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开花落,寒暑转瞬,眼看新的一年快过去了,又面临老兵退伍、新兵入伍的季节,杨小五提干或转志愿兵的报告早报上去了,却一点音信也没有。杨小五心中焦急,他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这两份报告上了,咋就没有一点消息呢?团部消息密不透风,没有一人能探听到个中究竟。战友们不放心,劝杨小五到团部去看看,必要的时候走走关系在所不惜。杨小五未置可否,最终没有去,战友们都替他急了。
过了新年,杨小五没盼到报告批下来,却盼来一位见习期满的新任排长。战士们不满,联名写信给师团领导要求撤回新排长的任命,一致推举杨小五为前哨排的正式排长。联名信寄出不久,新任排长还是来了。
在新排长召集的排务会上,杨小五沮丧之极,他把排长工作作了移交,独坐一边,一语不发,战士们冷冷想着各自的心事,无人看新排长一眼。新排长善意的笑笑,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向战士们撒烟:我姓江,叫江志清,有不周到的地方,请大家多多原谅。说完他看看大家,见没人搭理,他又自顾自天南海北神吹一通,最后说五湖四海是一家人,难兄难弟互相关照。他再看大家时,战士们前前后后快走完了,最后只剩杨小五一个。江志清摸不着头脑,问杨小五是咋回事?杨小五慢慢站起身,斜他一眼,一句不说走了出去。留下江志清仍搞不清是咋回事。
战士们各回各的房间,唱歌和唱歌,弹吉他的弹吉他,有一股悲凉的气氛。
杨小五来到营房外,坐在一块土坎上,望着山下密集的芭蕉林出神。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淋湿了杨小五全身,杨小五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感冒加发烧,杨小五终于病倒了,茶饭不进,人是渐消瘦,战友们轮流看护他,训练无人搞了,寨子无人下了,文七妹的小店也失去了往日的欢笑声。
江志清指挥不动,大发脾气。有一天他终于明白是咋回事,为稳定军心,他在全排大会上宣布,已报营部批准,任命杨小五为前哨排代理副排长,排长不在的时候,行使排长职务。杨小五摇摇头,拒绝了。
江志清搞不清又是哪里得罪了他。他私下问杨小五,恳求杨小五帮帮他,杨小五看他一眼,不说话走开了。气得江志清大骂杨小五不是个好东西。半个月后,江志清费尽口舌,说尽好话,全排战士却不听他的,他感到心力憔悴,就把工作委托给二班班长,独自一人跑到寨里喝闷酒,嚷着要调回团部去,末了大骂杨小五狗东西,每天深夜才酩酊大醉回来。好几次被巡逻小分队撞见,差点被当作贩毒分子抓回来。
杨小五病愈后,成天拾弄他那芭蕉林,他对排里的工作已不再热心,他是进入第六年的老兵,由于这场大病,他对提干,或转志愿兵已不再抱希望。战友们见他日渐消沉的样子,于心不忍,再次劝他到团部去通通关系,联络当官的感情,争也无法挽留,我认了。战友们就替他惋惜。
杨小五决定等今年服役期满,就申请退伍,回湘西老家去,回父母身边去,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杨小五在芭蕉林望着山下茫茫的原始热泪盈眶丛林,望着朝夕相处的前哨排,望着边疆情调的哈尼山寨,他生出了许多感慨。然而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将随他的离去而远去,他又生出许多无奈和悲哀。他看到了用稻草搭盖的草房,看到了文七妹的小卖部,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哈尼人影。文七妹怎么样了,她的生意还好吗?前次听她阿爸说在后山给她找了一个好后生,她会不会满意?
夕阳西下的时候,杨小五还沉浸在往事的暇思里,忽然发现江志清手握酒瓶偏偏倒倒从山下回来,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一副逸然自得的样子。杨小五顿觉纳闷,这家伙平时深夜才醉醺醺回来,今天咋回来这么早?杨小五盯着江志清走进营房,思索不出一个头绪。
更今杨小五奇怪的是,第二天天未亮,江志清象神经触发集合全排搞训练。到了下午,他大汗淋漓又跑下寨去,深夜才回来,只是手中少一个酒瓶子。
接连几天,均是如此,杨小五愈发不能理解。这家伙在搞什么鬼?有战友猜测说会不会跟毒品罪犯搞交易,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走私生意。杨小五摇摇头说,他没那么大的胆子。
有一天深夜,杨小五起身查哨,发现江志清没回来,吃惊不小,到第二天开早饭的时候,江志清才打着哈欠从山下回来,这是以前从没发生过的画,杨小五愈发感到吃惊。
后来,杨小五就摸清了江志清外出的规律,江志清在天擦黑的时候出去,第二天天亮摸回来,行踪鬼鬼祟祟。这家伙果真在跟贩毒分子做生意,他胆子真有这么大?他脑中不断闪过这种念头,然而又迅速地否定了。要是这样,老子一枪崩了他。
为弄个明白,杨小五决定到寨里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杨小五走进寨去,找到文七妹,闲聊一阵后问:七妹,看见江排长了吗?
文七妹摇摇头说:没有。
杨小五问:最近有没有异常情况?有毒贩过境吗?
文七妹仍然摇头说:没有,巡逻这么严,又有雷区,毒品贩子都不从这里过了。
杨小五:江排长晚上下来,清早回去,你看见他都做啥?
文七妹看看杨小五,顿顿欲言又止。
杨小五见了解不到什么,正要离去,文七妹忽然叫住他,红了脸说:五哥,你们江排长是好人吧?
杨小五一怔,听不明白,他返回身问:你问江排长?
文七妹点点头:他跟我对象呢,他说他要对我好一辈子,还带我去内地。
杨小五大吃一惊:什么,他跟你对象,你相信了他?
文七妹点点头。
你还留他过夜?
文七妹不好意思点点头。
杨小五终于明白过来,骂了声:江志清,狗杂种!头也不回走了。文七妹愣在一边不知出了啥事。
杨小五回到营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他眼前老是跳出江志清和文七妹的身影。江志清淫荡的笑声,文七妹屈辱的泪水,令杨小五忍无可忍。他决心要教训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睡到半夜,杨小五睡意朦胧中,突然“轰”的一声巨响,象炸弹爆炸的声音,杨小五一惊,翻身下床,抓过冲锋枪冲到营房外,爆炸声从山下传来,杨小五即带领两名战友顺灌木林朝山下钻去。快到山腰时,杨小五透过手电光发现前面的树林折断了一片,再一搜索,了现灌木丛中躺着一头淌血的野猪,原来是野猪误入雷区被地雷炸死了。杨小五松了口气,准备返回,忽然他发现江志清握着手枪气喘吁吁从山下奔来,急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杨小五见他衣服裤子敞着,失魂落魄的样子,“呸”了一声,转身走了。
战士介意终于知道了江志清和文七妹的事,并知道了更深的内幕,原来卫生员目睹并参预了一件事,经他说出,全排哗然。
江志清的事是这样的,江志清到前哨排后,苦于战士们的刁难和生活的寂寞,使他无力对全排开展工作,他成天寨里喝酒,后来认识了小卖部的文七妹,他利用花言巧语骗得文七妹的信任,文七妹经不住他的诱惑,终于答应以身相许,成天和江志清生活在一起。三个月后,文七妹有了身孕,肚子一天一天隆起来,文七妹又惊又怕,怕她阿爸知道非打死她不可。文七妹问江志清咋办,江志清更是六神无主,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想到了卫生员,想到了做人流。卫生员死说歹说不会做人流,负不起这个责任。江志清下跪求他,卫生员拗不过,只好说试一试,不行坚决不做。卫生员用了一夜功夫,想尽各种办法,总算把文七妹肚中的肉团引下来。江志清松了口气,替卫生员擦去满头大汗,不住谢谢他。卫生员就说排长,你收心吧,情况严重呢。江志清说好好,后来竟不知从哪里搞来避孕的东西,仍我行我素。
战士们大骂江志清无耻,混蛋,狗东西,有的战士受不了,要替文七妹打抱不平,不的干脆取了枪就去找江志清拼命,在营房外,杨小五把他们拦住了,他劝大家一阵,大家的怒火才平静下来。
江志清和文七妹的事在寨子里传开后,闹得沸沸扬扬。文七妹的阿爸长时间在外做山货生意,根本不知家里发生的事,后来有所风闻,他笑为误传。他知道文七妹喜欢与前哨排的战士们接触,正常的接触无可后非,只要不做出违反常理的事,他是绝对值放心。但为了不必在的谣言和麻烦出现,文七妹阿爸决定秋收过后就把文七妹嫁到后山去,了却他一个心愿。他去后山看了那位小后生,小伙子高高大大,神清目秀,他心里非常满意。文七妹却不满意,由于江志清的出现,他已深深爱上了江志清,她决定这辈子是死是活也要跟定江志清,时间长了,寨子里的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不再把江志清和文七妹的事挂在口上。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茫茫丛林又归于平静。
江志清肆无忌惮与文七妹幽会,根本不参于部队生活,不管理部队,破坏了部队与地方良好的鱼水关系,丧失了一个军人的应尽职责,引发了全排战士的极大愤慨。为维护部队纪律条例,给江志清一点教训。有一天晚上,由三名战士密谋在江志清回来的路上狠狠揍了他一顿,江志清哼哼啊啊躺了三天病床,一俟伤情好转,他又钻进文七妹的小店内。
战士们的愤怒到了极点,决定联名上书师团领导,坚决要求查办江志清,以肃军纪。前哨排二十二名战士一一郑重在联名书上签字。杨小五在签完自己名字后,写到:杀,该杀,杀不能抵罪!
卫生员签完字,找到江志清说:这下你麻烦可大了,全排战士告你哩,你不怕坐牢开除军籍?江志清哈哈一笑说:我怕啥?我就是要破罐破摔,只要能离开这鬼地方比啥都强!
卫生员倒吸一口冷气,又问:你走了,那文七妹咋办?
江志清扬扬头说:文七妹,那模样能配上我?不过玩玩而已,两厢情愿,好说好散,到时拜拜吧。
卫生员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到了年底,江志清的事引起了师团领导的重视,师长批示如情况属实,从严从重处理。师团营随即组成联合调查组,赴前哨排调查,最后对江志清的处理决定是:记过、停职、进团教育班报到。而杨小五提干或转志愿兵的消息终于钱无。后来听说是原任团长调离现职,新任团长从其它部队调来,不了解情况,杨小五被的报告没有通过。这天江志清的处罚决定下达后,杨小五被确定退伍。
杨小五认定是预料中的事,宣布这天,他并不感到悲哀,心里很坦然,宣布结束后,他向排里交了最后一筐成熟的芭蕉水果。
江志清对自己的处理决定开始有一种木然,但听说第二天就能离开前哨排,他又感到高兴,他的愿望达到了。他决定把这“好消息”告诉寨子里的几个熟人,他要向他们告别。他下到寨子,要来几斤酒,与几个老熟人邀喝。酒过三盅,江志清乖着洒劲说:记过处分、停职检查、进教育班、三年不予授军衔,值得,只要能离开这鬼地方,啥处分都值得。有熟人就问他:那七妹咋办,是不是带她走?江志清挥一下手,略有醉态说:带她走,别他妈做梦,人们是两厢情愿,好说好散,谁也别想牵扯谁,少顷,江志清突然眼含泪水说:为了她,我毁了我的全部前程,记过、检查我能忍受,三年不授军衔我如何忍受,我恨前哨排,恨这里所有的人。杨小五,狗娘养的,我跟你没完,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你走到哪里,我追到哪里,我死了,我的鬼魂也要附着你,叫你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永不得安宁。江志清说完摔碎桌上的酒杯,老熟人一个个被吓跑了。江志清发完酒疯,流着眼泪自斟自饮。
天渐渐黑了,江志清独自一人在寨子喝闷酒。杨小五在营房里收拾好行李和背包,准备第二天同另外退伍的七名战士一同上路。过了半夜,杨小五正同朝夕相处的战友们依依惜别,突然山下“轰”的一声巨响,地雷爆炸的声音,战士们以为又是野兽踩中地雷了。新任前哨排代理排长就命几名战士下去查看。然而半个小时后,抬回来的却是江志清血肉摸糊的尸体。原来江志清喝酒过量,神志不清,在返回的路上误入雷区炸死了。
有战士当时就说:这是遭了老天的报应。
江志清的死属意外事故报了上去。战士们表情木然,没有谁替他惋惜。倒是文七妹闻知大哭一场,后来就被她阿爸嫁到后山去了。文七妹出嫁那天,她偷偷在江志清的坟前细语痛哭,随后在迎亲队伍的护送下,文七妹一步一回头离开了哈山寨,离开了前哨排。
第二天杨小五在全排战士的欢送下,踏上了返乡的归程。面对生死患难的战友,面对绿树掩映的前哨排,杨小五当兵六年来第一次淌下了热泪。
新年过后,新的一任排长又来到了前哨排。新排长在与战士们的聊天闲语中,战士们渐渐扯到江志清的事上。一名战士说,江志清在是不误入雷区,走小路同样会炸死,那晚我值班,亲眼看见杨小五在小路中间埋了地雷,后来江志清误入雷区被炸死,杨小五又下山把地雷取回来。
新排长听了,浑身一颤,一种恐怖袭围全身。
杨小五回到湘西农村,被安排在乡镇企业当工人,后来听说在乡企业不好混,他就出来做生意,生意没做成,差点连命也赔进去,后来又听说他去海南了,不知搞什么,再后来就没有了杨小五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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