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中怡会计师事务所位于大厦23层。
风玲今年刚好也是23岁。
她总觉得23这个字眼对她有点特别,她希望23岁时能发生一些她曾经在梦里做过的事。
还有二个月就是她的生日。生日过后很快就要到审计旺季了,到时候的会计师事务所就会人去楼空,所有审计人员会被分到n个项目小组,在项目负责人的带领下,马不停蹄的拖着行李箱穿梭于各个城市中的被审计单位。
风玲端着杯子,靠在自己桌边的隔板上,看着忙碌的同事们,独自享受着午餐后的悠闲:原本的淡季因为华丰等多家单位的内审外包业务而变得繁忙起来,忙起来不是件坏事,至少工资账户上的数字增长速度会快一些。只是为什么现在就开始干活呢?午餐后的那颗小胃是需要时间休息消化的,这样的紧张,无疑是在对自己的身体采用加速折旧法。
她知道和她存在同一想法的人并不多,她原本也不想这样特例独行。只是很不巧,她有一个玩得很熟的湖南老乡,这位老乡是一个资历还算深的cpA,这个cpA曾对还没入行的她做过很多描述:事务所的工作永远没有做完的时候,所以,不要指望等到工作做完的时候再去休息,要学会随时放松。不然,不用一年,再漂亮的mm也会塑造成典型的cpA外形:很时尚,但很憔悴;很窈窕尤其是上半身凹凸有致,但下半身有点惨不忍睹,因为长久静坐的缘故,腿部和臀部的发展往往不尽如人意;男生更不用说了,身材一般呈豆芽状发展,眼睛一般喜欢在隔着玻璃观物,性格一般被塑造成细致过敏型。
风玲看着这些屈指可数的豆芽,有些失望。这位同乡曾告诫过她,在这个圈子里由于经常出差,所以没有谈恋爱的时间。加之圈内的女生永远是男生的n倍,所以大多数女生都把内部解决个人问题看作是一件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来抓。但由于僧多粥少,所以下手一定要快!
同乡自己便是高龄急嫁之身,自诩为待处理的“残次冷背商品”。风玲原觉得自己还属于在产品,需进一步加工着料,以便来时贴个高档的标签出厂。但看到冷酷的现实,她决定还是放弃自己的梦想:以新产品的姿态出售也许比积压已久的高档品更热销,这位令人同情的老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只是入所已2年有余,仍没有找到合适的豆芽,她有些气馁,她只不过是想找一株稍显强壮的豆芽而已,竟乎难也!
“风玲,老大叫你过去。”小美笑着接过风玲的杯子:“又在劳逸结合了?还是在想那位上海的cfo?”
风玲回过神来,笑笑:“我在想上海的豆芽会不会比北京的更好吃一点。”
(二)
老大是风玲所在的审计二部经理。也是风玲在所里最大的靠山和死党。比风玲大n岁,未嫁、待嫁、急嫁。
老大是个典型的言不由衷的人,想一套,说一套,做一套。当然这样的言不由衷,这样的言行不一,只会出现在感情问题上。感情是她唯一把握不住的东西。因为迷茫所以分裂……
老大的文字语言:
每个人的缘分就好像树上的叶子,成熟了,才能落下来。而每一片成熟的叶子只能落在一个注定的时空,那就是它的归宿了。飘零在空中的叶子是很彷徨的,它必须随风而动。尽管它有着自己的想法,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命运,只因一切是早有安排,一切是早已注定。一心想在最美的时候飘到他的身边,叶成熟得太晚,只能看着他从身边走过,却无能为力。
老大的口头语言:
有没搞错啊?!又是这只猪?我不介意和头猪相亲,可您也不能把同样的猪在五年以内推荐我两次吧?上次见他至少头上还挂着几根毛,这次可到好,毛都长脸上去了。还居然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说自己是第一次相亲,没有经验,我差点连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了。您说这就叫缘分?那让tmd的缘分见鬼去吧!
风玲眼中的老大:
第一次和她在一起时,她装腔作势和我讨论尼采、米兰.昆德拉。第二次和她在一起时,她兴高采烈的和我评价张曼玉、赵薇的牙齿。第三次和她在一起时,我和她什么都不谈了,两人肆无忌惮的蹲在小巷边啃甘蔗。记得那天,她吐掉最后一口蔗渣,抹抹嘴,白了我一眼:“你能耐也够大的了,居然把一淑女脱得这么彻底!”
风玲知道上下级之间是应该保持一定距离的,风玲知道不应该知晓上级太多**的,但风玲更知道她的这位上级已经没法拒绝她对她权威的侵入了,自从这位上级二年前答应将二人的关系从同乡发展为同行开始……
(三)
“找我?老大。”一进方蓝的办公室,风玲习惯性把门带上,直接坐到她的办公桌上。
“看你捧着个碑(杯)站在外面,也不知向谁默哀,慰问一下!”方蓝看她把门带上了,就势把两条腿也摆到了桌面上。
“上海的业务搞定了没有?”此女绝对的三句话不离本行。
自从去年年审在上海电讯公司与那位年轻的财务总监认识以后,二人经常会短信联系。可最近,风玲觉得那位上海gg好象对自己淡了很多。这种事吧,本来就没有明说过,所以也不知该怎么问他才好。唯一的,也许也是最好的方法就是趁着今年年审的时机亲自到上海看看到底还有没有发展前途。
“dArling,你有点职业素养好吗?我们到上海是去做审计!”方蓝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我就是去审计的啊?!”风玲并没有说错,只不过二人指的审计对象有些出入罢了。
方蓝笑了:“把我的茶端过来,在茶几上,谢谢!”
“老大——”风玲开始撒娇了,她的嗲气是男女通吃的那一种。
“端茶——”方蓝的语气也拖长了,但给人的感觉是暗含威严:老大的话也能不听?
风玲跳下桌面,闷闷的走过去:“无功不受禄,你喝了我的茶可得……啊——”看到茶几上电讯上海公司审计人员名单,风玲一声尖叫,冲过去抱着方蓝一顿狂吻:“我下半辈子的幸福要是搞定了,一定不会忘了老大!”
“喂,喂!口水,注意你的口水,还有你的手已经放在了我的敏感区域!”方蓝皱皱眉头,尽量把身子往后挪:“在预演别后喜相逢吗?不要如此投入吧?”
“哦,是的,是的,是应该节约点激情了。”风玲猛然醒悟,停止所谓办公室的某种骚扰,摆弄了一下头发,一副淑女状姿势:“那我出去做事了。”
走出门口时,她突然转个身来,献给方蓝一个意犹未尽的笑容:“皇历上说今天是个好日子,也许那位地铁gg会现身!”
“出去工作!”方蓝正色道。
风玲讨了个没趣,重重把门带上了。
门后面,是方蓝瞬间放晴的傻笑:“地铁gg!”她不自觉地念了出来,是个好名字!
一直以来,方蓝都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悦目的外在,没有赏心的内在,在很多时候,都充当着舞台上的布景。
好在她对生活要求并不高,知道在美女当道的今天,保持一颗平和的心非常重要。有时候,她甚至都会为自己的满足而感动,要知道,孩提时的她也曾经是个充满幻想的小公主。也曾经以为,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包括爱情或者说哪怕是爱情。然而多年的寻寻觅觅而终不可得,使得她变得急躁而且饥不择食。但同时仍保持着空洞的、“高贵的”味蕾,对于饥不择食获取来的食物总是难以下咽,并且有着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这种周而复始的情感折磨令她日益感觉到现实和梦想差距的不可逾越。终有一日她突然明白,突然开窍了,不再追求完美,不再期待永恒,甚至不再渴望激情了。她意识到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人的要求,尤其是一个女人的要求应该越来越低才是正道!而对于像方蓝这样的女人来说,放弃了爱情就等于放弃了所有的追求,既然最看重的感情都能看淡,还有什么不能舍弃,值得追求呢?
当然方蓝自诩的这种“平和”境界到了大黄的口中就变成了“懒惰”的借口。方蓝一向没力气和大黄争辩什么,因为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大黄的智商一定比自己高,因为他知道她每一句还没说出口的话,所以,如果跟他争论这种事,得到的结果一定是:她在心里暗暗承认,她确实是懒惰的。而她并不想承认,至少不想在大黄面前承认,所以她明智地选择了缄默。
直到遇到风玲口中的地铁gg之前,方蓝都以为自己的今生不会与浪漫相遇,以为自己的平和会持续到红颜衰竭的那一天。她没有想到在自己已经放弃的时候,在自以为锻炼到心静如水的境界时,还会有奇迹出现,还会出现这么一个人,一个能让她在这样的年龄还能够重新对生活充满浪漫和幻想的人。
(四)
那天的天气一定相当好,方蓝现在回想起第一次与他相遇的情景时,记忆的背景都焕发着灿烂阳光的味道。
那天,心血来潮的方蓝一个人跑到地坛的书市去买书。书市里人山人海的汹涌场面,让她立马后悔没叫上大黄了。怎么说,腰宽体胖的大黄也可以帮忙吆喝着开开路什么的啊,这样的人堆里靠着一个柔弱的女人家自己的手推肩顶很容易让方蓝自身产生点谁来怜香惜玉的“东施情结”。
若不是怕浪费了来回的车票钱,方蓝也许不会挤进这蜂窝似的人堆里,去漫无目的地挑本什么书,好让她自己觉得不虚此行。像方蓝这样的女人很喜欢做这样的蠢事:我的付出一定要获得回报,哪怕这种回报并不值得。
最后,在忍受了近2个小时的挤压后,方蓝总算是在一个旧书摊上买了一本盗版书。虽然没有出版日期和印数,但纸张的质量还算凑合。最重要的是,此刻的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必须马上买到一本书,随便是什么书,以迎合自己心理上和体力上的要求,至于书本身已经不重要了。
书的名字叫《生活日记》,凡涉及到**的东西,一向对方蓝都是有那么点吸引力的。好在她知道自己已不可能成为淑女,所以很多事情也能够做得更彻底更坦然一些。
逃离出书市人海后,这名弱女子又在十几分钟后陷入了地铁人海。方蓝被人流冲撞得有些麻木兼感官失灵了。等她缓过气来时,已经到了西直门站了,也就是在这时,她透过列车玻璃窗的影像发现了身边的某人。
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反正是来了,而且和方蓝并排站着。因为是面对着车窗,所以弱女子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着他而不被人发现。
他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抓着拉环,眼睛微闭着小憩(这给了方蓝足够的胆量)。大概一米八左右吧(她很庆幸自己当时穿的是一双高跟鞋,这样车窗里的影象就显得比较协调了),他的脸部线条很不错,方蓝一向重视的部位是鼻子,而他的鼻子——近乎完美!
他不属于那种特别英俊、帅气的男人,方蓝对漂亮男生的迷恋也仅存在于荧幕上。取下了屏幕,方蓝就对一副空皮囊没有了兴趣:因为现实生活中,她可以跳脱视觉享受,从味觉、嗅觉、听觉、感觉上品位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人,有点瘦,很整洁的打扮,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方蓝一向不太喜欢男生涂抹这样那样的东西,但这种味道却令她很喜欢,也许是因为香味很淡雅,也许是因为他的鼻子实在长得合她心意。
透着玻璃的欣赏还不够过瘾,于是方蓝扭头佯装随意地看了一下门口的情况,目光流转之际飞快的扫描了一下他的鼻子——的确是毫无瑕疵。
“要是风玲在就好了”。方蓝暗自嘀咕。她们一向习惯于在地铁里用湖南话点评周遭一道道俊男美女的风景线。因为是二个人,互相会因为有了对方的存在而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胆量。这种有趣的、冒险的(也许有人能听到她们的家乡话)乱谈胡评,因为它的无聊反而更能让这二人调剂出好的心情。
没有了风玲在场,就使得今次的欣赏成为纯粹的欣赏,而没有被沦为那种纯粹的热闹。而一个人的默默欣赏往往是很危险的,因为这会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想象蔓延至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致无以回头。可当时的方蓝是不知道这些的,所以会让自己很随意的做着白日梦而不加控制。以致此后一次次与他的偶然相遇,也已分不清楚是命运的巧合还是因为他已经存在于她的视线范围内了。但这第一次的相遇,虽然没有任何交流,但方蓝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莫名其妙的调到了跳动挡,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风玲:她遇上了北京地铁的第一帅哥。
(五)
下班后,方蓝站在路边招呼的士时想起了风玲的话,犹豫了一下是否该坐地铁?出租车已停在面前:“小姐,走不走啊?”
她心里暗暗笑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花痴啊?
打开车门的一刹那,她有种感觉似的回了回头,竟看到一个类似某人的背影向自己工作的大厦走去:有没搞错,见谁都成地铁gg了?她赶紧缩到车里:回家也许应该再看看丹尼尔.戴.刘易斯的“纯真年代”了。花痴应该对这屏幕上的男人才够过瘾,想什么时候看到他都可以!
方蓝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来去匆匆的人流,对自己依然记得几个星期前的陌生人而隐约有某种奇怪的预感,但她不愿对这种感觉深究下去,她经受过太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打击了,她必须制止自己这种习惯性的思维放纵。她不想一个人回家了。
(六)
出租车停在了大黄的窝居地。
这是一个很大的窝,足有二百平米。据他所说,是他一哥们的,后来去了英国,就把房交给他看管。方蓝蛮遗憾自己没有这样一位阔绰的姐们。
来的不是时候,大黄不在家。
方蓝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御驾亲征到了他的府第,要他迅速赶回来接驾。通完电话,方蓝嘟囔了一下,埋怨这家主人没有未卜先知的远见,让自己只能在门口做个侯驾的人。
方蓝看看表,还早,觉得有些累,斜靠着墙面,顺势慢慢坐了下去,把整个身体横在门口。这位老大,只要走出事务所,走出除大黄以外熟悉的人群,她身上凡能与淑女沾上点边的东西几乎能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蓝认为作为一个出色的审计人员,这样的心态和行为几乎是必须的。她常常自夸自己最值得炫耀的就是能够随时随地的放松身体,无论工作有多么繁忙都记得休息的重要性,所以她的工作效率也是最高的。
同时她也能保证做到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负于自己“睡神”的美誉,尤其是在身体放松的情况下,在等人等得睡意朦胧的时候。
所以当她听到有人朝着她呼喝时:“喂,老大,劳驾让个路。”
已沉浸在睡梦中的她所能做的只是把腿缩了缩,眼睛实在没力气睁开。
迷蒙中,她感觉有人踢了踢她的脚,然后听到钥匙的开门声,再然后就是‘砰’的一下重重的关门声。
直到这时,方蓝才被惊醒,意识到刚才是谁进去了。
一骨碌站起来,对着门狂踢:“死猪头,开门!开门!我数三下,再不开门我会让你房子来一次大修,1——,2——”
然后方蓝满意的听到了死猪头手忙脚乱的开门声。
一脸体贴的大黄把方蓝让了进去:“醒了?还真不容易啊。我原准备抱床被子给你盖上的。”
方蓝一声不吭的瞄了瞄这头猪:肚子几天不见似乎又长了不少,挂在身上的衣服好像还是几天前的那件。想说他几句,但忍忍还是算了,纯粹浪费口舌。索性懒得搭理他,纵身飞上了他的大沙发,抱住靠垫,一言不发的盯着茶几上的干花发呆。
这位仁兄开始不爽了:“别老趴着,坐起来说话,怎么一到我这,就象没长骨头似的?”
方蓝侧目看了看他,没有吭声,很自觉的站起来。这一举动让大黄有点意外,心里没底了:“您要是觉得趴着比较舒服,还是趴着好了。我这地方的东西都比较脆弱的。”
她瞅瞅他的故作紧张,终于忍不住笑了:“我今天情绪欠佳,要吃很多东西填充的。”
悠到冰箱前打开箱门:“你要给我准备垛椒鱼头、土豆丝——猪头!你几天没在家吃了?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呢?”她声音变成尖叫。
“嚷什么呀,都在客厅呢。知道您老大驾,刚买回来的,原料一样不少。”大黄系上围裙,利索的开始了厨房运动,很快厨房里就响起了噼噼啪啪地切土豆声,在方蓝的调教下,这位老兄的刀功可着实进步了不少:“过来,帮我剥几个蒜头。”
她换上拖鞋,晃晃悠悠的颠过去,斜靠在厨房门口,蛮享受的看着他劳作:“土豆丝不放蒜的。”
大黄头也不回:“是我要吃红烧肉!今天蔬菜只有土豆,开工吧,大橱!”把刀一搁,扭身就把围裙取下往她身上套了。
方蓝和大黄的规矩是,在家做饭时,他负责蔬菜的清洗、解刀工作,其余由她负责。据说,她的厨艺是他唯一欣赏的地方。
(七)
大黄,姓王名阶。方蓝当然不可能叫他‘大王’。那样岂不搞得自己象那花果山的猴孙似的?
所以方蓝有一天就对王阶说,自己曾有个玩得特好的朋友叫‘大黄’,可后来断了联系。因为很想念这位朋友,希望以后可以用“大黄”称呼他,听起来也更亲切些。
王阶倒也不介意,即便他后来知道方蓝指的那个朋友是只不足二岁的流浪狗。他一向认为狗比人来得更可爱些。
大黄是做软件的,这几年来一直和几个朋友一起孜孜不倦的开发他的所谓寓教于乐的教育游戏软件。后来,他的开发受到资金的困扰,就只能断断续续的进行了。
其实谁也说不清楚是因为资金出了点问题,还是大黄本身就喜欢到处乱窜。总之,这几年来,他好像什么都干:出租、软件、股票、金融、市场、销售、技术甚至审计(以他的坐功,方蓝对其居然能考过cpA感到无比的惊讶!也曾嘲笑过他的考上是cpA教育的耻辱。“是么?”她对他当时笑眯眯的回答依然记忆犹新:“我也正是这么想的,看来我们还是有很多共同点啊。”这种人自信得几乎是无懈可击,从来不知汗颜为何意。)
这样的生活状态造成大黄很不稳定的经济来源。有时显得很有钱,能慷慨的带方蓝出去兜兜风,有时却还需要向方蓝借点零花钱。
他们之间的这种借贷关系,因为信誉和利息的存在而和目前的市场经济一样能够持续发展。因为大黄有借有还,一般还能附上点实物利息,比如一顿饭啦,一次宵夜啦等等诸如此类的回报。所以,方蓝倒是很乐意在他身上做点短线投资的。话说回来,大黄若非如此,以方蓝的‘犹太’性格,二人的交往恐怕很难支撑到六年的周期了。
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对外人来说很是有些奇怪:二个未婚男女之间如何能保持这么长久亲密而纯洁的关系呢?难道有些男女天生就对彼此具有免疫力?
方蓝曾经试图想就这一问题和大黄进行一下探讨。可惜那家伙虽然对此论题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但兴趣却仅仅集中在如何才能把这种纯洁的友谊进一步升华。由于方蓝对‘升华’一说毫无兴趣,所以有关这方面的研究讨论也一直没有真正深入过。
对此,方蓝给某八婆的解释是:她看不惯大黄的那一撇小胡子。在方蓝的记忆中,也许除了克拉克.盖博,不会再有人能把胡子留得合她心意了。除此之外,大黄还有个遭人诟病的地方就是他那微微发福的身躯。
自然,对于像方蓝这样的女人而言,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留着胡子的、自以为是的男人是不可能有什么磁力的。括号:特有钱的例外。
她喜欢稍稍瘦一点的、含蓄一点的男人。就象丹尼尔.戴.刘易斯,高贵、优雅,浑身散发着郁金香的味道。
而大黄呢?这种人的女友一般为三个月的保鲜期,比起f4的西门,可能要长情一些。但品味实在没法抬举:从吧台小姐到学校的本科生,专挑刚上柜的新产品。
对于方蓝对他品味的置疑,大黄倒是挺诚实:整天对着象你这样成熟而有品味的女人,是不需要再去补充同样养料的。
(八)
为了风玲的上海之行,方蓝坚持将手头的报告压着不报,拖着时间以便争取到留守至上海电讯的预审入场时间。代价就是牺牲近一周的业务分红,虽说风玲答应补偿,可是以她花在衣服上的成本来说,除非是真钓上了那只金龟,否则是不大可能将她的负债金额减少的。况且方蓝作为她的关联方(也许还可以称得上是最大的股东),延迟还款日期也会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这几天方蓝一直口称出报告却躲在家里看碟,直看得头昏眼花。实在是闲极无聊,只好给某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大黄显然还猫服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声音透着被折磨的痛苦:“死土豆,还要不要我睡了?”
“人家突然想你了嘛,不可以打电话问候一下啊?”方蓝尽量使用最温柔的语调,不过发出的声音令她自己也有些毛骨悚然。
“可以想我,但不可以在我睡觉的时候问候!”
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
“现在能过来陪我吃中饭吗?”方蓝虽没办法对这头死猪撒娇,但偶显女性温存也是能够做到的。
“我约了人,改天!”
这种低段位的撒谎技巧怎么可以用在方蓝的身上?要知道,她可是经验丰富的审计人员啊!。
“我请你?”方蓝做出了近一步的要约,相当诱人的要约。
“改天吧。”电话那头明显有些动摇了,毕竟“犹太”的请客不是每天都可以碰到的。
“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大餐也不行吗?”方蓝真诚的邀请,真的会打动任何一个人,大黄怎么可能是例外呢?
“亲自?大餐?今天吗?”甚至能听出点兴奋的口吻。
“当然!但你必须在三十分钟内赶到。”终于搞定了,方蓝笑了,开始了习惯性的命令语气。
“你等等。”声音相当忙乱,估计已经在穿衣了。
差不多隔了有五分钟吧,方蓝听到电话铃一阵狂响。她想了想,按下免提,传来预料中的雷鸣声:“你这个婆娘,凌晨四点要我穿得整整齐齐去赴午宴!!……”
方蓝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拔了电话线,那一刻,真的觉得心情特别好。摇头晃脑的爬到床上,现在肯定可以不用借助碟片催眠了。
(九)
每个月方蓝都要和大黄一起去他奶奶家坐坐。大黄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了,然后各自再次成家,他是奶奶养大的。别看大黄其他的事大大咧咧的,但对奶奶却很细心,很孝顺奶奶。在奶奶眼中,大黄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而方蓝自然也是个懂事的好闺女。
虽然大黄经常换女友。却只带方蓝去他奶奶家。对此,大黄的解释是:他奶奶喜欢方头大脸的女子,觉得是福相。又喜欢丰乳肥臀的,觉得好生养。总之,因为他的女朋友都是鹅蛋脸的细臀长腿妹妹,所以奶奶一般都看不上的,而方蓝恰巧极为符合奶奶的审美观。
方蓝不介意大黄的挪逾,只要能吃到免费大餐,她是不在乎言辞上的诋毁的,况且在大黄的面前去跟他计较自己的形象也是件太过荒唐的事。
在去奶奶家的地铁上,方蓝竟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地铁gg!
在复兴门站上车时,她被后面涌进的人潮挤得喘不过气来,左推右撞之时突然瞥见一个优雅的鼻子出现在梦想的距离内,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也许是方蓝还想听听他的心跳,也许是后面有人推搡,总之她的头在列车的一次颠簸中撞倒了他的胸上。他用手扶了她一下,方蓝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轻度高烧了,总之她对他说了第一句话:“谢谢!”
声音很轻,甚至有些害羞,很不符合方蓝一贯的举止。
列车里的声音很嘈杂,人多,车子行进的噪音也大,从来如此。
所以他没有听到她的那句谢谢,再所以她也没有机会盼到他的回答。再再所以她开始想办法创造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了。然而正在这时,大黄不合时宜的挤了过来:“差点以为你被蒸发了呢,那边好像空一点,咱过去透口气?”
“好吧。”方蓝对这头猪的闯入有些牙痒痒,但又不能让他嗅出点什么,急急的先挤出去了。再矗在这,保不定这小子呆会来点什么小动作让这位地铁gg误会。
(十)
在大黄的奶奶家,就是在方蓝的奶奶家。
奶奶是这样说的,方蓝是这样做的。
所以当方蓝开始翻看大黄小时候的照片,而被拥有肖像权的人大叫stop的时候,她有些莫名其妙:“这里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当然!”大黄说得理直气壮:“每个人有权保护自己的**不受到侵犯,尤其是过去的、只供个人回味的东西更是不容……”
“不容我看吗?好的!”方蓝笑了,一副与人方便的态度把像册合上递过去:“我保证今天奶奶会叫你把这个东西亲自送到我手中的。”
大黄原准备伸手去接的手又缩了回去,他叹了口气:“那么,好吧,你继续吧。我只是担心你被我少年风姿迷住,而我又无法重返旧日。你若沉醉其中不能自拔,拿现在的我做假想对象会让我承受不住的。”
“这点你无须太过受惊,以我优秀的鉴赏能力还不至于沦落到要以你为yy对象。”方蓝打开相册开始重新翻看,突然发现一张自己读mBA时的照片。
“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她尽可能想使神色表现得严肃些:“你不是在暗恋我吧?居然私藏着我的照片?”话没说完就憋不住狂笑起来。
大黄并没有显出丝毫的难堪,反而露出了怜悯的笑意:“从没有享受过被暗恋的滋味吧?如果可以,我真想满足你的渴望,如果可能,我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tinA。”
方蓝直到听到“tinA”这个名字才停止狂笑,才意识到大黄的微笑不是做给她看的。在这张五人合影中,班花tinA正在她左侧的左侧站着。瞎子也知道照片的中心在哪,白痴也知道照片的看点在哪。
这回轮到自以为是的方蓝试图掩盖些什么了:“你什么时候和她搭上了?我怎会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可不止这些呢,这很奇怪吗?都过去了,也不值一提了。奇怪的是你为何去读一个mBA?”他明智的岔开话题,让方蓝不显得过于被动。方蓝当然感觉得到,这也是她最喜欢大黄的地方。
“我觉得自己以前太谦虚谨慎了,想把脸皮变厚点。认识几个读mBA的后,发现他们都特能吹,完全不记得谦虚为何物了。我觉得那效果不比干直销的弱,又能混个文凭,何乐而不为呢?”方蓝又开始胡乱说话了,她看上去有点失了方寸。
“太浪费了,还不如把学费交给我呢。”大黄说得象是肺腑之言。
“倒也是,以你的‘厚道’足可让我脱胎换骨了。”这话似乎也并不夸张。
“呵呵,其实你为何不在学校结交三两须眉知己呢。弄得现在还是形单影只的。”积习难改的大黄又把话题转回来了。
“想是想过,可人家多金须眉只找绝世红颜。”这一点上,方蓝倒是一向老实。
“你可以找个少金的嘛。”大黄循循诱导。
“比如某人?”方蓝故作迷茫的望着大黄。
“比如某人!”大黄毫不犹豫的笑着直视方蓝的眼睛,在这方面他永远是个勇士。
方蓝也跟着笑了,对于像他这样的男人,女人永远是多多益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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