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卫几乎联系了所有认识的至今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同学。并且在电话里往最高处抬我,说我是某著名杂志社的特约作家,获得过年度最佳青年作家的提名,发表小说散文若干。他说这样说是为了给我树立招聘人的权威感。可我觉得就是在骗人。因为人数众多,前卫一次性的打光了一百多元的话费。期间我给他买了两次充值卡。
人数众多,我们约在星期天的学校食堂见面。
前卫说足足有一百多人,可见面会当天只来了六个人。这也没办法,就他说的那话,自己觉得就是骗人。大学生是弱势群体,所谓弱势就是很容易被人欺负,很容易被人骗,所以大学生经常遭人骗也是常事。他们没来,估计是被人骗怕了。来得这几个,基本上都认识。我想如果是素不相识,他们肯定也不敢来。
我正愁着怎样开口进入正题。卢路站起来说,哎,我说大家都认识,别闷着了。说着他举了举背来的吉他包。
冯磊疑问道,今天不是招聘会吗?
这人是以前文学系的状元人物。我对他的总体印象不是很好。如果说我老是较真的话,他就是脑子不好。
卢路拿出吉他来,定好弦说,我看咱们就把今天的应聘会该成同学会吧,正好我跟可子新编了一首歌。让大家感受一下。
冯磊用一种看起来非常郑重的神情看着卢路说,我看,还是先把正经事谈好重要。
卢路火了,拍着桌子说,妈的,你敢说老子不正经!
冯磊用一种近乎鄙视的态度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在那种地方工作还有什么好。
卢路说,我在什么地方工作了!可总比你没有工作好吧。
从卢路的动作上可以看出,如果不是顾虑那把吉他的价格,肯定要用它来量冯磊。
冯磊问我,你有没有贵社的营业证明,带来了没有,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还有一个家伙问我,是不是还要我们交押金或者是报名费,需要多少钱,开不开发票。
我不知道怎么说。
前卫替我说道,大家放心,那是家在全国范围你比较有影响的大社,因为是咱们自己校友主持招聘,所以不用大家交纳任何费用。大家只需要工作,然后等着发工资就行。
从这些家伙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如果表明需要交纳一部分费用的话,他们肯定一哄而散。现在只是半信半疑,不怎么相信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
冯磊问我,听说你发表过许多作品,能不能说几个最具代表性的给我们听听。
看着他那种近乎扭曲的古怪表情,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
前卫也只能无奈的看着我说了句,这个——
卢路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妈的,你还有完没完,现在是你应聘还是你应聘别人。大家都别说,我相信他,你们不相信赶紧滚蛋,少惹老子生气。
卢路的话还真起作用,其他几个不说话了,而冯磊抡起背包果真滚蛋了。前卫冲到门口拦住冯磊说了些什么,估计是劝他留下,但没起作用。前卫只好自己回来,笑着说,咱们接着谈吧。
卢路说,还有什么好谈的,到时侯我们一定跟你!
说实话,此时我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卢路又说,下面进行同学会,大家请听我们演唱原创新歌《某一天》。他清了清嗓子,扶平心中的不快跟可子一起唱到:
某一天,我去冒险。我想我可以飞,至少能够自由。我扑打着稚嫩的翅膀,用尽力气,在茫茫的天空。繁华是生满仙人掌的花丛。它让我兴奋也让我痛。我的翅膀扎着刺开始变的臃肿。劳累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回到原地?充满疑问的生活。某一天,我在冒险……
以前跟他们同住一个宿舍的日子,我最头疼被动的听到他们那夜以继日的吉他声,这让我经常带着黑眼圈。可今天我已经陶醉其中,似乎我真的想念他们,似乎我已经被感动,曾经的曾经,我们一起被骗,一起冒险。
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室友是患难与共兄弟。
在这个灰色的城市折腾了足足七天,无论白天黑夜都要出汗,我感觉再沉沦下去我将要虚脱。
前卫帮我买了六张火车票,说后天就可以出发。
我说,是啊,好快。
他说,是不是有点不舍得走了?
我说,没有,我就是觉得五个人,还少一个。要不然你也过去吧。
他说,别,你可别打我前途的注意。我在这边混的很好。
我说,这事影响你的前途吗?那卢路他们呢?
他略带愁容的说,他们还没有前途。
前卫让我在临行前去见一见美美,给她留点温情,并且强调这很有必要。可当我又一次来到那幢女生宿舍楼下时却觉得没有什么能留给她做纪念。今天没下雨,我也没带伞。而其他的浪漫元素早已经把我给抛弃。
我在树阴底下徘徊,体会着似曾相识的等待。
有几个还记得我的女生笑嘻嘻的跟我说话,问我在等谁。
我挠挠头发,只给她们一个笑脸,没有说话。
时间似乎过的快了。如同一辆即将抵站的火车,旅程已超过一半。
而我的列车在这片刻的宁静之后,即将出发。
美美一如当初那样慢慢的下楼,远远的向我招手。我透过林荫的迷彩阳光欣赏着她面容的美丽。可能明天将会失去,我只能做到今天珍惜。
她在我面前转了一圈,问我,好看吗?
我说,你怎么没穿连衣裙。赭石色的那件?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唉,说过多少次了,不是赭石,是咖啡色。你就会无原无故破坏我的感觉。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我知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穿裙子吗?今天的牛仔裤、长t恤合你的意了吧。
我说,其实你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不用管我怎么说,我只是有些时候喜欢跟你拌嘴。
她说,我觉得你马上就走了,是应该让你高兴一次。
心底似乎有个温泉在涌动,伴着温暖的潮水。这就是所说的感动吧。我很想说,跟你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我都高兴。但是我说不出口。
她说,咱们去哪呢?
我说,不知道。
她说,又要破坏我的感觉。
我小心翼翼的说,你说吧。
她说,还记得咱俩第一次拥抱的地方吗?
就算真的给忘了,我也不敢说不记得。我说,走吧。
她说,等等。又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在肩膀上擦干手心的汗水,牵住了她的手。
美美问我,是不是要走了。
我说,明天的火车。
她说,还回来吗?
我想了想,没有说话。
她看着我笑着说,我等你。
我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说出来,打发似乎多余的时间。还是傻笑吧。
我笑了。
站在那个地方,我想到了蓝格子。但是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提起这个故友。当美美问我又在想什么的时候,我说,没想什么。
她说,还记得蓝格子吗?
我突然觉得郁闷,说,你想破坏我的感觉?
她笑着说,开学第一天的事我还记得,如果那封信是你写的就好了。
我说,我没有给你写过情书吗?
她说,写过吗?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问。只能说,似乎没写过。
她说,你是木头,我不怪你。
我想给美美留下什么,或许美丽或许难忘,留做回忆。可想破脑袋,却没有结果。
在这个夜幕接近,红色旁晚,可以散发浪漫气息的时刻。我感觉自己站在那里,像一块立起的木头。
那句话形容的很对,我真的像一块木头。
美美带我去学校食堂吃饭,我尽量挑了些清淡没有油水的饭菜。因为我记得孙前卫给我说过,浪漫不是饭桌上的油腻。我还准备了两包面巾纸。
美美的筷子一直放在面前,我猜测她没有用过,可能一直在盯着我看。
她说,你每次吃饭都这样狼吞虎咽吗?
我咽下满口的食物,十分别扭的没有用手背擦拭沾在嘴上的油水,而是用了块面巾纸。我说,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可以换一种姿态。
她说,不是,我挺喜欢你这样子。但是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点点头,蹩脚的放慢了速度。
她说,我以前是不是没这样陪你吃过饭。
我说,是。
她说,对不起。
我想了想说,没什么,如果不是那样,你肯定会饿坏的。
她说,是不是因为我不愿意跟你一起吃饭,你才会离开这里的。
我说,不是。
她说,如果我说以后我会改,你还会走吗?
我想了想,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道怎么说。
从食堂出来,我们走着曾经走过的路。看见不少亲热在一起的男女。
树丛里似乎泛起了雾。我感觉天气有些转凉。
突然亮起的路灯让我眼睛不适时,美美突然钻进了我的怀里。我在吓一跳之后感觉气温有点回升。
路灯变的昏暗。我有些眩晕感。可能是因为美美紧紧的搂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听到了她哭泣的声音。
她断断续续的说,我知道你愤世嫉俗,我知道你厌恶这个地方,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想想我的感受。
她哭的很伤心。哭的我不知所措。
我知道最好的安慰不是张口说一堆什么。最好的安慰只是一个肩膀,让她依靠,让她听到我此时为她的心跳。可我的肩膀没有那样长久。我感到苦恼。
我说,我需要时间考虑考虑。
我真的需要时间来想一想,我都做了些什么。这有没有意义。
她像一个懂事的孩子,擦干眼泪,离开我的怀抱。
她说,我等你。
她走出几步又倒了回来。拿走了我手里提着的她的背包。
回去的路上,我觉得美美的那个背包上应该存有我的体温。心里有了一丝强加给自己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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