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爱痕 > 第十四章

?    最后一次和子雄在一起,是在一个雨后的傍晚。

    那段时间,北京已经很久没下雨了。那天的雨下得不大,悠悠的有一种哀伤的涩味。

    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雨,水珠沿着玻璃窗往下流。我伸手到窗外感受雨的抚摩,柔柔的,但有点痛。不知子雄在医院里会不会感到痛,难以忍受的痛。他会不会因为这场久违的雨而感叹呢。

    雨停后,天还是有点暗淡,看不到阳光。

    我爬起来,套了件衣服,准备去医院看子雄。谁知道刚出到校门口就看到子雄了。他一个人走,缓缓而安稳地向我走来。

    “你准备要去哪儿呢,暮?”他笑容满面地问我。

    他的笑总让我以为他的病不会再恶化了,他很快就会好的。所以他总是在我面前笑。

    “我正想去看你,你就来了,一个人来吗?”

    “是啊。雨后的世界真是清新,令人舒爽,所以就想来学校看看。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学校了。陪我一起逛逛吧。”

    我扶着子雄在校园里走曾经走过的路,看曾经看过的风景,想曾经想过的心事。

    “以前我和一大帮朋友在这里每一个角落,一起喊过,一起笑过,一起疯狂过,热热闹闹的,而现在就觉得特别的冷清。气氛很对嘛。”

    “不要说这种话,让人很难受。”

    “好,不说了。还记得吗,那是我第一次送你花的地方,”他指着宿舍楼门口说,“那是我第一次送女生花哦。”

    “当然记得,像个傻瓜一样。”

    “还就那里,”他指着校门口,“是你和你男朋友闹别扭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呢?”我的心被顿了一下。

    “其实那天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你男朋友。他来看你想给你个惊喜,而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和另一个男的牵着手走在一起……”

    “别说了。”

    “他走了,你想追上去跟他解释一切可为了我——一个将死的人,你却留了下来。这些我都知道,我本该让你去的,可我没有。因为我想让你在我身边陪我走完这一段路。我真的是很自私。可感情这东西——还是那句话——真的很难说。它让我变得自私。”

    “我心甘情愿的。”

    是的,我是真的心甘情愿。

    “暮,要是我们早早地就相遇了,”他的声音渐渐地变小,“我们都能活到一百岁,来一场真真切切的恋爱,然后再慢慢一起变老,那该有多好啊……”

    “暮,你知道吗,我不怕死,真的不怕……我只是有点遗憾,遗憾我没办法知道,我本应该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一切是怎么样的……我很怕,怕我会想念这里的一切……如果,如果我没有得这种病,不知道我们将来会变成怎样……”他把头靠在我怀里喃呢,渐渐地睡着了。

    “就这样……”我把他搂紧。

    泪又开始蔓延。

    过了许久,我把子雄送回医院去。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我的心里是万般滋味。

    第三天,我再到医院去看子雄。医生却说他出院了,是他爸妈办的手续。我立马赶去子雄家。

    按了好大一会儿门铃才有人出来开门,是一名佣人开的门。她认得我。

    “先生,太太和少爷都不在家。去美国了。”

    “美国?”

    “说是找到了什么新药能治好少爷的病。所以昨天早上,他们一家三口就去美国求医了。”

    “那他们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什么话?”

    “没有哦。”

    “谢谢你,我先走了。”我道了谢就走。

    潘子雄算你狠,去得不留痕迹,连再见也不让我说一声,连泪也不让我流一滴,却让我永远无法抹平。

    那天雨后是我和子雄最后一次见面。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没有半点他的消息。我更没有刻意去打听有关他后来的事。或许这样反倒好,给我留下了期待。

    只是我时常会梦到一个高高瘦瘦的骑着马,在蒙古大草原上驰骋,和自由的风一起追逐,和纯洁的白云一起游荡,似乎还飘着细细的洁白的雪花,散落大地。有时我还会听到那青年的笑声,悠长而哀伤,扣动我的每一根心弦……

    子雄说过,他一直忘不了草原那边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开阔无比的天空,他一定要再去那里。

    小敏她们问我,子雄到底去了哪里。我说,我也不知道,好象是去了美国,又好象是去了蒙古大草原——他的老家。

    感觉上子雄真的只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旅游了,因为我很难把以他那样的态度去面对人生的人和死亡联系在一起,即使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也一样。似乎死神只能对着他微笑。

    子雄的笑脸和他那傻傻的模样时常出现在我的眼前,仿佛他从来就没有离开,所以我几乎没有感觉到生离死别的悲哀。

    子雄,谢谢你。你自己解脱了,也让我解脱了。

    没有心痛的别离。

    日子还是那样过得有声有色。这是我不再去上课,也不请假,整天呆在宿舍里。并不是在思考什么人生的大问题,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呆呆的就坐上几个小时,脑子里空空的。小敏她们都在为我担心。

    “暮姐,你的伤痛我能了解,前段时间我也经历过。想开点,过了这段痛苦期,一切都会没事了。”小敏安慰我。

    “是啊,男人嘛,天下多的是!要高的矮的,瘦的胖的,只要你一句话,姐姐我保证帮你弄几个来!”莎莎挺直腰杆子说。

    “不管怎样,小暮,你可千万别痛极乱性啊,重踏我的旧路就惨了啊!”艳冰担心说。

    这三婆娘还真以为是子雄把我给甩了,然后远走高飞。小敏还把宿舍里的水果刀啦,剪刀啦,反正能用来自杀的工具都收了起来,弄得我又可气有可笑。

    这几个笨蛋!

    最后我作了个决定,回家。与其说这个念头是我这个星期来思考的结果,倒不如说是从无痕来北京的那天,离开我的那刻开始这个念头就像火山一样汹涌地源源不断地喷发着。

    这并不是说是子雄的景况压抑了我的情感,而是所谓的心使之然也。

    得知我要离校,小敏她们倒没有多大的惊讶。她们都认为失恋后,做出一些非理性行为是应该而且是必要的。她们只是不停地劝我冷静下来再作决定。

    我想告诉她们这不是她们说的那种非理性行为,我想告诉她们那是我有多想念无痕而下的决心。但我什么也没说,只对她们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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