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灵秀那一声尖喊,把白璧吓了一跳。
“怎么了?”白璧回过头去。
“你想干什么?”果灵秀睁大着眼睛望着白璧。
“我看到尸体上有些东西……”
“你不觉得恶心吗?这种东西怎么能用手去碰。”果灵秀的脸色相当难看。
白璧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扳开尸体的手,拿起一支条状的物体。
那具尸体受到触碰,哗的一声散了架,扬起一阵烟雾。
“你以后不要用手碰我。”
“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什么都不怕呢。”
“谁告诉你我胆子大的!”
“那倒没有……原来你胆子很小……”
“谁告诉你我胆子小的!”
“我……”白璧突然发现和女人斗嘴实在不明智,只好闭上嘴,仔细翻看着在尸体上拿来的那件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果灵秀伸长脖子望着。
“应该是钥匙吧。”白璧对着那件东西吹了一口气,积存在上面数千年的尘埃顿时化成一股灰烟。
“既然有钥匙,那也就有锁,这个钥匙是开什么锁的?”
“你问我啊?我怎么知道,你问他们去……”白璧指着盘坐在地上的尸身说,果灵秀顺指一看,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
“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急什么,我到佛像后面看看。”白璧说完,径自转过莲台,绕到佛像背后去了。
“等等我啊。”果灵秀急急跟了上去。
佛像背对的墙上有道小门,穿过这道小门是一间无窗的窄小空房。
“这里是干什么用的?”果灵秀走进空房,看见白璧蹲在墙角。
“嗯嗯。”白璧含糊不清地应道。
“你在做什么啊?”果灵秀奇怪地走过去拍白璧的肩膀,白璧缓缓地转过身子,咽喉中发出了低沉粗重的声音。
突然间一张青脸獠牙,狰狞可怖的鬼脸猛地贴近果灵秀的鼻子。
果灵秀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跌坐在地上。
“嗳嗳,是我,是我。”白璧将戴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果灵秀仍旧不出声。
白璧轻轻拍了拍果灵秀的脸:“吓傻啦?”
果灵秀的眼睛眨了一下,泪水刷的淌了下来:“我们困在这个鬼地方永远出不去了……”
“啊,都是这个东西不好。”白璧慌了手脚,将面具抛出了空房。
“你说什么?”果灵秀将泪水一擦,用发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白璧。
“是我不好,对不起。”白璧半蹲下去,用掌轻掴自己的脸颊,“我该打,我该打。”
“你自己打自己,不痛不痒的算什么,要打就该我打。”
“好,你打,你打。”白璧闭上眼睛将脸伸了过去,心想着:可惜脸上不能穿鞋子,这下可惨了。
可等了一会没有动静,白璧又想:难道女孩子家心软,又不打了?
正心中暗喜,白璧却感觉到一个温暖湿润的东西贴上了脸颊,张开眼睛想看个究竟的时候,果灵秀已经用手环着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搂住,脸上红彤彤的竟像换了一个人。
“就算我们出不去我也不后悔。”果灵秀低喃着。
“坐好。”白璧享受了一小会软玉在怀的感觉之后,将果灵秀的身子扶正,“我保证,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对我没有信心吗?”
“有。”果灵秀点头。
看着果灵秀万般柔情的脸,白璧顿时感到肩膀上被压上了重重的一副担子。
‘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罢……’白璧打定了主意,就去将那个面具捡了起来。
“这么可怕的东西还要它做什么?”果灵秀拉着白璧的手说。
“这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东西。”白璧将面具转动着,“就挂在正对着门的墙上。”
“用来装饰的吧?”
“在大佛的背后造这么一个小房间,仅仅就放这么一个面具来做装饰吗?”白璧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
“可是这个房间这么小,什么东西也没有,一眼就看全了,能藏什么秘密嘛。”
“这个面具——所有人一进这个房间,注意力肯定会被这个面具吸引住,就算有房间里有秘密也会被忽略掉。”白璧边说边放下面具,在墙上四处轻轻敲打着。
“不就是一个空房间和一个鬼怪面具嘛,有什么好奇怪的,除非这颗钉子是机关。”果灵秀说着随手往挂那面具的钉子按去。
随着咯噔一声,房门外传来轰的一声低响。
“哈,你真是聪明。”白璧往门外一看,只见莲台往两边打开,现出了一扇小门。
原来这处暗门的缝隙巧妙地和莲花瓣重合在一起,眼力再好的人也难以辨认。
穿过暗门,是一道向下的石阶。石阶虽然弯曲,却不算长,白璧他们很快就走完石阶,来到了一处石室。
这是一个密封的方形石室,约有百平方米大小,石室中央是一张高大的石座,石座四周围着三个石墩——正面一个,左右各一个。
“什么都没有……”果灵秀失望地说。
“怎么能说什么都没有,”白璧指着石座和石墩说,“不是有这些么。”
“这些东西又不能帮我们出去。”
“那倒未必。”白璧说。
“这些石头能帮我们离开这里?”果灵秀有些吃惊地望着白璧,虽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白璧却常能做出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白璧看着果灵秀惊奇的模样,笑着说:“我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就真的相信了,虽然让你相信我,可也得动动脑子啊。”
“你不作弄我不开心是不是?”果灵秀松开拉着白璧的手,叉起了腰。
“这才像你啊。”白璧说,“不过你先别急,我确实发现了一点东西。”
“哪里?”
“这里。”白璧走近石座正对着的那个石墩,“你看这像什么?”
那个石墩上有一个形状奇特的凹口。
“这……这不是和宝塔一样吗?”果灵秀仔细看着凹口,又用手比了比,最后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才说。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失传了的神秘宗教仪式么?”白璧坐上了那个石座,“我想那个仪式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举行的,正因为这座寺被埋了起来,所以这个仪式才会失传。”
“可这对我们一点帮助也没有。”果灵秀说。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可这很有意思啊,不是么。”白璧在石座上伸了一个懒腰,“说不定这个石座是佛祖坐过的呢。”
“懒得说你。”果灵秀没好气的说。
“对了,你把宝塔放进去试试。”白璧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你想干嘛?”
“我想冥想一下。”白璧说着盘起了双腿。
“真不懂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还能有心情玩。”
“乖嘛,放上去。”白璧哄她说,果灵秀竟然还真的依言从背包中取出了宝塔,放进了石墩上的凹口中。
凹口不大不小,恰好能容纳宝塔,宝塔放进去之后,随即发出了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
“怎么……”果灵秀往后一退,却见三个石墩分别弹出了两根黑色的管子,将彼此连接了起来。
紧接着,白璧头顶之上,石座的靠背之中发出了咯的一声,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孔洞。
白璧低头看看石墩,又抬头看看那石座靠背上的孔洞,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口袋中掏出那柄在尸体手上拿来的钥匙,与孔洞比较了一下。
“嘿嘿,就是这个了。”白璧将钥匙插进孔洞,往右一扭,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宝塔整个被石墩吞了进去。
两人默然等了好一会儿,居然再无动静。
“你感觉怎么样?”果灵秀问白璧。
“我没事。”白璧在石座上东按按,西敲敲,兴奋的说,“你看这可是几千年前的东西啊,居然这么神奇。”
“你不是见多识广嘛,有什么好奇怪的,还是赶快出来吧,说不定有什么机关。”
“我就是想要找出机关来,没什么可担心的。”白璧头也不回地说。
“你好。”
“嗯?”白璧依旧没有回头,“什么事?”
但是白璧马上就觉得不对,那根本不是果灵秀的声音啊。
于是他马上回头,发觉果灵秀好好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也并没看见第二个人。
“你叫我?”白璧问果灵秀。
“没有啊,倒是你自己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果灵秀说。
“你无需惊怕。”那个声音再度出现了。
“谁?”白璧左看右望,始终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
“怎么了?”果灵秀紧张地问。
“你无需奇怪,你现在所听到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与你的神经中枢相连接进行传输。”
人的所听到的声音本来是通过空气的振动传播,经由人的鼓膜和神经元转换成相应的讯息,再传输到人类的神经中枢进行最后处理,然而眼下这种情况,那个说话的人似乎已经将之前的几个阶段省略掉了。
“你究竟是什么?”白璧这次不再说话了,而是用思想来作回答。
“我的本名是呼妥罗赫菩,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那个声音果然能‘听’到白璧的回答。
“难不成你就是大传佛祖?”白璧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了。
“所谓佛,只不过是一个称号,如何称呼实在不重要。”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严格来说,其实是你找我,但我也知道你并无意找我。纵然如此,我还是准备回答你的几个问题。”
“你……是因为这个石座才‘出来’的么?”白璧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我明白你的疑惑,这个石座的确是你我沟通的关键,其实我的思想一直存在于宝塔之内——正如你曾猜想的那样。”
“这你也知道了?你是不是死了之后附身在那个塔里?”
“这么想正是在你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无论能否理解,我倒是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
“宝塔离开石座已经有三千余年,能源眼见就要耗尽,能及时的回来补充,虽然其中多半是机缘巧合,但是你确实功不可抹,因此我愿意解开你的疑惑……”
“从你的语气来看,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几千年前的人。”
“我不是死物,年轻人,我在学习——这学习几千年间从未停止过。”
“那你能从头说起么?”
“在漫长的岁月中我遗忘了许多事情,我只记得我出身在一个极富贵的家庭,吃穿奢华,妻妾成群,平日我最大的嗜好就是读书。”
“那个时候的书籍远不如现世这么丰富,其中有大半是佛经,于是就以禅道佛心自居。”
“那时候我的国家举国信佛,国内的富人虽然供佛修寺,日夜跪拜,但所做所为实在没有一点佛心。一日我看见一富户毒打一名行乞者,我心中暗自谴责那富人,然后回家之后却看到了我的家人也在殴打一名行乞者。”
“从那一刻起,我才醒悟我本也是一名凡人,身后难逃罪罚孽报,于是散尽家财,剃度出家。”
“苦修五十年,我领悟了不少禅理,甚至自领一宗信徒。然而终于产生了一个问题:纵然他日我证佛道,通禅理,得正果,成金身,能登极乐之境,那时候纵然无生无死,无喜怒哀乐愁苦,却不能无疑——一切皆空,成佛何为?”
“那时候旁人皆以为我得悟大道,却不知道我心中疑问。就在这时候我染病不起,救治无望了。”
“就在迷糊之中,我听到有人叫唤我,问我是否有什么愿望。”
“我答我但愿能参悟心中疑问,对方却说参悟之道因人而异,以我的心智恐怕无望了。”
“正在我心熄愿灭的时候,对方却又说有个办法可以让我继续参悟大道,无论百世千世。”
“于是对方教我造石座宝塔,以及种种秘法。说造好之后他自会来点化神通。”
“迷糊过好,我的病似乎一下便好了起来,于是尽力督造了此石室石座,最后终于在此石座上坐化。”
“此后的事情,已经不是语言所能描述的了,那时候我所经历的情景曾经被你身边那位女性感应到,她似乎承受不了,产生了短暂的休克。”
“宝塔中置有我的头盖骨,其实不过是为了使得信众能对宝塔善加保管。”
“自此,我便在宝塔中经历了数千年的时光,我能感应到相当距离内的生物思想,可以在其思想中读取我所需要的资讯,并且可以和对方作直接交流,直接交流需要消耗大量能源,不过只要宝塔放入此石墩中,就能进行补充。”
“但是到了三千余年前,国家爆发战争,僧徒携带宝塔躲避战乱,只有几个老僧不愿离开,留在了寺中。多年后僧徒重回山中,才发现山中曾经发生大地震大雪崩,寺院被完全地掩埋起来,宝塔也就没有办法再补充能源,因此一直不再与人进行直接交流,只是有些人能偶尔感应到我的存在,你曾见到的幻觉,其实也就是我记忆中的片段。”
“在这几千年间,我发现人类的知识实在太浅薄,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实在太流于表面,纵然是我,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也不能说是达到亿亿兆份之一,即使再有几万年,时间只怕仍然不够用。”
白璧脑中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那么那些教你造宝塔的,究竟是什么人?”白璧问,这件事情虽然离奇,但是他可没有心思去理解那么多过程。
“他不曾再出现,也许是真正的神佛罢。”白璧脑海中的声音似乎突然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调侃之意。
“难道……”白璧虽然想继续追问下去,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幻觉打乱了思维。
那是一堵墙。
“这面墙之后是直通当年苦修院的地下暗道,机关开启法就是如此如此……”声音在交代完之后,再度沉寂了。
“喂?喂?呼妥罗赫菩?大传佛祖?”白璧在心中喊了几遍,但却再也没有了反应。
“啊……”白璧忽地清醒过来,看看果灵秀还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灵秀?”白璧轻呼。
“什么事?”果灵秀答着。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果灵秀奇怪地看着白璧,“到是你,怎么突然说些不相干的话。”
“不是……我,你刚才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劲么?”
“你当然不对劲了,先是突然说‘你问我’,然后又冒了一个‘谁’,接着就‘啊’了一声。”果灵秀扳着指头说,“我都让你弄糊涂了。”
“不会吧,我至少发呆了几分钟吧?”白璧摸摸下巴,疑惑地说。
“人在发呆还能知道时间嘛?我看你现在还在发呆。”
“难道刚才的全部是幻觉?”白璧低声自语,却听到一声低响,石墩上伸出的黑色管子都缩了回去,宝塔也被吐了出来。
“收拾一下,准备回家吧。”白璧敲敲自己的脑壳,轻松地说。
“你说什么?”果灵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们要——回——家——啦。”白璧冲着果灵秀一字一字地喊出来。
果灵秀怔住了好一会,直到白璧拿起宝塔塞进她的背包,又拉着她的手走上石阶才问:“你有出去的办法了?”
“哈,你嘴里说相信我,其实根本就不信嘛。”
“我信!”果灵秀笑着用另外一只拉住了白璧的手臂。
白璧很快就找到了幻觉中所见到的那堵墙,并依照声音所说的方法启动机关,打开了暗道的入口。
暗道相当长,脚下也是凹凸不平,白璧一边走一边将他在石座上所听到的告诉了果灵秀,令她惊讶不已。
在暗道的尽头有一个拉环,拉动拉环,暗道顶上打开了一个口子,上面透下了刺眼的光芒。
爬出暗道,白璧发现四周一大群盘坐着的僧侣正在好奇地望着自己。
原来外面是陀布拉寺的露天诵经场,现在正是僧众晚课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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