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越来越感到不安,心情也越来越烦躁,只因要离别。这几天我都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我在每一个留有我和无痕回忆的地方驻足逗留。回想曾经发生过的一幕一幕,那些情景就好象刚刚发生似的。
今晚我无法入眠,独自一人走在空寂的大街上,心里想的只有无痕。他也一定睡不着,他在做什么呢,会想我吗,像我想他一样?脚不由自主地向无痕的家的方向走去。只因想看看他房间的灯光,以确定他还在不在我身边,确定我还没有离开。
回头的刹那,我忽然察觉到有三个不三不四的人跟在我身后不远处。我一下子慌了,加快了脚步,后面的三个人也加快了脚步。于是我拼命地往前跑,跑进了一条小巷里躲了起来。我很是害怕,全身发抖,生怕那几个流氓发现。
没有多想,我拨通了无痕的手机:“无痕……救我!快……流氓!我怕……”我的声音很小,语无伦次。无痕不停地安慰我,叫我不用害怕等他过来。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稍稍镇静下来,可还是很恐惧。电影中禽兽在午夜强暴无辜少女的情景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我开始抽泣,想忍也忍不住。我哭出了声,那三个流氓突地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边朝我靠近,一边狞笑着。
这时无痕也出现在那里,他抄起一根木棍与那几个流氓撕打了起来。我不敢看,抱住头哭着喊:“别打了,别的打了……”我已经慌乱得不知所措,直到被无痕扶起来,关切地安慰说:“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一下子抱住他大哭起来。然而无痕却一下瘫下去,他大腿上不停地流着血!我惊慌地一边喊:“无痕无痕,你怎么啦,呀,你没事吧,你的脚流血了,我该怎么办!……”一边一手捂住他的伤口,一手拿起手机叫救护车……
无痕的伤并不是很严重,但由于失血过多,在医院晕了两天。那两天我一直守在他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地照料着他。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受伤。无痕的老爸也经常来看他。每次都是匆匆而来,默默地注视无痕一会儿,又匆匆而去。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以前我一提到伯父,他就一脸忧郁。
我趴在病床边握着无痕的手睡着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无痕正注视着我,对我微笑。我兴奋得一个劲地摇他的手叫起来:“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
他裂着嘴直叫:“疼,疼,疼……!”
我这才想起他手臂上正包着纱布我轻轻地放下他是手:“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了……”
“你一定流过泪,一定没有睡过好觉,对吗?”
“还好意思说,你昏迷了两天,害人家为你担心!”
“好了啦,我向你道歉行了吧,我的木暮大小姐!别忘了,要不是我救了你,恐怕你早就被……”他笑着摆出一副色相。
“你又怎样!”我掐了一下他的伤口,“你是你自找的!”他疼得直叫喊,刚想爬起来,我担心他的伤口会裂开,忙按住他:“别动,小心伤口。我帮你削个苹果。你爸爸这两天一直都来看你,他真的很担心你……”
“别提那个人!”他打断我的话,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就是那个牛脾气。
我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好歹也是两父子,都那么多年了……”
“我说了别提他!”他把我手上的苹果猛地打到地上吼,但他又立马压低声音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生气,静静地走过去把那只摔到地上脏了的有了伤痕的苹果捡起来。无痕和他爸爸的事我听他说过。虽然我很难体会到那是一种怎么样的伤痛,但我跟为他难过,也很心疼他。每次他去看望他那死去的妈妈的时候,我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那悲哀的模样,流泪的不是他,是我。他说他的泪早就流干了。
“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
“都说没有了!”
“还说没有呢,看你那嘴巴。”
“再说!”我扬起手中的苹果吼。
“好,好,好,不说,不说总行了吧。我受伤了,让我一次都不行!”
“在这好好休息,我回去熬点粥给你吃。”我想他那么久没吃东西了,肚子一定饿得慌,我背起背包就出去。
“暮……”他叫住我,用那种柔柔的眼神看着我。
“我在呢。”
“哦,没没事,你先走吧。”
我微笑着走出病房。痕,其实我懂你,我一直都懂你。也知道你要对我说什么,就算你没有亲口说出来,我依然能感觉到幸福。就让我们对彼此的那份情感埋于心底,不用太多的言语来表达。只要能互相感觉到对方就足够了,不是吗,痕?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走过来的吗?
碰巧这时遇见无痕的爸爸迎面走来,
“伯父,来看无痕啊。”我微笑着打招呼。
“是啊,我想这个时候他应该醒了,所以熬了点鸡汤给他。
“他刚醒来。”
“那太好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拿进去给他?”
“伯父,有些事还是你自己去做比较好。”
“可你也知道他是个多么倔强的人,我进去……”
“伯父,你们是父子,无痕也是个心软的人,只要你用心,无论多大多深的误会,我相信也一定能化解的。”
“都十几年了,他都不肯原谅我。现在我也不在乎原不原谅了,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了。”他抽出一根烟,他似乎忽然想到自己在医院,于是又把烟收回烟盒。
“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无痕。我想只要有心,什么都会好的。时间并不代表什么。”
“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还真开了许多。谢谢你,为这番话,也为你能了解无痕。”他笑了,他的笑很沧桑,也很慈祥。
“别这么说,我会脸红的呢。”我也笑了。
“我说真的!因为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无痕变得很孤僻。是你的出现才使他变得开朗起来。每次我看着他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的心啊,不只有多痛!是我害了这个孩子!能再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是我余生最大的心愿。你说我这把年纪了,还图个啥?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快快乐乐的吗?小暮,看来只有你才能让他开心起来,才能让他感到幸福,实现我的愿望。他原不原谅我已经不再是那么重要了,他能活得好我这一生也无憾了。”伯父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眼中闪闪的,有泪光。
“伯父,能让无痕放下忧怨的人只有你。不管怎么说,你都要他知道你的心声,去吧,自己拿进去给他啊。”看到伯父那样子,我感动得直想哭,这是多么沉重的父爱啊!只可惜,无痕那根四方木头,不肯滚动一下去理解这份这么浓的父爱。
“好吧,我不会放弃的。”他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脸,笑了。
“记得,要用心哦。”我也跟着笑了,把手放在心口。
“唔,用心!”伯父也把手放在心口上,走了进去。
我知道那么多年的误会不可能靠一碗鸡汤在一两分钟内就能解开的,特别是无痕那种臭脾气,我也知道那碗鸡汤也只是白熬的。于是我出了医院,就顺道到市场买了些材料回家,用来熬粥。我按照杂志上写的那样做,我相信我的手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老爸老妈围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忙这忙那的,还时不时地戏弄我几句。
“小暮啊,他叫什么名字呢,有空就带人家上来玩玩嘛,也让我们瞧瞧。”老爸说。
“是啊是啊,丑女婿迟早也要见岳父母的嘛!”老妈附和道。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他为我受了伤,我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什么女婿?”
“上次你老妈我病了,你都没有下厨做过一回饭。女生为自己喜欢的男生熬粥是天经地义,喔,女儿为病了的老妈子煮饭就不是天经地义?”
“那怎么一样呢?总之我懒得跟你们争。”我继续弄我的粥。
“其实也没什么的呢,你已经是大学生了,也算是成年人了,谈谈恋爱也是应该的!”老爸也是没完没了的。
“救命啊!”我大叫一声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我口是心非,老爸老妈侃那些的时候,我在心里确实地感到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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