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章险死还生
次日一早，莫北等人率二百精兵冒着风雪踏进云盘大山，易天舒、山阳子及军中几位将领留守冰峪镇。
进了云盘雪谷，风雪交加，酷寒无比。花轻盈自昨日与师兄真气相通后，已然不觉寒冷，此刻莫北牵着她的手一起登山，还有些许的暖意。
谷中积雪盈尺，四野白茫，视力难以及远。山路已被积雪覆盖，众人只能大致分辨出道路往前赶。
姒丁自到青州后，与众人早已熟稔，同云山走在前头，二人还嘻嘻哈哈浑不在乎般揣这一脚，打那一掌的。
好不容易走出雪谷，翻上千狐岭，雪虽是小了些，风却刮的更为酷寒了，但见两山陡立，双崖夹道，崖壁上满布冰岚玉柱，极目处恍若天门，天门之下盘路陡绝，宛若云梯倒挂。若是在盘路中被敌人发现，自山上滚下巨石或震落雪峰，可是危险已极。
此地道上积雪凝结成冰，一片光洁，滑不溜湫的，众人虽是在鞋上绑了草绳防滑，又备了绳索飞爪，仍不得不小心行进。
一路鸟飞绝，人踪灭，云山与姒丁也不再嬉笑，若惊动魔兵，那可就糟糕了。
过了十八盘，便是巨人的大本营所在了，只是匿大部落却显得空空荡荡，的，不见魔兵踪迹。巨人部落之后，众山环拱中，凌绝顶冲天矗立，直入云宵。众人踏着冰雪缓缓穿过巨人营帐。
到此仍无敌人踪迹，一时间大家都紧张起来，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当，越接近凌绝顶，越是心生不安。
莫北仰头望去，只见凌绝顶俱为冰雪覆盖，冰峰绝壁陡峭，这是敌人最后的阵地了，冰羌王的王帐便在峰顶腑视天下。莫北忙令阵伍暂停，将队伍分成两拔，自己先率少数高手十余人前往，江涛领其余队伍先行等候。
方行至山腰，忽闻唰唰声响，气势迥异，寒气袭体，一抬头，只见上面不知有多厚的雪层落将下来，黑压压一片，众人脑海霎时闪过可怕的念头：雪崩！莫北一手搂住师妹，运足内力向上挥出一掌，大喝道：“大家快退！”
冰雪当头落下，山路又陡，有一人逃之不及，顿时被埋入冰雪当中随着一起滚落。
云山大喝道：“飞爪！”顺手挟了一人，飞索抖出，甩往右侧面陡直冰崖上的树干上。姒丁忙也学他随手抱了一人，抖出绳索向左边横里抓出，杨晓风亦抱着宁婉儿，向右掷出飞索。萧雨晴一声叱喝，双手一挥，凝寒引使出，头上雪层顿时为之一滞，萧雨晴借那巨大的反震之力，一手往沈环碧抓去，却抓了个空，此刻不容她细想，随手提了二人，倒退飞下。莫北忙又挥出一掌，花轻盈急将真力往他输去，这一掌合赤炼之力，砰然巨响中，只震的雪层四散，冰屑横飞，可上面依旧黑压压一片，他自忖没有萧雨晴那么高明的轻功身法，眼见距峰下平坦处还有一段距离，忙瞥眼望去，冰崖上却光秃秃的没看到树木，再也顾不得了，一个纵身，大鹏展翅般腾空飞出，待离地面不远时，飞爪甩出，往一颗大树抓去，趁势荡出，跌在厚厚的积雪上。萧雨晴提着二人飞快下落，待离地面不远之时，将二人斜上抛出，自己向下连发数掌，气劲反激，减慢落速，方掉在积雪中。抛出那二人身手倒也不弱，半空中连连翻身，始坠在雪野中。
山下众人早逃的远了，峰脚堆出大堆大堆的冰雪。莫北仰头望去，见云山挟着一人还在冰崖上，杨小风与宁婉儿亦是，萧雨晴已回到人群处，却不见姒丁与沈环碧。
此时再无积雪下落，众人冲了过来一阵猛刨，雪堆中夹杂着冰块，片刻泡出四人来，已然身亡，当中却有一名巨人，想是在推雪时不慎随着积雪一起掉落，却仍不见沈环碧与姒丁。
云山等四人此时已返回来了，莫北急问道：“有没看到沈姑娘与姒丁？”
云山惊道：“他们没回来吗？当时他二人是躲向另一边的！”
莫北等人又往凌绝顶左方冰崖望去，依稀可见一根树干折断倒掉着。众人急赶往悬崖边，只见下面雾蒙蒙一片深不见底，哪有二人身影？
正是：“瀚海阑千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萧雨晴忽然道：“下面好像有呼叫声，快放绳索下去。”
众人急将绳索一根根相连丢了下去，不一会已下了数十丈，绳索几已用完之际，莫北忽觉绳一紧，道：“拉好了，应该在下面。”绳索又坠了两坠，似是下面有人伸手试绳，众人忙往上拉绳。拉了一阵，果然拉了一人上来，正是沈环碧，只见她满面泪水，见了众人，顿时哭了起来，萧雨晴将她扶住，轻拍着她道：“好了，没事了。姒丁呢？”
沈环碧早哭的梨花带雨，勉强忍住悲声，只道：“他掉下去了，姒丁他掉下去了——”
众人立时骇然，想那绳索已然放下去了三十来丈，听沈环碧如此说，只怕还远没到谷底，可是却再没多余的绳索可用了。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大声道：“不好了，巨人杀下来了！”
众人大惊，一时也顾不得姒丁了，忙操起兵器迎战。
来突袭的巨人却只有几十人，已然杀了十几人，见众人拥了过去，发一声喊，又往凌绝顶奔去，众人却不敢再追上去了。
一时间人人神色沉重无比，姒丁生死未卜，巨人又据险以待，随时还会下来偷袭。江涛把人都退到离凌绝顶有一段距离，又令人注意凌绝顶方向，众人才又聚在一起商议。
云山见沈环碧还在伤心，他与姒丁年纪相差不多，两人关系较好，便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道：“下面山谷肯定树多雪深，钉子武功好福气大，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过会他就从别的地方爬上来了，我们再多等等。”
天色已晚，众人收拾出一些巨人营帐权作休息之地，对于如何攻打凌绝顶上巨人仍是不得其法，暂只好令人轮流值守再行设法。
到得半夜，莫北正欲休息，忽听帐外脚步声响，有士兵进来报道：“山下有人扔了雪团下来。”
莫北忙接过，伸手一捏，雪团散开，里面竟有一张字条，以血写道：“速带人潜来山顶。姒丁！”
莫北大喜，忖道：“莫非姒兄弟得脱大难，竟已潜上凌绝顶？”忙叫来众人商议，云山道：“这是钉子写的没错！”沈环碧闻得姒丁未死，喜极而泣道：“我们快上去吧！”
晚上虽无月色，但雪光明明，丝毫无碍视野，一行二百来人悄无声息地向凌绝顶摸去。
却说姒丁抱了一人，飞爪甩往冰崖上一株小树，谁知那棵小树并不结实，受了冰雪寒冻，已变得冰脆，二人荡至其下，绳一绷紧，只听得咔嚓一声，二人惊呼声中，一起往下坠去。姒丁此刻方知慌乱之中抱的竟是沈环碧，往下一看，冰崖绝壁，光溜溜的，底下迷迷蒙蒙的见不到谷底，定是凶多吉少了，不由恼恨自己起来，自己死便死了，还充什么英雄，这番却要连累沈环碧了，急道：“对不起，是我连累——”
刹那间，沈环碧脑中转过千百念头，仿佛看到了二位爹爹的面孔，便连从未见面的母亲的影子似已闪现出来，听得姒丁言语，只见一张急切而关注的面孔闪现眼前，几已相触，那么地着紧自己，不禁芳心一颤，伸指按向他嘴唇道：“什么也不必说了，也许我们命该如此吧！”
二人脸面相对，呼吸相闻，姒丁搂着她娇软的身躯，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冰凉，她的美目现出复杂难明的神色。姒丁绝然道：“姒丁今日便算粉身碎骨，也必护得环碧周全！”
沈环碧凄然一笑，轻摇螓首，双手紧搂着姒丁，将脸贴上他胸怀，享受着这安全而温馨的最后片刻。
二人紧紧相拥，越坠越快，姒丁不住往崖壁观望，蓦地看见侧下面崖上有一洞穴，只是相隔数米，绳不能及，不由紧搂了沈环碧一下，然后奋力一抛，道：“你在那等候，他们定会救你的。”
那儿只是二三米宽大的一个小洞坑，沈环碧斜斜落进里面，顾不得疼痛，急趴往崖壁边，只见姒丁飞快落了下去，目光紧望着她，似依恋，似安然，大声道：“沈姑娘，保重了！”
沈环碧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悲呼道：“姒丁——”姒丁一笑，笑颜里带着安慰，只是在沈环碧看来，竟是说不出的悲凉，转眼间，姒丁带着他的笑消失了，没进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姒丁坠向山谷当中，只见下面影影绰绰的扑面而来，闭目叹道：“爹，恕孩儿不能尽孝了！”忽听咔嚓连声中，疼痛传来，忙睁目一看，只见已坠在一株参天大树中，树枝不住断折，姒丁一喜，求生**顿起，运足大荒真力，甩手抖出绳索，缠往树干，他虽自恃内力不弱，但下坠之势何等之快，压断数根冰枝不说，绳索陡然绷紧，只疼得他大叫一声，松开了手，坠在落叶积雪上，全身只如散架般切心地疼痛，已然虎口崩裂，肩胛关节脱臼。以前练轻功时也曾坠落跌的自己七荤八素过，可与此刻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他不敢拖延，挣扎着坐起，左手扶住肩膀，右手手肘顿住，咬牙一挫身，嘶心的疼痛中，已将关节接回，又扯下衣布，缠住虎口，坐着喘息了一阵。这才打量四周状况，见是一个锥状般的山谷，坠下来的凌绝顶已不可见，前面林木森森，却不知通往何处。
姒丁从怀里掏了些干粮肉片吃了，又端坐着修习了会大荒内经，待得全身疼痛渐消，精力也恢复不少，不由大叫了几声，却只震的树上冰雪片片下落，余音回荡，此外再无回应，只好取下绳索往谷外走去。此时天色已黑，姒丁借着雪光，发现山谷竟是通往凌绝顶山后，后面坡地倾缓，心中一动，便往上面爬去。
待爬到一险峰下面，仰头一看，依稀便是凌绝顶了，只见冰岩突兀，峭壁岩罅间冰钩倒垂，不由寻思：敌人盘踞山顶，必监视着南面莫北他们的动静，自己或许能从这儿攀将上去。于是再不迟疑，杂紧腰带，拔出匕首，插进冰层里面，一步一步爬将上去。好在这后山不似东西两侧般绝壁冰崖，尚有突出岩石可抓，半个时辰后，姒丁终于爬到山顶。
山边风大，姒丁虽内力雄厚，仍被凛烈的大风刮得一阵寒冷，他趴在崖边上往前望去，山顶甚是宽广，巨岩林立，其中扎了数个帐篷。姒丁又往南面望去，只见二个大头不住晃来晃去，估计是留在崖边盯着山下的放哨人员。姒丁不敢再往里走，沿着崖边小心向南面靠近。听得那二人叽哩咕嘟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姒丁深吸一口气，猛然跃起，扑向二人，伸指疾点，二巨人方觉不对，正欲张口叫喊，陡感全身一麻，已然动弹不得。
姒丁定住二人，扭头往山下望去，此位置极其隐蔽，恰可看到山下一切动静。姒丁找出一张草纸，匕首一刺，其中一名巨人哼也不能哼一声，只疼的啮牙咧嘴，姒丁忙伸指蘸血写下几字，将字条折叠好，随手抓了一把雪，把字条夹了进去，捏成雪团，往山下营帐处扔去，然后伏下身子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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