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睡了。
避免用一种痛苦的方式入睡。
避免在我面前,露出丝毫痛苦。就这样,睡了。
那个夜晚,我在“正”字上又加了一笔。
这个房间,只有他一人。我知道这是明涛安排的。
我知道,很早以前,没有他,明涛再也不能做这样的安排。
没有他,明涛已经坠落在楼下的空地上,如果这样,明涛已经不再是明涛。
人就是这样,像苍蝇一样绕来绕去,最后又回到原点。
他睡了。
他的睡相总像个孩子。
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
一个饱尝痛苦的孩子。
一个孤独的孩子。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淡淡的眉毛全部都舒展开来,像两撇用毛笔细心划成的痕迹。
眉毛的下面,长而稀疏的睫毛紧贴着眼睑。
就像无力支撑,依附在岩石上的水草。
隐隐已经看见了黑眼圈。那是吸烟男人的证明。可是鼻梁还是挺直的,寒冷的,仿佛在道从高山下来的清泉。
鼻翼微扇。他的呼吸声总是这么微小。
好象一根抛入天空的细铁丝,看不见了。
看不见那被烟熏黄的牙齿。嘴唇也是苍白的。胡子粗砺,好象要抗争什么。唇角微翘,睡梦中还在和我说着话。只是,我听不见。
我现在才发现,他已经那么瘦了。
我只是奇怪我现在才发现这一点。我不得不认为,我是个愚蠢的女人。
我愚蠢到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只活在一个人的世界,只像一阵风那样,过了就过了。
我愚蠢到从来没有意识到某个人在付出而我却毫无知觉。
他的手指原本细长,现在却能看见手指关节了,像几棵被雪夺得瘦骨嶙峋竹子。
我能看见他里面流着的鲜红的血。
只是,现在他的血已经不再纯净。
像一张遍布他全身的魔网。他像条鱼一样,被罩住了,无法挣脱,只好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去。
而我,是个站在他旁边无能为力的女人。
而我,是个以为苦苦追寻他并为了证明爱他而曾经忘了他的女人。
而我,是个忘了他又想再爱上他从而永远失去他的女人。
我拉着他的手。我觉得眼皮撑不住。
如果可以,就让我这样陪他睡去。
如果可以,我在梦里也可以听到他的笑声。
这一辈子,永远在他的笑声中度过。
我突然明白,规则并不是一种约束。
能约束自己的永远只是自己。
我觉得眼前黑暗起来,我觉得不是我拉他走出了黑暗的角落,而是他站在黑暗的角落中,让我不要走入。他说,不要,千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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