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爱过无痕一稿 > 第二十四章

?    放假的头两天,徐军天天往我家跑,我家的厨房都快变成他专属的了。爸爸妈妈都很开心。再有两天就开学了,爸爸妈妈显得很神秘,不知在忙什么。我被徐军拉出去看电影,很晚才回来,也没工夫问他们。

    睡了一觉起来,天还早。我把房间收拾整齐,再下楼吃早饭。早点放在餐桌上,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不知道一大早跑到哪儿去了。我吃完早饭,妈妈和爸爸提了一大篮菜回来,我问:“姐姐姐夫今天回来吗?”

    妈妈开心地说:“不只是他们俩,还有你王伯伯。”

    王伯伯很久没到我家来了,我没在意。

    妈妈见我没什么反应,又说:“我和你爸爸想和老王商量你跟军军订婚的事。”说完,目不转睛不看着我。

    订婚?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呆了呆,问:“是你们的意思还是他们的意思?我怎么不知道?”

    妈妈小心翼翼地说:“谁的意思还不都一样吗?我们看你们俩相处得不错,军军也按你的要求把毕业论文完成了,早点把婚事定下来,我和你爸爸也少一件心事。”

    我定定心,在沙发上坐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和徐军都没有提过我们的关系要怎么怎么样,你们就决定让我们订婚了?现在应该不是三十年代吧?”

    爸爸从卫生间出来,坐到我对面,严肃地说:“林林,你要知道爸爸和妈妈从没想过要包办你的婚姻,我们只是觉得你年龄大了,徐军各方面条件不错,而且你们挺合得来,徐军又处处让着你,想让你早点和军军把关系确定下来,我们和你徐伯伯他们也就放心了。至于徐军他以后想怎么样发展,你可以和他商量,你自己想跟他走还是留下来,我们都随你。你记住,爸爸妈妈永远不会害你。”

    我正视爸爸:“爸,婚姻是件大事,不是你们凭感觉就能把我的一生确定下来的。我和徐军是处得不错,可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再说,我和他才见过几面,还没什么感情,你们怎么就能说他一定是一个可以过一辈子的人呢?”

    爸爸语气不变:“林林,你要相信爸爸的眼光,也要好好对比周围的男孩子,我想没有比徐军条件再好的吧?至于你所说的感情,相处久了,自然也就培养出来了,至于其它的,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我依旧据理力争:“爸爸,你们现在是在决定我和一个人一生的事,我不想把这么重要的事在这短短的三个月就决定了。况且徐军和我从来没有谈过这种事,你们怎么就知道他想要和我订婚呢?”

    爸爸笑了:“你以为只有我和你妈妈着急,昨晚你徐伯伯和徐伯母打电话过来,他们问过徐军了,徐军不好意思自己对你说。今天你徐伯伯他们来,就是要正式提亲。”

    提亲,这年头还有这种规矩?我觉得很好笑,问爸爸:“徐军他有什么想法他为什么自己不跟我说,还要搞提亲这一套?要是我不同意呢?”

    爸爸带着笑意,看着我的眼睛:“你可以不同意,爸爸不过失去一个老战友,你自己错过一个这么好的人,你自己想想以后还会不会碰到这么合适的对象。”

    我迎视爸爸:“当初你也是这么对姐姐做的吧?”

    爸爸脸色一变,笑容从脸上收去,说:“你姐姐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妈妈一见情形不对,马上接过话语:“林林,你昨晚不是说听爸爸妈妈的吗?我们也是为你好,你大学上回来了,天天忙着上课,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你说我们不为你操心谁为你操心?而且订婚又不是结婚,只是让你们关系确定下来,如果你觉得军军不好,你们合不来,以后还可以退婚嘛。你王伯伯马上就要来了,你要是不同意,爸爸妈妈面子很哪搁?再说,徐军条件那么好,过这个村以后就没那个店了。林林,等一下客人就来了,你就别犟了,不要惹你爸爸生气,过了今天,你再你爸爸好好谈谈。”

    我皱着眉看妈妈:“妈,过了今天,我还有谈的必要吗?!”

    妈妈眼睛开始发红,她握住我的手:“林林,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小赵,生气妈妈当初拦着你?林林,妈妈也不想反对你,只是妈妈舍不得你离我们那么远,怕你以后在外面被人欺负还找不到地方诉苦,你想,妈妈只有你和你姐姐两个孩子,每次我们吃好东西的时候,妈妈会一直惦记你有没有吃的?吃的好不好?小赵有没有给你气受?林林,你要是生妈妈的气,妈妈不怪你,只是你千万别跟我们赌气,你不知道,这一年妈妈几乎每天都在为你担心,如果不是军军让你变得开朗些,我们也不会答应你和他订婚……”

    妈妈说着,眼泪流出来,她把手从我手上拿开,扯着袖子抺泪。我知道从去年起妈妈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对我,我理所应当地漠视她的愧疚,我没想到,妈妈的心理负担会如此之重。昆德拉有一部小说,名字叫《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我原来不知道上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随你们吧。”起身上楼。

    王伯伯和姐夫、姐姐他们来了,我在楼上听到他们的笑语,不想下去。一会儿,楼梯响,姐姐走进我房间,调侃地笑着:“怎么不下来打招呼?是不是害羞?”

    我不答反问:“姐,你觉得爸爸看人的眼光准不准?”

    姐姐有些奇怪,还是回答:“还可以吧。”

    “在挑女婿方面呢?”我又问。

    姐姐停了一会儿,很小心地斟酌着字眼:“他挑人有他的道理和标准,和我们不一样。”

    我对姐姐的答案不满意,索性盯着姐姐问:“姐夫怎么样?”

    姐姐回答得很模糊:“他人很好。”

    看来爸爸对姐姐婚姻的主宰比较成功,我不再说话。

    中午,王伯伯和爸爸、妈妈认真地商讨订婚的细节问题,姐姐也在旁边做参考,我不想听他们讨论,就借口批作业,早早上楼了。

    下午两点多,王伯伯走了,姐姐和姐夫也走了,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自己都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直到楼梯又响起来。来人的脚步有些重,又有些犹疑,不是妈妈的风格,我正疑惑,敲门声响起,打开门,徐军站在外面。他穿米色休闲装,手里拿着大大的一个长方形礼品盒,见我开门,神情忸怩地问:“可以进来吗?”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闷了大半天的怒气消减了一些,但又不想这么放过他,就转身走到窗台前,抱着手臂面对他站好,不说话。

    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徐军依旧站在门口,眼睛在我和书桌之间扫来扫去。这就明天要正式成为我未婚夫的男人?我们没有过花前月下,没有过浪漫和誓言,甚至他从没对我表达过爱意,我居然就要和他订婚了,多可笑的一件事。我扫徐军一眼,这个连自己一生幸福都要仰仗父母的人,看上那么懦弱和无能,和阿游是截然不同的类型。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愿爸爸的眼光是准的。

    我再扫一眼徐军,他一只手笨拙地抱住纸盒,另一只手去推眼镜。我想起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他的细心,再想起他的几封信,难以把那个宽容、体贴、睿智的徐军和眼前这个重叠起来。我再叹口气,对他扬扬下巴:“进来吧。”

    徐军似乎松一口气,他轻轻地走进我的房间,这是我上中学以来从未让男孩子走进的房间,把手里的纸盒放在书桌上。我问他:“什么东西?”

    徐军马上活跃,他拿起纸盒,递给我,说:“自己开开看。”

    我疑惑地接过,撕掉包装,里面是一个印着古桥图案的盒子。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原木雕的拱桥,桥侧面用金色的字刻着“桥回行欲断,堤远意相随”,桥的底座上有绿色的植物模型,也有台阶、凉亭,甚至桥下的小船、流水的波纹都细致、流畅。整座桥的造型古朴典雅,和金字、凉亭、流水、小船搭配得和谐、自然。我惊讶地看着徐军:“你在哪儿买的?”

    徐军似乎松了口气,带着笑说:“我一个师弟的爸爸是做建筑模型的,我托他爸爸先帮我做了一座木桥,现在他正在做一座铁索桥的模型。”

    也许爸爸的眼光真的还不错。我把木桥放在书桌上,坐在椅子上细细欣赏木桥。徐军站到书桌的另一侧,看着我说:“如果你喜欢,以后我还会请人给你做桥的模型,再给你订做一个大木架子,专门用来给你放这些模型。”

    我问:“是征求意见还是承诺?”

    徐军犹豫一下,说:“征求意见。”

    我假作随意地说:“不晚吗?”

    徐军停了一会,就在我以为他无话可说时,他开口说:“对不起,我以为你和我想的一样。”

    原来他不是无辜的。我站起来,继续双手抱臂:“你想什么?你凭什么以为我和你想的一样?”

    徐军声音极小:“我想我们一开始交往的时候大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再加上我们相处得很愉快,我就以为……”

    他的话没说完,我抢白他:“你太自以为是了,你想,你以为,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思?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让父母出面我们就可以确定关系了?亏你还是什么研究生,我看你回到封建社会好了!”

    徐军站在那儿,手无意识地要木桥上划行着,眼睛不敢看我,只盯着模型的护栏。我还想说点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眼睛随着他的手游走。在桥最顶处的护栏上,我看到金色的小字,凑近去仔细一看,是“林林”两个字。

    我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动了一下,无论如何对徐军发不出火气。在这种情形下,我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而且妈妈也说了,订婚只一种形式,我还是自由的。

    我抬起头,迎向徐军游移的眼神,我咬咬嘴唇,说:“你记住,我们只是订婚。”

    徐军立刻如释重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话说开了,我突然意识到我和徐军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他也意识到了,我们都有些尴尬。我两眼盯着木桥,徐军站在书桌的一侧,手搭在木桥的扶手上,空气中流淌着模糊不明的气息。直到妈妈在下面叫:“林林,下来帮忙。”

    我慌乱地答应一声,逃似得往楼下走。

    徐军没在我家吃晚饭,他说还有事要办,告辞了。妈妈一反常态,没有过度地挽留。我没去问妈妈怎么回事,径直又回到楼上。

    晚饭后,我收拾好锅碗上楼去。我坐在写字台前,拿出一张纸,写上三个名字:阿游、何涛、徐军。我一遍遍地看这三个名字,三张脸依稀在我面前出现。阿游的脸是带着忧伤和疲惫的,何涛的脸平静、深沉,徐军是一张清秀略带傻气的脸。从他们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阿游眼里的我孤独无助的女孩,需要给予和呵护;何涛眼里,我是迷茫、敏感的小妹妹,需要帮助和指引;徐军眼里的我呢?一个平等、独立的朋友,可以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闹的老相识。

    那么,我需要什么样的人呢?父亲?兄长?还是朋友?父亲,我有,而且总是对我有压迫感。这也许就是我和阿游相处的症结所在。阿游说的对,我一直是被动的。认识他的时候我有过快乐,随着我们角色的定位,我变得压抑,不快乐。何涛对我的关心和付出是无私的,他似乎一直站在一个地方,当我需要的时候,能准确地在那儿找到安慰和引导,于是我任性地依赖着他的帮助,从未想过走进他的内心,倾听他的声音,当他有一天转向离去的时候,我自欺欺人把他的爱当作一种财富埋在心里的最底层。

    徐军呢?没有他们这么复杂,我和他的交往也一样简单而直接。在以结婚为目的的前提下的交往,和爱情无关。那么,我们什么都可以谈,就是不谈爱情。可能这就是成人的游戏。年轻的时候,我们拼命追求、执着守候着的那份美丽的东西离我们有多么遥远啊,曾经,毫厘之差让我们对失去的东西痛心疾首、追悔一生。现在,多么简单和直白,只要我愿意,我就会披上婚纱,嫁给一个没有为我肝肠寸断过的人,也许以后我们也会有爱情,但我们的爱情永远不会美丽得让人陶醉和向往。

    想必,阿游没有想过这么多,他可能也不会想到,他渴望和追求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给他,却那么轻易给了和我的青春和我的痛苦无关的外人。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真的,我如果早点参透这些,我不会让自己有那么多的痛苦和心碎。

    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别人,是不是对过去的一种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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