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
1
经过近十个小时的颠簸，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终于回到了大山里的老家。一切都还没有改变，依旧是那扇破旧腐朽的柴门，杂草丛生近乎荒芜的院子，显得有些特别的荒凉与空旷。
母亲下地干活还没有回来。隔壁的二婶热情的拉我到她家里去坐。我没有去，只是坐到自家的堂屋里，等待母亲回来。
在我们山里，凡是从城市打工回家乡的人，所碰到的熟人都有发糖的习惯，以表示在外大吉大利，财源茂盛。别人在外打工，每年回来，个个都张灯结彩，敲锣打鼓的。而我，毕业两年，首次回家，却是一穷二白，狼狈不堪。我还哪有脸去别人家里坐，不管是远亲或是近邻。
邻居们闻讯，都跑来揍热闹。四年来的首次回家，以往记忆中的小孩如今已成了大人，好多都已不认得了；而记忆中的大人们看起来就明显的比以往老了，手上全是老茧，脸上全是皱纹。可是，笑容依旧未变，还是和蔼的满脸堆笑。
他们的笑容是那么的天真和满足。仿佛一辈子的辛勤劳作，只要能解决温饱就是人生最大的奢望。因为我知道，在我的这个家乡，还有百分之七十的人，连温饱都不能解决。
我满脸笑容的应答他们每一句问好，与他们每一个人打招呼，抽烟的就每人发一支不是很昂贵的烟。我尴笑：“这次回来有些突然，什么也没带。”
“要带什么？这已经是很贵重的东西了，人老了，难得抽上几回。”坐在我对面近七十高龄的二叔他爹，得意的扬起我发给他的烟，猛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的吐出烟圈儿。
我问他，我说：“二爷近来身体可好？”
“嘿嘿，好得不得了，别看我七十多了，每天还要赶三十里路去放鸭，每个月卖鸭蛋的钱，还能买好几斤酒咧！”我看到他满脸幸福。
看着二爷满脸的长长的粗糙的胡腮，虽然已是冬季，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还穿那着破烂的单薄的衣服，不禁悲从心来。
我知道人和人之间，是没发相比的，可是人和人之间，却存在着那么大的不管是物质的或是精神的差别。一个七十对岁的山里老人，一个月的辛勤劳作，只是要换取几斤白酒就已经满足，就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被莫大的幸福包围着，好像是在品尝人间的玉液佳肴，人生的奢望，竟然是这样的简单。
我把我的那包发剩下的烟，丢给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我只能敬到我这一点微薄的心意。我说：“二爷，这次回来什么也没带，您就收下吧。”
我就看见这个老人，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半包烟，脸声是遮掩不住的惊喜。他说：“好，好，伦娃有孝心，我收下了，收下了。”
这时候，我就听有人说我的母亲回来了。
站起身来，在朦胧的灯光下，我就看见一个妇女，背上用背篓背着一捆木柴，步履蹒跚的由远而近。
这时候，一个小孩奔向母亲，大声说：“大婶，伦子哥回来了，您看，在那！”
我就看见母亲停了下来，弯着背，仰头艰难的朝我这边望来。
我鼻子一酸，赶紧向母亲奔去。放下她肩上木柴，我说：“妈，我回来了。”
母亲胡乱弄了几下遮在她眼角的头发，捧着我的脸，仔细的端详起来。
我看见母亲眼角的泪，悄然而下。母亲拍拍身上的尘土，说：“回来了，回来就好，这几年，可把我们给想坏了。”
母亲拉着我的手向堂屋走去，突的想起了什么，说：“伦子，去接你爸，他还在后头点，扛犁又扛耙的，重。”
我就应着母亲的吩咐，拿支手电筒，去接父亲。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仰望远出的灯光点点，微风拂过，感觉山村的夜是那么的安静而平和。
在手电的照射下，远远的，我就看见一个人肩上扛着犁和耙，手上撑着拐杖，艰难前行。
“是父亲！”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个是确实是我的父亲。只是，在我赶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前行，而是放下肩上的犁和耙，蹲在地上歇息，喘着粗气，抽烟。
泪水就那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我说：“爸，我来接您来了。”
父亲满脸凝惑，望着我，说：“你……你是伦子？你娃，啥时候回来的？”
我看见了父亲脸上的笑容。我说：“刚到没会儿。”
我就要帮父亲扛犁。父亲不让，他说：“你娃皮嫩，会磨坡的，我来，没事。”
我坚决要帮父亲扛一样。我说：“为了我们姐弟三个，您老已经扛了三十年了，爸，就让我来，尽一点孝心吧。”
父亲搓搓手，很不情愿似的，“呵呵”笑了起来，说：“好咧，走，娃，我们回家！”
(https://www.tbxsvv.cc/html/34/34993/9447554.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