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烂地方!
简直糟透了!
一个“鸡不生蛋,鸟不筑巢”的地方。
这是天佑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句话。打从火车下来,他就一直叨咕个没完。
从沈阳到这里约莫一个时辰,到站的时候正是人困欲眠的时,因此难免多了几句废话。
爸爸拎着行李,两个姑姑分担着包裹,四人像逃难一样走出了站台。
出了站台,大小出租错乱搁置,仿佛等待打饭的食客。待走出几步,几个穿着整齐西装老板模样的抢步过来,温和得如女子般细微的嗡语:“先生,坐车么?”…“先生小姐,到哪儿?”说着竟然公然开始拉客。此时的“食客”早已忘记了刚才等待的沉默,食堂开始变得沸腾起来。
陆父百般推却,总算说服了几个“老板”。那几个车老板儿见拗不过,也只好悻悻作罢。可是还真有不怕麻烦的,甘愿面对陆父坚持不移。最后,没办法四个人上了一辆的士。
这辆的士实在叫人心痛。看着它慢悠悠艰难地行进,直叫人联想到上个世纪的老爷车。
老爷车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来到了郊区。郊区这里虽说没有市里的繁华,但这里有市里无法比拟的清净。这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即便有一个很大的火葬场。
在这里,很多的时间都可以闻到那股烧焦人体的味道。这种感觉就像是儿时爱追在车辆的后面闻着汽油味道的感觉,很惬意。
也许这就是留住天佑的唯一理由了吧!
的士开到学校门口,保安不允许进去。在门外,付了钱。半个时辰的路程收了三十元,也够可以。也许这里的车,或是这里的人都像天空的大气一样——弥漫着死人的味道,和死亡后灵魂化作的缕缕黑烟。
校园不像通知书里描述的那么好,不知通知书是请哪位“大家”拟定的,竟然弄的像是苏杭的人间天堂一般。这个“人间天堂”凭借着完美的勾当吸引来了无数的游客。直到这群游客弹尽粮绝的时候,无力回家,只好卖身在此过一段长达四年的奴役生活。
筹凑来的钱全部交过,大学的门也随之向天佑开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所。”四年的路已经踏上,不知不觉中已在前行。
上午收拾了一下宿舍,安排了行李包裹。下午爸爸和姑姑们要走了。天佑和他们一起吃了离别的晚餐。
爸爸上车后,看见儿子招手的身影渐渐变小,离别的车在远去。想起以后一个人在外地生活,爸爸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远去的车中,爸爸哭了。遗留的天佑开始迷茫,以后又将何去何从?想着想着,眼泪竟也啪嗒啪嗒流了下来。
天佑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冷风搜刮着每一寸躯体。有些冷。他只穿了一件体恤,身体不住地发抖。
今晚的月亮暗淡的很,像是故意躲藏着调笑的星星。已记不得几点钟了,稍感困意,天佑开始起身往回走。
此时的大学生活动中心阴森森地立着,更显出了它的沧桑。白天来的时候,接待人员告诉天佑那是活动中心,天佑还正色地对他讲那东西应该叫巴氏底狱。夜里看来,更是惟妙惟肖,像双胞胎。
后来,天佑才知道这个建筑的本质。简单的说,它是大学生活动中心;安慰的说,它是电影院;不客气的说,它是伊甸园;毫不保留的说,简直一个鸳鸯旅馆。
这里有着白天里的祥和宁静,当然也有着午夜里的豪放热情。
走进门,甬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花坛。花坛里,开满了玫瑰。玫瑰花,红的,白的,竟相斗艳。
有人说,白玫瑰,像男人素雅的领结;红玫瑰,像女人诱惑的红唇。天佑对自己说,不要再相信玫瑰。因为,玫瑰花是没有完美的。
以前若是提及玫瑰,不论是妖冶的红还是素雅的白,天佑都会喜欢。倘若得到一支,定会悉心呵护,就像对自己心爱的人一样。现在的他,似乎十分痛恨玫瑰。无聊的时候,不是一个人静静发呆,便是撕碎玫瑰花瓣以为乐。
玫瑰真的伤透了他的心。一个人若是受伤到极点,则再美丽的爱也会是一种痛恨,一种报复。
第二天,宿舍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他就是以后的兄弟本杰明。
第三天,军训开始。
军训这玩意儿是面子上的问题,仿佛一个饥饿的人把鱼放在油中溜几来回,不管生熟与否,一通吃掉。
天佑所在方队的“饿人”是一个面善的人。这个教官单就面相学来讲,绝对是整个解放军中最友善的一个。典型的笑面佛。
“饿人”前几回合对“生鱼”还真不错——不该休息的时候顶命休息。可是后来,流出了“饿人”口水——该休息的时候冒命不予休息。开始“生鱼”们的感动逐渐变成了日后的憎恶。
“生鱼”终究没有逃得厄运。
天佑更是一个典型的“生鱼”。
“谁错了?”“饿人”高呼。
“我……”天佑举手示意。
“踏步一圈!”“饿人”继续喊叫。
天佑踏步操场一圈。
“我让你踏步!你懂得什么叫踏步吗?竟然给我绕了一圈!再给我走一圈!”
“饿人”饱满地笑了。
“生鱼骨”服从了命令。
“谁又错了?”“饿人”疾呼。
天佑回头看看,黑漆的眼睛有些无奈,但仍不失坚毅。
“跑步五圈!快点!一支烟!”说着,“饿人”的嘴里冒烟了,像是人才辈出的宗家坟茔地。
五圈后,汗流浃背。
“听没听见?我说的是一支烟!”“饿人”微笑了。
天佑心里暗骂:该死的!你抽的是烟蒂呀?谁要是被你吻上,还不弄得个缺氧呀?可恶!
“饿人”见天佑没搭理自己,心里更气。嘶吼着说:“再去给我五圈!”说着,把嘴里叼着的烟蒂点燃。
天佑转过身看着教官,尽量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也绝不会成为军人!尽管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但我是一个合格的人。请你以后对我说话讲究一下语调!好吗?”说完,转身跑上了操场。
刚刚嘶吼着的教官此刻顿时安静了下来,本来黑黑的脸变得更黑,红里透着黑,像是被痛打一顿后发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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