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右刀没有等到柳暗香他们,他的血虽然还在沸腾,可是生命已经不在了。珠明玉看着钱右刀的尸体,突然放声大哭,压抑的心情再也控制不住,连同着丧师的痛苦一起发泄。柳暗香任凭珠明玉拿自己的衣服擦眼泪。
柳暗香温柔地轻抚着珠明玉,劝道:“这么多人,小声点。”珠明玉哭道:“不,我要哭,我就大声哭。”用力把泪水擦到柳暗香的衣服上。
宋文和张剪对柳玉莹说道:“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没照顾好他,请小姐责罚。”柳玉莹挥挥手,说道:“没你们的责任,是我们回来晚了。”
珠明玉揪着柳暗香的衣服,说道:“你不好,你不好,他死了。他救过我,救过我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泣不成声。柳暗香低声说道:“对不起。”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说道:“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
柳暗香说道:“你们出去吧,这里有我陪着她就行了。”看着四人离开,柳暗香把珠明玉抱到床上,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柳暗香坐在床边,轻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你要学会坚强,我不可能永远照顾你的。我送你回家吧。”
珠明玉在马车里沉沉的睡着,柳暗香就坐在她的身边。马车不紧不慢地行进着,天色渐渐黑了,路上的行人却反而增多了。柳暗香对车夫说道:“快点,避开人群。”他看出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恐怕会生事。但柳暗香越是怕出事,那些人就越围了过来。车夫看见那些人手用的刀剑,开始害怕了,颤声说道:“公子,他们挡着路,车过不去。”
这些人竟有的站有的坐,堵死了道路。柳暗香说道:“各位,请给个方便。”没有人理他。柳暗香对车夫说道:“换一条路过去吧。”有一个年轻人说道:“不用换了,今晚所有的路都不通。”柳暗香问道:“请问这位朋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否告知?”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晚我们要拦截一个恶人,你若怕事就快离开吧。”
柳暗香道了谢,让车夫把车停在道旁。
珠明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问道:“怎么不走了?”柳暗香笑道:“今晚会有一场热闹,你想看吗?”珠明玉轻轻摇着头,说道:“我只想看着你。”
这条道路上聚了有三四十人,都在紧张的等待着。
这些人从十七八岁到六七十岁都有,偏偏没有一个柳暗香认识的。柳暗香暗自吃惊,不知道江湖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正在揣测间,远远有人喊道:“来了,来了,向这条路来了,大家快做准备!”众人立刻拔出兵器,那人一身白色衣服已经变成了土色,显然跑了很远的路才过来。
有人迎上去问道:“卫二侠,怎么了?”卫二侠说道:“快做准备,敌人马上就到,大概有三十多人。”又有人问道:“来的确实是七绝门的人吗,七绝门不是一被柳少侠给灭了吗?”
柳暗香在车里听得清楚,他实在想不到七绝门会卷土重来,更想像不出这次的幕后主脑是谁。但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件事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珠明玉看着柳暗香,说道:“你猜他们在等的人会谁?”柳暗香摇摇头,他猜不出。
珠明玉拉着柳暗香的手,说道:“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想听故事。”柳暗香急忙说道:“我不会。”珠明玉撅起了嘴,说道:“那将来谁给我们的孩子讲故事啊。”柳暗香只觉得一个头变成了三个头大,问道:“我们的孩子?”珠明玉郑重地点头,说道:“这次回去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柳暗香愣了一下,说道:“你怎么想起这个了。”珠明玉笑道:“你不想吗。”柳暗香说道:“当然想,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想了。”
珠明玉娇笑着,拉住了柳暗香的手。
就在这时,外面乱了起来,有人喊道:“动手!”接着便是一阵刀剑相碰的声音。
柳暗香对吓得丢了魂的车夫说道:“你就来。”一拉珠明玉,两个人下了车。只见两群人混战在一处,分不出是敌是友来。珠明玉问道:“你要帮谁啊?”柳暗香也不禁发愁。
五六十人就在道路上借着月光进行械斗,这种场面真够壮观,车夫都看呆了。
柳暗香和珠明玉却只能在一边等待,过了半个时辰,已经有一半人躺在了地上,又过了半个时辰,站着的只剩两个了。这是双方最强的人,准备决出胜负。
这两个人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衣服上满是血迹,也都受了伤。柳暗香走向二人,这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瞬间便明白过来了,最后的胜利还要依仗这个陌生人的帮助。于是,青衣的先说道:“朋友,千万别过来,小心他手中的暗器。”果然,那黑衣人左手正扣着暗器,而且对准了柳暗香。
柳暗香看看黑衣人,黑衣人说道:“兄台,帮我们杀了他,必有重谢。”
青衣人笑道:“朋友,这些恶人最擅长的便是收买人心,然后他们就会杀你灭口。江湖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见柳暗香有些动摇,黑衣人急忙说道:“兄台,千万别相信他的话,他们是江湖的败类,只要你杀了他,便是人人敬仰的大侠了。”
青衣人骂道:“风天鹏,别在这里满口仁义,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为了买一个侠名,你害死了多少无辜。你让人假拌强盗,在黄河上杀了几十人,然后你再去杀他,赢了个黄河青判的名号。”
黑衣人冷笑道:“那又算得了什么,你朴三脚连自己的师父都敢杀,还玷污兄嫂,罪该万死。”
柳暗香倒也听说过这两个人,黑衣人风天鹏,绰号黄河青判,侠名也是不小,但没想到竟会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青衣人朴三脚,号称三脚追魂,是黑道上的高手,一向做黑吃黑的无本买卖。
朴三脚说道:“风天鹏,你也不差,这次来拦截我们,生怕丐帮帮主白展飞出风头,你故意传出口风,说是柳暗香有难,把他骗去了江南。又怕叶金夺了头功,诓他到别的路去埋伏。”
这两个人本来是想拉拢柳暗香,但此时互揭老底,已经恼羞成怒,朴三脚上前便是连环脚,风天鹏也发出了暗器。
珠明玉来到柳暗香身边,低声问道:“我们帮谁?”柳暗香长叹一声,说道:“帮正义。”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帮风天鹏这种伪君子的,但风天鹏他们既然是在拦截七绝门的人,柳暗香也不得不帮了。
风天鹏发出暗器,刚要再出手,忽觉后背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三四步,原来是柳暗香在他后背拉了一把。柳暗香说道:“让开!”右拳挥出,直击朴三脚的胸口。朴三脚躲过暗器,刚要攻向风天鹏,却看见了柳暗香的拳头。
朴三脚急忙后退,柳暗香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如天马行空,双掌泼水般当头罩下。朴三脚知道自己再快也快不过柳暗香,只好抬双掌相迎,但他刚经过一场恶斗,已经是强弩之末,更何况他的武功比柳暗香差得太多。柳暗香的双掌正对在朴三脚的双掌上,朴三脚只觉一阵奇痛,两条手臂已经折了。
朴三脚说道:“好,你留下名字来,二十年后老子再去找你!”此人倒也是一条汉子,手臂断了也不皱一下眉头。
珠明玉说道:“你总该听过他的名字吧,他就是柳暗香。”
朴三脚大笑道:“好,能败在柳暗香的手下总比败在别人手下好。”
一旁的风天鹏突然从后面扑向柳暗香,左掌袭后心,右拳击腰间,胸前还打出一排又细又密的毒针。
此时受伤在地的那些人却没有一个人出言提醒柳暗香,他们仿佛和风天鹏一样想置柳暗香与死地。柳暗香听到背后风起,身子立刻斜掠出去。风天鹏的毒针射进了朴三脚的身体。
柳暗香看着风天鹏,问道:“你要杀我?”风天鹏说道:“不错,你想必听见了他说的话,我若还想在江湖上混下去,就得杀了你。”
柳暗香知道了风天鹏的种种小人行迹,风天鹏怕柳暗香会不利与己,所以要杀了他。柳暗香也知道有许多人都喜欢恩将仇报,今天遇到仍然难以相信。柳暗香说道:“我今天不会杀你,你走吧。”
风天鹏苦笑道:“走,我已经身败名裂,世界虽大,再无容身之地。”风天鹏看着地上的那些人,这些人中若是有一个把他说的话传出去,他都无法再在江湖上混了。风天鹏右掌举起,拍在自己的天灵穴上。
珠明玉惊叫一声,她没想到这个风天鹏会自杀。柳暗香苦笑道:“这或许就是江湖人的悲哀吧。”
珠明玉说道:“算了,咱们走。”面向那些受伤的人,微笑道:“我和柳暗香将会在本月十五成亲,希望大家能来第一当,再见!”拉着柳暗香的手上了马车。柳暗香对发呆的车夫说道:“走。”
那车夫却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好汉爷饶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请好汉爷高抬贵手!”车夫以为他们都是强盗,吓得破了胆,再看满地的尸体,说什么也不肯赶车了。
没办法,柳暗香给了车夫一些银子,自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珠明玉也坐到柳暗香的身旁,笑道:“有趣,没想到你还会赶车。不过你要知道,养活一家人可不容易,光靠赶车赚钱可不够。”柳暗香哈哈大笑,伸手揉乱了珠明玉的一头秀发。珠明玉则去搔他的痒处。两个人一路欢笑,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一当,珠明玉跳下马车去敲门,一边对柳暗香说道:“笨车夫,把车停在外面就行,会有下人管它的。”
珠老爷子要嫁女儿了,新郎是柳暗香,婚期定在十五。人们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许多人更是接到了大红的请贴。白展飞就接到了一份,他立刻让人去准备礼物,刎颈之友要成亲,他当然要准备一份厚礼。叶金收到请贴之后,立刻去找更多的朋友,尤其是那些老字辈的英雄侠客。
当柳暗香和珠明玉成亲的这一天,前来贺喜的江湖人士足有四五百人,珠老爷子派出近百个仆人负责招待众人。
第一当的大厅本来比一般人家的房子都要大许多,但今天却嫌太小,许多人不得不站在外面,好在外面的花园有假山、小湖,算是欣赏风景了。
拜天地之前,柳暗香被灌了许多酒,幸好有花满天和白展飞、叶金等人帮他解围,否则他要醉得走不了路了。珠老爷子说道:“感谢各位朋友前来,花园中备有水酒数席,一会大家千万别客气。”老人是怕有人要闹洞房,特意把酒席摆在外面,客厅里只留几十人。
忙了半天,柳暗香总算和珠明玉拜过了天地,进入洞房。珠明玉进了屋子,自己掀起了红盖头,关紧了房门。柳暗香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笑道:“你这个新娘子怎么这么急。”
珠明玉故意嗔道:“我是怕外面的人比你还急。”话未说完,自己就先笑了起来,脸上绯起了红霞。见柳暗香盯着自己的脸,珠明玉问道:“你在看什么?”柳暗香轻声说道:“我在看今天的夜宵啊。”
洞房的外面站着五六个人,他们的耳力都不错,不用太靠近也能听得见屋子里的声音。花满天对柳玉莹笑道:“你听见了吗,你哥要用夜宵了。”可是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了。
柳暗香和珠明玉坐在花园的假山上,望着洞房外面的人,笑道:“他们还真有耐心。”珠明玉把头躺在柳暗香的怀里,说道:“你可真坏,今晚他们要站一夜了。”柳暗香刮刮她的鼻子,笑道:“那么现在我要吃夜宵了。”……
第二天。
柳暗香正在屋里睡觉,现在是正午,天气很热,再也没有什么比洗个凉水澡后睡觉更舒服了。柳暗香早上和珠明玉一起去大厅陪珠老爷子共进早餐,然后,就和珠明玉在花园中游玩。吃过午饭后洗个澡,再睡午觉。
柳暗香的怀中是珠明玉——香喷喷的大美人。柳暗香二十出头,珠明玉也只有十七、八,而且昨天晚上闹得太凶,要在白天补充精力。珠明玉的脸上还挂着笑容,能嫁给柳暗香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一阵脚步声惊醒了柳暗香,花园中闯进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赫然是方铁手。
柳暗香来到花园,跑过去,问道:“方老前辈,你怎么?”方铁手说道:“没有时间解释了。”在自己的小腹上拍了一掌,自口中吐出一个白色蜡丸,说道:“一定要把它交给华山掌门。这里面有,有七绝门的名单,还有,还有各派中奸细的名单。拜,拜托了!请你……你一定要交…交给——”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柳暗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阵沸腾,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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