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子实不敢冒犯老师。既然老师不便，我们几个下山就是了。”白蒲见仙人态度有所松动，心生一计，说着便落回地面，扶起鲛就走。仙人退了乌云，忙说：
“别走，别走。我不生气了，你快留下。”
“不行，我们已经打扰仙人多时，必须下山了。”白蒲假装往山下走，脚却没有动，而且还向韩风几人使眼色，示意他们也不要走。
“哪里有打扰，一点都不打扰，我什么时候说打扰了，要走其他人可以走，你不准走。”
“请老师见谅，我不能丢下我朋友。我们走了！”
“等等！都留下！都留下还不成？”
白蒲转过身，面带微笑，施礼道：
“打扰老师了。”
仙人见他同意留下，高兴得不得了，衣袖挥动，将所有人带到自己的居所——道猷峰峰顶的仙人馆。众人只觉身边风动，晕晕乎乎就到了官外，正瞠目结舌，惊讶不止。仙人馆坐落在峰顶的凹处，四周是尖峭的山峰。从外面看山石壁立，草木不生，是个人迹罕至的绝境。而背后则是群翠皎然，云清气朗的胜地。仙人馆位居中央，，前面有个小院，左右各有几间偏房。鲛曾到过书库，却从未进到这里，这回是第一次，无限欢喜，但激动还来不及绽放，他就又陷进忧伤的漩涡，紧锁双眉。
仙人延揽众人进到院内，吩咐一声：“徒弟，备茶，客人来了。”
小二在房内答应一声，端茶出来时，看到是这几个人，既惊又喜，却也不敢多言。茶水布置好，几个人在院内坐下。
仙人笑说：“我们再来斗法，我已经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不，不。老师误会了，我哪里是老师的对手。只是些些小伎俩而已。”
“不行！我说斗，就得斗！就当是逗我老头开心。”
“那……”白蒲心想机会来了，说道：“那我变个戏法给老师看看。”
“戏法？好，戏法也成。”
白蒲端起茶杯，照着当初在旅店给韩风夫妇的模样，又把那个群鸟争鸣的大杂烩翻了出来，这次更加嘈杂更加无序。众人都禁不住这样的局面，惟有仙人气定神闲，抚动胡须，胸有成竹的样子。白蒲起身向仙人施礼，说道：
“请老师指点迷津。”
仙人笑笑，让他坐下，从白蒲的茶碗里捻起一片茶叶，弹飞到空中，这片茶叶伸开翅膀，竟飞出一个红光四射的凤凰来。凤凰引项高鸣。群鸟立即寂然无声。它揽动双翼，犹如太阳初升，群鸟则凤凰尾后飞翔，景象颇为壮观。
白蒲如鲠在喉，空首至地。仙人退了群鸟，扶起白蒲，笑着说：
“小兄弟心中有大疑问要讨教我老头？呵呵，快说清楚，我等不及要帮你了。”
白蒲听言，热泪涌出眼眶，把自己的身世、对未来的迷茫都对仙人一五一十讲了。仙人抚须说道：
“小兄弟真真是不知世事，天下最好的居处除了老头我这里，没得找。就这么说定了，你就把这里当你家了，以后就住在这里。日子长了你就知道这儿有多好了。”
“小子**凡胎，岂敢污仙山宝馆之地，只在赤城住下，常来聆听老师教诲便是。”
“不行，一定要在我这里住下！”仙人脸色一沉，密布不满之色。
白蒲只得应允，说：
“师父要收我为徒？”
“非也，老头我哪有能耐收小兄弟当徒弟，你我以兄弟相称。我管我叫大哥就好。”
“老师见笑了，小子生受不起，妄叫老师已经诚惶诚恐了，不敢再有冒犯。”
“随便你，随便你。”仙人呵呵乐道，不停打量白蒲，越看越是欢喜。
“小兄弟只是领略山川俊美，时间久了，难免生出过眼云烟之感。陪我老头畅谈几日，定叫你得了山心水心，胜那游玩千百倍也！”
“谢老师。只是还有些事情，恳请老师批准。”
“什么？”
“小子我可不可以替代小二师兄，让他得以下山？”
“哼！这小子，当初我收他为徒，何曾想到他如此不堪教化。无心以向学，不曾熟习几篇道德至伦，倒学了酸腐文人的架子，之乎者也，无时不于人前卖弄。真有辱我清名！更可恶的是，这小子色胆包天，竟为了一个人间女子，置我老头于不顾。看他大献殷勤之势，敬爱我老头之心比之十一尚且不足。老头我可怜啊！我要求什么？我不就希望有人在眼前晃晃，求个心里踏实，免得老头我一人独守空山。等过个百八十年的，老头我高兴了，自然放他下山约会去，那时也不晚。谁知他竟这样等不及，还敢私自逃跑。这回可好了，有小兄弟陪我，我老头还不稀罕你这只臭狐狸了，快快下山，快快下山去。”
“真的？！”小二叫道，一把握住白蒲的手，“太好了，太好了，白先生，真谢谢你！师父，谢师父开恩！”
“哼！你们自己有可以玩的地方，有人陪着，老头我只能一个人守着座大山，几百年就我一个……老头我命苦！苍天不长眼呐！”仙人见徒弟全无半丝留恋之情，叹气道。
“师父……”
“老师过虑了，即使小二师兄和自己喜爱的人厮守，也还是您的徒弟，也会长来看您的。另外，鲛兄可不可以重归老师门下？”
“这……我不收这徒弟，他只想着离开这里去海边玩，等他修炼好了，自己跑了又留下我老头一人，我不收这样的。”仙人背过身，不理睬众人，“绝对不收。”
鲛闻言，似有万剑攒心，道：
“我深感师父大恩，不愿独去。”
“少用甜言蜜语糊弄老头我。你们一个个心里作何想，我能不知道？当初点化你是见你心有志向，与众不同。本是水中花与镜中月，月来月走，花落花流便好了，谁知你反倒以怨报德，不但偷上宝山习我技艺，还屡次戏弄我徒。这些本当重罚。看在你领来了小兄弟，权且算作功过相抵。”
鲛涕零不敢语，神情甚为沮丧。仙人道：
“老头我今日要去东海与众仙友聚会，本来说定徒弟随我去，现在徒弟走了，我看你这鲛鱼也有趣，不妨带上你，到那边再放生，先不说是善事一件，一路上也有了人端茶递水，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师父，谢师父！”鲛大喜，扑倒在地。
“不过，”仙人话音一转，“有个端茶递水的还不成。我徒儿还能陪我聊天解闷。我可不想和你这腥鱼多嘴，所以，还得带上个伴——”
仙人挑眉盯着白蒲，满以为他会主动请缨，谁料白蒲心思早已不在此地，呆立不语。仙人便以为他被拒绝了，晴转多云，当场沉下了脸，拂袖道：
“限你在三声之内找到我中意的人选，否则，立刻下山去，东海之行休再妄想！”
仙人才掐指数一，鲛便转至白蒲膝下：
“白先生，白先生，求求你，陪师父一起去吧！”
白蒲缓过神来，边扶起鲛边答应道：
“当然，当然，我何时说不去了？我一定和老师同去。”
仙人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喜笑颜开。
过了几天，白蒲、鲛、小二三人把韩风夫妇送上回家的大路。临走时候，韩风拉过白蒲，说：
“白先生，那老无赖靠得住么？你不怕他折磨你？”
“呵呵，韩兄过虑了，仙人老师其实很好的，陪他老人家我也很愿意，而且还可以听教看书。我一想到这个就高兴。我觉得这样子我会很幸福的。”
“白先生不再向别处去了么？”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最后一站，不过，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路上么？”
“听不懂，哈哈。我还是希望白先生能安定下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常来往，以后就能多多合作，多多斩妖除魔！好了，我们该告辞了。白先生你们有机会去我家那里，再聚。那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韩风夫妇别过白蒲三人，乘马一路疾驰而去，身后留下烟尘滚滚。
傍晚，赤城的人家生起了炊烟，妻子做好了饭菜，抱着孩子，坐在门槛上，眼中闪动黄昏的颜色，凝望山上白云朵朵，那是下山的羊群。
白云之间，飞鸟划过，便隐入那悠悠的青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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