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见已将莫风迫入墙角,无路可退,莫风索性行险,忽地反手握刀,左脚为轴,横刀划圆,旋转着攻出一刀,卢廿三一愣,向后退了一步,莫风随后右脚为轴,依样攻出一刀,卢廿三又退一步,莫风向前急攻两刀,像左急窜,却被卢廿三一脚踢在腰间,摔到墙角,卢廿三一声断喝“受死吧!”,一刀夹着劲风当头劈下,莫风眼一闭,只感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忽觉脚下一阵大力将自己向上托去,一团漆黑中身体轻飘飘飞向空中,莫风凌空转了一个身,身子又轻飘飘落地,这才敢睁开眼来,向后瞧去,却见卢廿三正挥刀向墙角猛砍,忽然间,卢廿三单刀笔直向上飞起,插入横梁,卢廿三仰面向后摔出,正摔在莫风脚下。莫风惊奇之极,向墙角望去,却见墙角倚坐着一个衣衫褴褛之人,蓬乱的头发将脸全部挡住,衣衫肮脏之极,一双手脚瘦的有如枯材一般,直似一个饿死街头之人。莫风上前一步,双手抱刀,一鞠到地,道:“大侠如此大恩,在下粉身难报…”那人摆了摆手,手扶墙壁,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说道:“粉身就不必了,你请我吃…吃个馒头…便算报答了,呵呵。”这人的话声直让莫风从心里冷上来,有气无力得直如一个从棺材里爬上来的死人忽然张口说话一般。莫风答应一声“是”,飞身下楼,老板早就躲得不知去向,厨子到还缩在厨房里,见到莫风“大爷饶命”叫个不停,莫风塞了一锭银子在厨子手中,吩咐好好做一桌菜,又提了几个桌椅上楼。
不一会儿饭菜做好,厨子端了上来,又抱了两壶酒,霎时间屋中香气扑鼻。那人用手撑墙,走到桌边,说道:“这么好的菜,我可是十年没有吃过了,不过这次怕也是最后一次吃了,呵呵呵…来来,你也陪我吃点吧。”说着手臂长出,拍开了卢廿三的穴道。卢廿三一跃而起,道:“你武功高强,要杀便杀,要我陪你吃饭,却是休想,我这便走了。”那人笑道:“你要走当然可以,不过错过了刀圣,刀狂的决斗,却是…可惜得很…”卢廿三一只脚已然跨到楼梯口,却如粘在楼梯上一般迈不出去。莫风也是大吃一惊,半晌回不过神来。刀圣刀狂是武林中数十年来极负盛名的两位刀客,但这两人皆是世外高人,常人难以见其踪影。如今两大高手决斗,这个消息无疑会令所有武林人士震惊,更何况莫风,卢廿三这样的刀客,便有天大的事也不会错过如此决战。那人喘了一会儿气,搬开一把椅子,道:“回来坐吧,小伙子,这顿饭算我请你的,如果我还有资格请人吃饭的话…”说着用手把头发拨到耳后,露出半边脸来,卢廿三回过头来,正看见这半边脸,不禁自己的脸也跟着扭曲了,眼前这半边脸眼眶深陷,颧骨突出,嘴唇全无血色,满脸的褶皱,深陷的眼眶中眼神一片漠然,直如一具干尸一般。那人扶桌喘了一会,拿起桌上的一壶酒倒入口中,脸色变得红润了一些,忽然间又伏在桌上大咳起来,直把大半壶酒都咳了出来,才坐倒在椅子中,用手抓了一把菜,塞入口中,一阵咀嚼之后又塞一口,这样塞了四五口,头一偏,大吐起来,吐了两口,又继续抓菜塞入口中,如此反复,吃几口吐两口,倒是吃得多吐得少,卢廿三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中,拿起一个鸡腿大嚼,拿起一壶酒便喝,自顾吃喝,不向那僵尸一般的人看一眼。那人吃了二十几口菜便即不吃了,倚在椅中,笑道:“想当年我自己吃这一桌子菜,也还不一定吃得饱,如今真是不行了,不过倒也还活着,也真是奇事一桩,呵呵…”卢廿三道:“老子可没有闲心看你吃饭,刀圣刀狂在哪决斗,你讲是不讲。”莫风冷笑道:“你现在说话客气的很那。”卢廿三怒道:“我自打娘胎便不会对人客气,你杀了我也不会客气,你待怎的。”莫风笑道:“原来卢兄自打娘胎便会说话,倒是神童啊,不可小视了。”卢廿三愈怒道:“我自打娘胎会不会说话关你鸟事,我自出娘胎不但会说话,还会放屁呢,你奈我何。”莫风更笑道:“却不敢请问卢兄刚出娘胎说的是什么话,放的是什么屁…”卢廿三显然不善和人争辩,一张脸霎时间变得红里透紫。而那枯瘦之人直笑得喘不过气来,笑到最后变为大咳,连连摇手,莫风赶紧收起笑容,正容问道:“不敢请问先生,刀圣刀狂是在何时何地决斗,先生又如何得知?”那人又咳了一会,才道:“现在离决斗的还有几个时辰,决斗的地方又离这不远,我不如就把前因后果说给你们听罢。”
“十年之前,我老父去世,临死将家传的‘紫玉断岩刀’传给了我,那年我二十五岁,正是血气方刚,(莫风心道:“原来他今年才三十五岁,看他满脸的皱纹,还以为已经七老八十了呢。”)初出江湖,一心想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当时河北有个‘吕林十八寨’为恶一方,我有一晚将他们十八个寨主的首级都砍了,(莫风和卢廿三同时都“啊”了一声)当时又有一个天刀堂堂主段八方声名狼藉,我又有一天赶上门去将他一刀砍了,他的一群手下跟我纠缠不休,我当时一怒之下又连斩了数十个人的首级。莫风声音颤抖的道:“刀挑十八寨,独灭天刀堂。莫非你是‘刀侠’韩真?”那人一声冷笑:“刀侠?哼哼,其实那些人与我无怨无仇,我又没有亲眼看见他们为恶,我杀他们无非为了扬名而已,这般无缘无故杀人,和一个魔头有何分别,又怎配称得上一个侠字,还不如叫刀魔来的直接。”
韩真长叹一声,又接着道:“当时江湖上流传着一种说法,叫做‘神圣狂侠魔’,说的是当时江湖上刀法最高的五个人,刀神,刀圣,刀狂的排名都在我之上,刀魔因为是魔道中人所以排名最末。‘刀神’—京城男位居首位,此人传说精通天下各种刀法,而且无论长刀,短刀,单刀,双刀,弯刀,飞刀,无一不精,不愧为刀中之神。我当时两战成名,早已高傲得没把天下刀客放在眼中,更加不信有人刀法能在我之上,便向刀神下了战书,哪知刀神早已封刀退隐江湖,回信婉言拒绝约战之事。我当时哪肯罢休,认定他是怕了我,便打算赶到镇江傲刀山庄与刀神一会。那日我赶到长江边一个小镇,雇了一艘船南下,船刚离岸不远,便听岸上一个极为嘹亮的声音喊道:“船老大,船划回来,俺要坐船!”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蓬头汉子正站在江边扯着嗓子大喊,令人惊讶的是,那汉子本也不矮,身后却背着一柄比他人还宽还长的大刀。船夫也冲着岸边喊道:“我的船让人包啦,你坐别人的吧!”那汉子大喊:“俺偏要做你的船,你划回来,俺有银子!”眼见那船夫不理他,继续划船,“呼”的一声,从岸上腾空而起,落在我们的船尾,他这一落下,便如一块千斤大石落了下来一般,那小船立时便立了起来,将船上几个船夫都抛了下去,那汉子哈哈大笑,忽然看见我还站在船上,奇道:“咦,你怎么还站着?”说着脚下使劲,那船被他一踩又翘了起来,我使出轻功,仍是立在船头。他连续踩了几次见甩我不掉,说道:“你武功很好啊,”忽然间看到我的刀。问到:“你也会使刀,使得咋样?”我笑道:“马马虎虎,还过得去…”话还没说完,那船猛的又被他踩得翘了起来。我勉力稳住身形,仍站在船头,那汉子大笑道:“咱俩比划比划!”忽地反手抽出那柄大刀,横空一斩,那小船立时被斩成两截,我一惊,借着从空中下坠之力一刀劈下,那汉子反手挥刀一挡,双刀相碰,我只觉对方力大无穷,遂借他这一挡之力向旁跃开,嘿嘿,这一招用在陆地上自是恰到好处,可是我们当时置身江中,我这向旁一跃,扑通一声,直接跃入水中。那汉子将船斩断,半截断船本来刚好浮在水面,却被我这一刀大力一撞,也沉了下去,我二人竟是同时落水。
“好在船离岸边不远,我们两个相继**的爬了上来。那船夫也**的站在远处,向那汉子怒目而视,却又不敢过来。那汉子随即也向那船夫怒目而视,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那汉子哈哈大笑道:“俺这一路跑过来,倒也有十来几天没洗澡了,这下痛快了,痛快,哈哈,哈哈…”我向他看去,只见他胸前一片血红,显然受了重伤。我向他问道:“有仇家追杀你吗?”那汉子伸手向远处停着的几艘船一指,忽然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王八羔子,看老子成了落汤鸡还看不够,老子这一路被你们害惨了,你们这几个王八蛋还害不了老子,赶紧给俺滚回去带着其他王八羔子再来吧!”说着大刀一挥,地上卷起一道飞沙碎石,向那边船只射去,碎石飞沙射到时力道已尽,噼里啪啦都打在船板上。却听唿哨一声,十几个船夫打扮的人跃起向远处急奔,轻功具是不弱。我笑道:“看来你的对头来头不小啊,怪不得刚才你非上我们的船不可了。”那汉子也笑道:“他们都是刀神的手下,没有两下子,咋能在刀神手下混。”我大吃一惊道:“他们是刀神手下?!”那汉子笑道:“俺一开始也没想明白,自打俺在汉中道砍了几个土匪山贼之后,这帮混蛋王八羔子就一直跟在老子屁股后头,前天俺实在看着他们心烦,就跟他们打了一架,哪知道这帮王八羔子里还真有几个壳儿硬的,老子一个不留神就中了两刀,好悬没把命撂那,多亏我这把刀争气,多砍了几个王八羔子…哈哈哈哈……”说着哈哈大笑,又道:“俺事后越捉摸越不明白,几个小毛贼咋有这么多硬壳儿王八当后台,后来俺又细一想这几个王八羔子的武功套路,除了京城男这个老王八能有这么多耍刀的小王八蛋以外,也没第二个了。这个京城老匹夫,自己在家做缩头乌龟,还看不得别人在外边儿找乐儿,生怕别人哪天武功把他超过了,成天派一堆小乌龟在后面监视你,真是气死俺了!俺真恨不得哪天去他窝里把他揪出来一刀砍了!奶奶个雄的!”我听他乌龟王八的骂了半天,也算听明白了个大概。说道:“原来你就是刀狂…”“那汉子道:“他们都叫俺王大胯子,你咋知道?”我笑道:“值得刀神派人跟踪偷袭的这世上一共也没几个,算来也就刀圣,刀狂,刀侠,刀魔四人。刀魔近几年都没有在江湖上露面,刀侠是我自己,想来刀圣,刀狂这两人中,你是刀狂的可能比较大。呵呵…”王大胯子道:“原来你就是刀侠,怪不得武功这么厉害。”我也不谦虚,又道:“你这是要到哪去?”王大胯子道:“俺和刀圣边长青约好了,俩月后要在祁连山断刀崖打一架,不过看来俺是要走不到啦,求你去帮俺跟刀圣说一声,俺被刀神废在半路啦,以后就没人跟你争第二啦!”我笑道:“眼下现成的有个好办法,看你愿不愿意用?我本来是要去找刀神挑战,但现在遇上了你,当然也不会放过。我可以一路护送你到祁连山,但有个条件—等你伤好之后要先与我决斗。”王大胯子哈哈大笑道:“有人要和俺打架俺可是高兴得很,就这么办吧。”
韩真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拿起卢廿三的酒喝了一口,笑道:“我和王大胯子拼过一刀之后,彼此都佩服对方的武功,后来竟结成了生死之交,呵呵呵…”
“我二人于是另雇了一艘船南下,后来在江上遭遇了一场恶战,险些葬身江底,当时三艘大船近百人将我们围住,来人身手都是不弱,刀狂旋开一柄大板刀,砍瓜切菜一般狂杀,霎时间血肉横飞,我当时生死关头,手下也是毫不容情,一路大开杀戒。刀狂正斗得紧,忽地一柄后背斩山刀夹着劲风从他身后砍来,多亏我见机得快,一刀挡住,却只震得虎口发麻,来者内力竟是极高,我单刀顺着他刀锋划下,在他脸上斜划一刀,那人一中刀,便即一跃而走,几个纵越便已不见,竟是一个一流高手,那人一败退,其他人也都慢慢退却,三艘大船扯帆直下,一霎眼间,茫茫长江之上,只剩下我们这一叶孤舟,和被鲜血染红的江水…”
“在这之后却也一路无事,待得到了祁连山下,刀狂的伤势已然痊愈,我们便在山脚下决战一场,王大胯子本来就内功极高,膂力甚强,这一伤愈,更加如虎添翼,一柄大刀使开,竟带风雷之声,我的刀法虽然繁复轻灵,却是无法觅隙而攻。拆到第二百三十七招上,我们双刀相碰,我的“紫玉断岩刀”立时折断,我抛下断刀,黯然道:“刀在人在,刀亡人亡。”提起断刀便要刎颈自尽,却被刀狂一掌拍开,说道:“俺和刀圣打架,没人在旁边看着打地可不尽兴,你看俺赢了刀圣之后再死不迟。”
“我其实已知自己刀法与刀狂的差距,狂傲之心尽去,却也想见见这刀圣武功到底如何高法,于是便随刀狂一路向山顶行去…”
“断刀崖,形如断刀,崖上白雪皑皑,山顶寒风吹入断崖峭壁,声音凄厉有如鬼哭,我二人上崖之时,崖顶下起鹅毛大雪,只见大雪之中一人傲立崖边,白衣如雪,风动衣襟,如欲乘风而去一般,正是刀圣边长青。”
韩真顿了一顿,眼望远处,目驰神瑶,缓缓说道:“刀圣刀狂这一战,我这十年来朝夕难忘,现在想起来也是犹如在眼前一般:冰天雪地之中,刀狂**上身,大刀狂舞,地上积雪和空中飞雪都被他的刀风卷起,浑身犹如笼罩在一团雪雾当中,空中大雪铺天盖地,刀狂身上却是片雪不沾;刀圣手中无刀,只是手持一根枯枝,骤进骤退,穿插与刀狂的雪雾之中,身法轻盈飘逸,也是片雪不沾身。斗到五十余回合,刀狂已是大汗淋漓,大粒汗珠滚滚而下,刀圣却仍然飘逸自若,忽地刀圣用树枝拈起空中一片雪花,穿入刀狂的刀风,将雪花粘在刀狂的大刀之上,随即闪身而出,又是拈起一片雪花,一般的飘然穿入刀风,将雪花粘上。刀狂此时已将内力催到极限,那口大刀也应该是烫如炙铁,那两片雪花却并不融化,可见刀圣练的是至寒至阴的内力。两人堪堪又拆了百余招,刀狂的大刀上沾满了雪花,变成了一柄白刀,刀狂却连刀圣的衣角也没碰到半分,我在一旁看得分明,刀圣使得虽是一根树枝,但却招招都是刀法,如果刀圣手中拿的是一把利刀,刀狂的大板刀早就被砍了几十个口子了,这时却听刀狂一声长叹,声震山谷,将大刀往雪中一插,竟没入半截,只见刀狂的手背上粘着一片雪花。刀圣抛下树枝,说道:‘以你的悟性武功,十年之内当可胜我,十年之后此时,我们无锡怪石山再比一次,如你再胜不得我,我手下可不容情了。’说罢足尖一点,飘然下崖。刀狂怔怔的道:‘十年,怎么可能…’又怔了半晌,忽然单手将大刀拔出,凌空一挥,四周的积雪便如爆炸般飞散,刀狂透过雪雾向我一指,吼道:‘你不许死,十年之后到无锡来看俺怎么赢刀圣,你要是敢死,俺掘了你们祖宗十八代的祖坟!’说罢‘呼’的一声向山道上跃去,脚一落地,便发足疾奔,转眼间已变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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