闻起来让人心醉。
屋子里宽敞而明亮,仿古木架上摆着江月明小时候喜欢的玩具,书架上摆着他
爱看的书。褐色的写字台上摆着笔筒和一个小书架,笔筒雕成一节竹子形,着漆恰
到好处,看上去就象一段真的竹子,清幽淡雅,透着一股灵秀之气。
西面的墙上挂着几幅画,画中有着宽广的湖面、积雪的远山和青青的草地,牧
人哼着牧歌赶着绵羊,那绵羊的毛洁白如雪,那牧人高亢的歌声仿佛正透过这美丽
的画卷悠扬传来。
靠窗处是一张宽大而柔软的床,松软的床垫让人一躺下去就象躺在了云里。
江月明就躺在这床上,他翻来覆去,平整的被单被揉出了一道道摺皱。他的眼
望着窗外的雨夜,一直望到天明。可是他却没看见雨是什么时候停的,也没看见天
是什么时候亮的。
他有些恐惧,有些兴奋,又有些畅快。
他在回味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和发泄那一刻畅快淋漓的感觉。虽然对方是个
刚死去不久的女人,但他仍有一股无比强烈的新鲜刺激感觉。兴奋过后他又陷入了
深深的自责,可是自责并没有用,既然事已至此,就只有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他仔细回想事情的经过,冷静地分析着:自己回来后,把旅行包检查过了,并
没有沾上血迹,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沾到,洗澡时也把那塑料袋里的精液顺下水道倒
掉了,不过除了这些,自己至少还有两个漏洞:一、凶手看到了自己的脸,而自己
却没有看到凶手的脸,不过凶手的眼睛却象是印在了心里一样,想起来就浑身发冷。
也许凶手并没有看清自己,但是也有可能凶手已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然后躲
藏在暗处,在自己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时候,他偷偷从背后摸上来,刺上致命的一刀!
二、小巷口走过的那个女人的影子,虽然当时也不能断定是真的有人或是幻觉,
这毕竟是一个可能性,而且若这个可能性一旦是真的,后果将不堪设想!那女人可
能看到了自己奸尸的情况,却不知道死去的女人并不是自己杀死的,这样一来,那
个女人若在警察局作证的话,自己将背负上杀人凶手的黑锅!
这两个漏洞却都是致命的漏洞,江月明的冷汗已透湿了被单。“不管怎么说,
这都是猜测而已,也许凶手杀人后就逃走了,或者那个女人真的是个幻觉而已!”
他努力劝说自己:越是慌张就越容易出问题!他又开始深呼吸,握拳,放松……他
的心渐渐地归于平静。
“嘎~”伴着仿佛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房间的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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