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连数日,吴敬德都很难见到吴晓风出现在病房中,卧病在床的他禁不住担惊受怕起来,他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床边守候着他的妻子:“晓风这几天在忙什么?”妻子也是一脸的茫然,摇了摇头,同样低声回答说:“不清楚。我就没看到他几次。”她说完,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年,咱们俩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把账还完了,就盼着他出人头地,想不到……命苦哇。我呢,别的不担心,就怕他学坏。”
吴敬德叹道:“我又何尝不担心?咱们这儿子向来叛逆心严重,我早已管不着他了。再这么一弄,我真担心他会报复社会。要是当初,我们拼个几十万,等他本科一毕业,就将他往国外一送,让他跟那个姓郭的姑娘在一起,好好读书,便不会出这场事了。”
妻子心酸地抹了一把眼泪,责怪丈夫起来:“我说吧,要是那个时候,你听我的,先别顾着还账了,要是把利息先不还也好,这几十万不就出来了吗?晓风也不会进监狱了……呜呜……”对于妻子的责备,吴敬德默默地接受了。当事业上遭遇滑铁卢之后,吴敬德戒烟戒赌,一心只管两件事,到处承接工程还债和培养吴晓风念书。
不过,在吴晓风念大学之前,家中到底处在什么样的情况,吴敬德一直讳莫如深,并没有将实情告诉儿子。甚至即便在吴晓风进了大学后,吴敬德仍是将欠债的数目隐瞒了一大半。直到吴晓风后来向父母提出了出国的想法,吴敬德才将他们的困境如实相告,让吴晓风自己去选择:到底是将他们手上好不容易积攒下的款子用来偿还欠了别人快十年的债务,还是用来供他出国上大学。
经过了一通宵的失眠后,告诉父亲,他选择先还债。吴敬德听了吴晓风的话之后,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更为儿子的选择感到欣慰和自豪。可四年之后,吴敬德再想起这件事,他就忍不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后悔他当年钱容易赚的时候真不该没有攒些钱,每年少打几场牌、少充些阔气,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他后悔太顾及自己的声誉。倘若狠下心来,不把这件事捅出去,吴晓风十有**已经身在A国了。
每每想到了这些,吴敬德便整晚上、整晚上的睡不着觉,他不止一次地忍不住问自己:“难道,这就是报应吗?天老爷也太不公平了,我确实给那些当官的送过钱,但我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我没有去赚黑心钱。而那些赚过黑心钱的混蛋们,为什么总可以活那么逍遥自在?”
当这对相濡以沫了几十年的老夫妻相对唉声叹气、唏嘘抽泣的时候,吴晓风推门走了进来,看见了父母的模样,禁不住怔住了,苦笑一下,问道:“你们两个倒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没事哭什么啊?”
吴敬德不无责备地呵斥道:“你成天跑到哪里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天海市?”吴晓风不耐烦地回答:“忙呗。你们总不能让我整天陪着你们吧?难道你们以后不要过日子了?”
吴敬德不擅言辞,呆了一呆,然后问道:“那你想好没?回天海去吧!一个小县城会是你这个名牌大学生待的地方?”
“回天海?!你说得容易!”吴晓风一边放下笔记本包,一面激动地低声驳斥道:“以我的身份,别人肯定会问,你为什么没拿到硕士学位?这几年你干嘛去了!我解释得清楚吗?他们要是知道了我蹲过大牢,他们还会用我吗?再说,我的同学们现在哪个不是买车买房,我拿什么跟他们比?!”
吴敬德问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好强呢?你留在这边又能干什么?我们家早已不比往日了,没有一分钱让你折腾!你除了去帮他们打工,你还有什么选择吗?横竖打工,你还不如回天海,只要你勤勤恳恳、有能力,他们肯定会重视你的!”
吴晓风冷笑道:“爸,你说得太轻巧了。我入狱的罪名是参与财务欺诈,这种入狱的原因一旦捅了出来,谁还肯把我当一回事?管你什么南和大学不南和大学呢!”吴敬德沉默了小片刻,然后问道:“你跟我说个实话,你这几天在干嘛?”
吴晓风没有立刻他的问话,而是走到了病房门口,打量了一下外面,再关好了门,才说:“爸,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在准备去临江县交通局讨债,讨得多少就是多少,然后我用这些钱做点事。”
“你真的要去讨债?”
“嗯,我在跟许冲锋他们几个商量,他们帮我的忙。我又联络了一下临江县的同学,等几天我们就会去了。”吴晓风回答说。
吴敬德认真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希望可以从他脸上瞧出对方这句话的可信度。不过,他没有观察到任何不妥,由不得他不相信了。只不过他不放心地问道:“跟许冲锋他们混在一起,你可别把事情搞大了,本来是好事弄成了坏事。”吴晓风笑着说:“爸,你这是哪里话。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可不想再进监狱了。”
吴敬德这才放下心来,但又想起了什么,叮嘱性地问了一句:“要不让你妈跟你们去吧?!交通局的那些人,你妈还认得的。”吴晓风沉吟了一下,点头表示答应了,不过他稍作停顿又说:“这样吧,我再看看,需要老妈去的话,再叫她。”
吴敬德还想嘱咐点什么,但吴晓风已然捂住了后脑勺,满脸的痛苦之色。吴敬德心知对方跳楼留下的后遗症又发了,连忙吩咐妻子将吴晓风扶坐下。过了一阵,吴晓风的痛苦稍减,吴敬德这才放心了心来。狭小的病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然而,一阵“嘀呤呤”的手机响声却打破了这个沉默。吴敬德狐疑地盯了吴晓风一眼,问道:“你买了新手机?哪里来的钱?”吴晓风掏出了手机,在吴敬德眼前一晃,解释说:“这种很便宜。那五千块钱我还有些剩钱。”他看了看吴敬德,接通了电话。
“我们找到了一点你可能感兴趣的资料。”曹青松在手机那端淡淡地告诉他。虽然对方极力掩饰住心中的激动,但吴晓风还是听了出来。吴晓风意识到曹青松比他更对这些资料感兴趣。他拉开了门,走了出去,准备在外面跟曹青松细谈。他说:“你稍等,我马上打过来。”随后,他挂掉了电话。
病房外的走廊上昏暗而幽静,在这细雨蒙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怪异。吴晓风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他不想在走廊上久待,快步走到了医院门口,准备在门卫那儿签一下名字。就在这时,一道模糊的身影往吴晓风这边旁若无人地走了过来,马上会跟他撞上,吴晓风只得往边上靠了一靠,躲过了对方。最后,那身影与之擦肩而过,迅速消失在夜晚的雨幕中。
起初,吴晓风并不以为意。但他放下圆珠笔后,他立刻想到了这其中的古怪之处。他忍不住问门卫老头:“你刚刚没看到一个人走过去?”然而门卫却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什么人?你见到人了?眼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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