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在云南
一
因为想到明天就要去云南,就可以亲密接触到多年来令我魂牵梦绕魂不守舍,害我苦苦相思夜不能寐的大理、丽江了!中午十二点刚过,我便再也按捺不住一颗愉悦到想飞的心,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的盘算着带几套衣服,拎那个与之相配的包,忽而看到老夏捧一本《云南印象》,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悠闲的喝卡布奇诺,便顺手抓起一个抱枕扔砸过去:“喂,云南气候怎么样?我带休闲服还是淑女装去?”
老夏凭借其多年来良好的“我闪我躲功”的底子,听风辨位,一手持书卷一手端咖啡,头只稍微偏了那么一下下,便极为精准的避让开我放出的飞枕,然后眼皮都没抬一下的慢条斯理吐出几个字:“自己不会上网查去?”
我甚至可以想见他手中的那盏咖啡一定平静的连一丝波纹都没有。遂摒足全身力气地动山摇的狂吼一句:“夏—波—”狮吼功果然威力!(在此推荐每一个阅读此文的中国女性同胞勤加修炼)
老夏立即掩卷抬头即为熟练地露出谄媚的笑容,用兰花指点着自己的鼻尖问:“老婆~您,是在呼唤我,吗~”
我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一指他手中的书:“云南会不会很热,我带什么衣服去?”
“噢,亲爱的老婆大人,是这个样子的,明天我们先要飞昆明,那里海拔两千多米,四季如春,您穿什么都可以,但是之后几天我们要去大理,丽江,登那座海拔在五千多米神圣美丽的玉龙雪山,那里会很冷,不过不要紧,我们可以如冬日里的两只小老鼠,相互依偎,取暖,相亲相……啊吆,老婆,你干嘛用凉枕丢我?很痛哎~”
“我,再,问,你,一,次!我到底穿什么衣服去?休闲还是淑女?”
“阿哈~哈~(星爷式的长笑)当然是穿休闲啦对不对?我们是去旅游嘛当然要穿的方便利落一些阿对不对?”
“可是我觉得我穿休闲不好看。”
“怎么会呢,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穿休闲更显得青春逼人,焕发着勃勃生机!”
“可是,我觉得我穿裙子更漂亮些啊~”
“那是自然,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穿着那条粉色的长裙,优雅脱俗,人群中我一眼就认定了你不能自拔~”
“恶~那到底该穿什么?休闲?淑女?”
“我有一个好主意,两样都带上!”
“你秀逗阿~”又一个飞枕砸过去,“你的意思是我得把运动鞋,凉鞋,休闲包,淑女包统统都带上吗?一共就五天时间,你以为我要搬家吗?”
“可是,我亲爱的老婆漂亮最重要!无论多少东西,有我!”
我瞄了一眼老夏两根细不溜丢儿的胳膊,心想有备无患,都带上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是,我该带哪条裙子去呢?黑的那条适合晚宴,太隆重,红色那条款式虽然很棒,但是地摊上淘来的,可不能穿出去丢人现眼,老夏,你说呢?”
咦,沙发上只剩一堆枕头,老夏不见了!我冲过去把枕头扒开,依然没有老夏的踪迹,回头,卧室门刚刚掩上。
“夏!波!”
我再次施展成名绝技狮吼功(再次强烈推荐广大女性朋友们学习使用),卧室里,老夏以头抢地,悲呼:“救命啊!”
二
凌晨两点,大理的茶花铺天盖地,我置身于花海,寻找着金庸先生笔下的眼儿媚,状元及第,三点半,我从梦中醒来,辗转反侧到五点,再难入梦。六点还差五分,我俯在鼾声正浓的老夏胸口听了一会儿,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摇着老夏硕大的脑袋轻呼:“**,起床了,**,去云南了,**,飞机要起飞了,**……”老夏极其痛苦的从梦中醒来,清醒后见鬼似的大叫:“老婆,你又在玩什么?梦游阿?”我拍他一巴掌,“醒了啊,醒了就赶紧起来,十一点的飞机!”然后自行跳下地去梳洗打扮,不再理他。
上午八点,我穿戴整齐,在客厅里正襟危坐,老夏小蜜蜂般在房里飞来飞去,声音一会儿从卫生间传出:“老婆,你的面膜带水洗的还是贴面的?”“都,要!”一会儿又从卧室探出半个脑袋“老婆,卡通睡衣和真丝睡裙你带那件?”“全,带!”一会儿,阳台上又响起老夏的尖叫:“哇,老婆,你干嘛把拖鞋也放进包里?”我用极其鄙夷口气喊回去:“难道你不知道用宾馆的拖鞋既不卫生也不利于环保吗?”老夏哒哒哒地跑到我面前,摆出一幅无比天真无比弱智的表情问:“可以不可以不带嘛!好重哦~”我厌恶地看着他,强忍着一种想扑过去像拍苍蝇一样拍死他的冲动,摇着头,一字一顿的说:“不~可~以~”
终于,九点半,我肩挎一款淡粉色小拎包,手拿茶色的遮阳小伞,提着米色真丝裙款款下楼,身后,传来老夏猪叫:“老婆,老婆,等等我,老婆~”回头,只见老夏一身名牌休闲装已经被背包,挎包,腰包,提包,行李袋等裹成了粽子,两条细腿颤微微地仿佛孙行者背了座五行山,脑门上那片地中海更显得油光铮亮,让人联想起刚刚擦过的皮鞋头。“没用的男人!”我瞅瞅四下无人,撩起裙摆往腰间一系,几步跨上楼去,把小拎包往老夏头上那么一套,又接过两只手提箱转身就走,老夏无比幸福地拿着我的小花伞,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后面。等我把所有行李都扔进后备箱然后拉开车门时,老夏居然已经打了空调,坐在驾驶座上享受凉风呢。“有个警察老婆真好!”老夏美滋滋地发动汽车。我狂吼:“记住!我是淑女!温柔的淑女!”
一路有惊无险地赶到萧山机场,如地下工作者那样与送机导游对上接头“暗号”,顺利从其手中拿到换好的登机牌,广播里已经在通知乘客登机了。
坐进杭州飞昆明的机舱里,享用着民航准备的午餐,老夏还忘不了秀色可餐的意思,一直拿眼睛瞟那几个在过道里走来走去的漂亮空姐。我趁其大流口水的功夫,叉起他夹在面包里的火腿送进嘴里,不过瘾,又顺带没收了他的香蕉,等老夏明白过来,就差点没在机舱里高呼“打劫呀~”
三个小时后,我们置身春城,比起杭州38度的高温,昆明的24度简直就是人间天堂。来接机的导游是个又黑又小的男人,失望!老夏也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导游不是个漂亮妹妹显然已经深深打击伤害到老夏脆弱稚嫩的心灵。下午早早的吃了晚餐,导游便带我们去宾馆休息,在分发房卡时,导游给了众人一个美好的希望:“各位杭州来的朋友,很抱歉的通知大家,今天原定来接机的马导因故未能及时赶去机场,旅行社安排我暂时代替一下,明天上午大家用完早餐后请在这里集合,马导会在这儿等大家……”马导?呦~呵~一干人等心中各自冒出美妙的小泡泡。我故意磨到最后一个领房卡,蹭到导游身边问:“明天来的马导是男的,还是女的阿?”“是个阿黑哥!”“什么?阿黑?”“还是阿肥?”我与老夏面面相觑。
三
在给了大家一夜充分自由遐想的空间之后,姗姗来迟的马导终于在众人的望眼欲穿中,千呼万唤始出来!白净的面皮上架一副薄薄的圆眼镜,一件颇有异邦风情的竖条纹衬衫,以及梳理整齐的“汉奸”式中分头和一迭声的对不起对不起,这样一个貌似儒雅看似斯文加之具有良好道歉态度的男人,是很难让人随随便便冲其发怒的。我凑在老夏耳朵边悄悄问:“不说是个阿黑哥的吗?还蛮白哩!”老夏严肃而肯定地回答:“他是白族!”我kAo,皮肤白就是白族,倒地!
上了旅游车,在致欢迎词前,马导又一次展开隆重正式冗长的道歉,其熟练程度让我不得不怀疑这番开场白他一定经常用到。然后,便是一番对大巴司机天花乱坠的吹捧,什么四十不到,开车已有六十多年等等,如果司机师傅开的不是旅游车,免疫力强,我想他在拐弯时一定会方向打偏。关于他自己,姓马,单名一个林字,一句带过,只是关于他的民族问题设置了悬念,提供三个备选答案让我们猜:“A是白族,因为皮肤白嘛,B是回族,c是那个叫什么,哦,纳西族。”
就因为他在纳西族前面加了个“那什么”做语助词,我的逆向思维充分发挥作用,认定答案必定是c,你想,混迹导游界多年怎么可能连纳西族都想不起来嘛,显然是伪装嘛。我凑近老夏:“我选c,跟你赌你的钱包谁来管,你选什么?”
“我选B,回族!”
“不行,上车前你还跟我说是白族哩,你选A,白族。”
“那我现在改选B。”
“好,下面请选A的朋友们举起右手。”马导开始统计答案了。
“男人要言而有信,你选A啦,听我的没错!”我拽起老夏的一条胳膊高高举起。
“下注自由,你不能包办……”老夏垂死挣扎。
“好,选B的朋友们在哪里?”
“在这里。”老夏还想背水一战。手刚抬起,便被我一把拉下紧紧拽住。“我要控告你侵犯一个赌徒的合法权力!”老夏一边极力挣脱,一边低声咆哮。
“选c的朋友们呢?”
我一下甩开老夏的爪子,将手举得老高。
“喔哦~只有两位选c哎,不过真理往往会在少数人这边哦。好,下面公布答案。首先选A白族的朋友们,你们,全部,错了!”
车厢里一阵叹息,老夏无比哀怨的看了我一眼:“还告诉人家听你的没错?”
“选B和选c的朋友们,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呢。”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导游,瞳孔在放大。
“虽然,选c的朋友只有两位,但是,”
我感觉到瞳孔又大了一些。
“但是恭喜你们,答错了!正确答案,B,我是回族的。”
“耶!”车厢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什么状况?我一下被定成石雕呆在那里。老夏愣了两秒种,爆发出一声狂笑:“哈哈哈…”第三个哈字只吐出一半,剩下半个被我用杀死一头猪的凶恶目光吓得缩回肚子里。
“老婆,你不要这要看着看着人家嘛,好凶哦。”老夏好不容易闭起大张的嘴。
“钱包,拿来!”我面目僵硬,语气生冷。
“你要干,干什么?”
“愿赌服输!”
“可你也没赢啊!”老夏两只手紧紧捂住口袋。
“你赢了,你的钱包,你管!”我倾斜过身子慢慢逼近老夏,“你输了,你的钱包,我管!拿来吧,你!”我扑上去!
“救命啊~”
。。。。。。
三十秒后,我清点了一下缴获的战利品,放进随身的小坤包。老夏半个身子摊在座椅上,十个手指头遮面而泣:“呜呜,我,我要报警!”
“报警?哼哼!”我掏出警官证竖在老夏脸前:“你老婆,我,就是!”
“天啊,我不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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