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并没有解开我手上的束缚,而仅仅把我扶起来,“相信你是不会逃的。”康冷漠的注视着我,而后转身离开。我静静的跟在后头,虽然我并不晓得还会有什么事等着我,但可以肯定,这些是我一定要面对的。我有太多的疑问,如果康一直那么的讨厌我,当初他为何又接近我,他为何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为什么要冒充是我的亲人?而我真得有亲人么?
走廊的尽头,也就是我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房门被推开了,我鼓起勇气,走进那间房间。然而,迎面所见之人让我震惊,“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近乎疯狂的冲着康怒喊着,“他又犯了什么错?”我跪倒在地上,呆望着眼前被绳索悬吊着的人,曾经我还与他肌肤相亲,曾经还与他一起工作,何嘉,你为什么在这里,究竟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何嘉手脚被束缚着,悬挂在房子的一侧墙壁上,身上布满着伤痕,似乎曾经遭受过酷刑一般,眼角及嘴角还挂着血丝。何嘉像是听到我怒喊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惊恐的望着我,“小伟你……”何嘉喘息着,极度费力地说,“怎么会这样?”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我终于流出眼泪,“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何嘉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希望看见我。
“什么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连累了你?”我自责着。
何嘉似乎要说什么,然而屋子的一脚却传来一阵恐怖的笑声,谁在那里?我寻声望去,一个面色狰狞的男人从房间的阴暗处走了出来,坐到了我侧面的书桌前,我转过身望着他,“你是谁?是你要见我么?”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向身边人打了个手势,只见几个高大男人从房间的另一角带出一个女人,女人面色惨白,甚至有些神志不清。男人们将她推到我面前,她无力站稳而倒在我面前。我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女人微微睁开眼,看看我,神色痛苦而无奈,又闭上眼。
“怎么了,面对儿子欣喜若狂么?”男人冷笑着,而后恶狠狠的盯着我,“杂种,好久不见啊。”
“杂种?”我目视着男人,“儿子?”又瞅瞅身边倒下的女人。这些人,究竟在说什么,我不懂,真的不懂了,我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何嘉为什么被他们施以酷刑,那个女人为什么又到了这里,她是阿娇的母亲,如果她在这,阿娇又去了那里?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叫我杂种?
我眼前突然一黑,接着我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妈妈,不要走,妈妈。”那个孩子,我看清了,那是我,是五岁的我,他正紧紧抱住一个人,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那是我的母亲,也是阿娇的母亲,难道那女人那时的话就是指这些?接着我看到一个面色狰狞的男人,他将长大的孩子高高的举向空中,又狠狠地摔到地上,恶狠狠地说,“他无辜?杂种也配。”“杂种,我要毁了你。你没有明天,明白么?没有明天。”这个口口声声说我是杂种的男人,将我赶出家门的男人,他是我的父亲,他真的是我的父亲?他说他不是,而现在我又见到了他,他将我绑来,将我的母亲绑来。
突然我浑身一冷,睁开眼,我被人用冷水浇了一身,“杂种,难道你要装死?”我**跪坐在地上盯着男人,记忆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我记起这面相可憎的男人,这试图毁掉我生活的男人。
男人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感到很不舒服,怒吼着,“杂种,谁让你这么看我,你也配。”说着,一个男人走上前将我揣倒,然后用脚狠狠地踩着我的头。“这就对了么,这样多好。”男人冷笑着。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试图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脸,但头顶被重重的压住,始终抬不起来。
“做什么?”男人笑道,“做什么呢?让我好好想想,刚刚是不是上演一出悲剧呢?我听说那个母亲看到自己亲生孩子死了,已经失魂落魄了。而我,我恨这个女人,也就是你的母亲,也许我应该让你死……”男人诡异的笑着。
“等等,我想问你个问题?”我突然叫到,“要让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哦,我有说让你死么?”男人奸笑着,“不过可以听听你的问题。”
“告诉我,为什么要抓何嘉?”
“为什么,为什么呢?”男人故作思考,“因为他要帮你母亲逃走,这可是重罪啊,我好不容易找到她,他却想带她走,你说我能不惩罚他么?”
“什么?他怎么知道我母亲是谁,他又怎么知道我母亲在哪?”我吃惊的、努力地向身后向何嘉的方向望去。却始终无法看到何嘉的面孔,他被吊在空中,而我被压在地上。
“杂种,你真的以为会有人好心的捡个小孩回家?你真的以为他是欣赏你的歌声而捡你回家?不要天真了,都是这个女人的关系,你才那么幸运的摆脱流浪生活。”
“什么?”我摆脱头顶上压着我的人,向何嘉望去,何嘉闭上眼睛,躲避我的目光。再看眼前的女人,默默地、哀伤的注视着我。
“你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转向男人,男人面露不悦,“谁让你起来的。”说着,身旁的男人再次将我踩在脚下,我仍然不死心的问。
“你的问题还真多,这是最后一个喽。”男人笑道,“见过你们后,我派人调查过,为了查到那女人的住处,我耐心的等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让我同时抓到你们,真不容易啊。哈哈哈……”男人狂笑道。
男人忽然离开座位,走到女人跟前,“现在,终于轮到你受折磨了,你竟然折磨我这么多年,你知道我多爱你么?你竟然敢背叛我?你真是大胆啊!”男人越说越激动,发疯一般,狠命的踢女人的腹部,看着女人口中涌出的血,我心痛万分,虽然她曾经抛弃我,但这么多年她却一直关心着我,她不能见我,所以她派何嘉来照顾我,她,她并没有抛弃我啊!“不要打她,要打就打我!”我大吼着。
男人停了下来,转过身,仔细的端详我,“杂种,难道你还没学乖,她要打,你也要打,谁也代替不了谁,你们都要打。”男人狂笑着回到座位上,“给我打。”屋子里的人得到命令,一齐冲向我们。我只觉眼冒金星,身体阵阵作痛,所见之物,已然都披上一层血色。从人缝中,我隐约看到康正站在屋子的一角,默默的注视着这里,康的嘴角微微向上扬着,康似乎在笑,为什么,他为什么会笑?
“停!”男人再次发号施令,然后走到我和女人跟前,怜悯的看着我们,“真是可惜,原本我们可以是好好的一家人,真是太可惜了。”男人蹲下身子抓起我,看着女人,“你说,我是现在杀了他呢?还是慢慢折磨他?”
女人微微睁开眼,嘴唇动了动。“什么,你说什么?是让我现在杀了他么?”男人突然卡住我的脖子,我感到一阵呼吸困难。突然,男人停下手,惊异的看着女人,女人用手揪住男人的衣角,狠命的拽,嘴里微微发出声音,“你……你……不可……以……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女人断断续续地说,男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突然男人狂叫着,“你说谎,你在说谎,你有什么证据?”
“血……你们……流着……同样的……血。”女人突然说不出话来,男人扔下我,轻轻将手放到女人的鼻子跟前,慢慢站起身,“来人,去找医生,把我的私人医生叫来。”男人像换个人一般,平静地走到房门口,向旁边人做了个手势。只见几个人上前将女人抬了起来,“做什么?”我慌忙喊道。男人没有理睬我,离开了房间。康随后走到我面前,看看女人,冷冷得说,“你总不希望与一个死人呆在一间屋子里吧?”康冷笑着离开。
我呆呆的躺在地上,她真的弃我而去了,她再次抛弃了我。时间像静止一般,房间内没有一点声音,死一般的沉寂,我的命运将如何?像夕阳一样么?像那颗破碎的心,彻底的毁灭么。我真地想知道,人是否真的有来生,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再作人了,作人实在是太累了,人的感情是那么丰富,会高兴,会难过,会爱,会恨,这让我痛苦。那么我要作什么?作空气好了,作水好了,作花好了,作树好了,总之不要再有感情,尤其不要有爱,爱是万恶之源。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打开,近来几个人,他们将我从地上拖起,我神情恍惚的跟着他们来到一间房间内,那里有几个身穿白褂的人,他们摞起我的衣袖,在我的胳臂上狠狠地扎进一针,然后我只感觉到顺着针孔,一股热热的暖暖的液体正从我的身体内流出。抽完血,我又被带回那间房间,静静地等待最后的审判。
就在我神志恍惚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伟。”谁,是谁,我睁开眼,看到的是康,还有康手中那白晃晃的家伙。
“小伟,我真得很矛盾。”康将那家伙贴到我的面颊上,我感到一阵冰凉,“是那个人命令你这么做的?”我看着他。
突然我感到脸上一阵痛楚,面颊上留下一条被刀子割破的痕迹,血水顺着伤口流出。“小伟,我真得很矛盾,我既恨你,又爱你。因为你,我没有享受过父爱。”
“你在说什么?”我茫然的看着康,康并不理睬我,自顾自地说:“我真的是你的哥哥,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你知道么。”康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如果不是你母亲的突然出现,我本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是你母亲,让我失去了我最真爱的亲人,而你的出现,让我失去父亲对我仅有的一点关爱。我是多么的不幸。”康突然愤怒的看着我。
“知道么,当我听说你母亲红杏出墙的时候,我是多么高兴,我仿佛看到希望,那是我夺回父爱的希望。呵呵,十岁的我就知道红杏出墙这个词,这多亏你们母子俩让我早熟呢。然而,我的希望最终化为泡影,父亲为了弥补悲伤,既然狠心的到国外去,把我仍在这里,不过,有你陪我,这让我很欣慰,至少我知道,你同样没得到父爱,真的很开心。”康歇斯底里的笑出声来,兴奋得说,“知道么,看到父亲把你赶出家,我有多高兴,终于不用看到你那可憎的脸。我一直努力学习,希望得到父亲的重用,直到那天父亲把我叫到跟前,我才知道,只有你消失,我才能真正得到父亲。”康停了停。
“就像你看到的,爱的深恨得也深,父亲从来没放弃寻找你母亲,你的事他也同样关心,只要你们在,他就不能不去想你们,在你们看来的折磨,对他来说那也是一种‘爱’,是一种痛苦的爱。父亲叫我潜伏到你身边,既是想通过何嘉找到你母亲,也想让我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我是真得很不情愿,我好讨厌你。”
“带你离开,是想摆脱父亲对你的关注,让你就这样消失在父亲的生活中。但还是被父亲找到,你太优秀了,你的歌唱天赋吸引了很多人,你的样子也迷倒了很多人,包括我。”康的样子变得古怪起来,目光变得温柔。
“但那个人找到我,叫我与他合作。那个人就是孟豪,他就像当年的父亲一般,对妻子强烈的爱以至演变成狠。我接受他的要求,为什么不呢,我得不到父爱,同样无法得到你的爱,那么我宁可毁了你,这样我至少还有父亲。”
我又感到脸被刀子割破得痛,面前的康已经失去原有的温柔。
“知道为什么父亲没有杀死你么?你那该死的母亲说了不该说的话,父亲正在做亲子鉴定。你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会活着,你将得到父爱。因为我知道,你和我留着相同的血,那场意外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对我是莫大的威胁。你知道我会怎么做么?呵呵,我会杀了你,亲手杀了你,这样我得到父亲,你又能和你母亲团圆。看,我还是很体贴你吧,亲爱的弟弟。”康慢慢伏下身子,将唇紧紧地贴在我的唇上,然后直起身,深情地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康高高地举起刀子,对准我的心脏。
一切终于结束了,不管怎样,我的确很累,我慢慢闭上眼,等待死亡的到来。
然而,此时我却听到一声枪响,而后是刀子落地的声音,我匆忙睁开眼,吃惊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事。康呆呆得坐在我身旁,右手不停的流着血,我看到门口近来一些人,其中一个人面色凝重地望着我们,那个人就是康口中的父亲,那个杀害我母亲的人。
那个人手里握着枪,他看看康,又看看我。他蹲下身,替我解开绳子,而后淡淡地说,“你离开这里吧,永远不要让我们再见到你。”男人扶起受伤的康,默默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一脸严肃地向着门外说:“如果还想活着,就快些带他离开,我……”男人回头望望了我,再次对门外说,“我把他交托给你了。”男人带着康离开了,门口的人也渐渐少了,最后只留下一个人,他走到我跟前,“小伟,我们离开这里吧。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我看看他,平静地说,“我想见阿娇,她毕竟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的亲人。”
“好吧,我带你去,我知道她在哪,我们就去那里,远离这带给你痛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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