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招,人家是这样喊的。我不知道他真名是什么,但我记得,我跟他打过架,或者说是我们跟他们打过架。
这还是两个月前放寒假的事情。
老陈叫我去踢球。尽管我球踢的不算太好,但在这个镇上,也还可以。我说去哪打。他说是去安昌镇。以前我们总是喜欢去别的镇踢球,但很少去安昌镇。那天天气实在不算好。我们十五个人挤在一辆面包车上,摇摇晃晃的走到安中的体育场时,我们都快疯掉了。当时我们有一个免费的教练,他同时也兼任前锋,他说打比赛路费他出,比赛赢的钱50%归他,输的也50%他出。没错,就是赌球,我们帮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赌,不过我们都很自信。因为我们很少输球。那个教练叫阿强,在一家美发店做事。我们一直抱怨他。他说下次一定找个好一点的。然后我们都骂他是个王八蛋。但刘安骂的最起劲:“你他妈简直就是一只鸭子,你他妈除了会卖还能干什么?”
这就过火了,于是阿强也骂开了:“我x你妈x,你有本事自己找车去,你以为你是谁,你他妈的小乌龟。”
刘安不服气,接着骂:“你个烂鸭子,你去卖啊,让老女人搞死算了……”
阿强实在觉得局面难以控制,于是就跑过去想一拳把刘安打到地下去,但被我们拉住了。我们把两个人都拉开后不久,那些安昌的队员才一个一个的过来。有一个长头发的家伙还特别傲慢:“怎么打?就你们这些是吧,要不要出钱?”
老陈跑上去说:“新来的吧,出不出钱还问?”
然后我们都在后面笑,那家伙有点懊恼,扭着头走开了。等可差不都多半小时,他们人还没有来齐。于是阿强问:“到底还打不打?不打就给点车费我们回去好了,免得在这浪费时间。”
于是那家伙又叫了几个人来。总算凑够了一队人马。
当时我打后卫,这一直让我和郁闷。在一只球队中,后卫往往会成为英雄,但不会是偶像。即使你的防守再出色,你也没有几个进球的机会。于是那些崇拜者们会坚持认为一个出色的射手就是英雄,尤其是女孩子们,她们一看见阿强或是老陈、张小锐他们射门,她们就尖叫起来。我简直是嫉妒的要死。如果我也跑去射门,那么我就会被他们认定为一个罪人;如果对方球员球射进了,我也成了罪人。于是我感到我的压力很大。老陈经常给我说:“阿猪啊,想开点,虽然你没我长的帅,但不要紧,你的球踢的好就行。别忘了,你可是我们队的核心哦,没的你,我们哪赢得了比赛呢,对不对?”
听了老陈这样说我就非常高兴,我说:“对,没错,就是!”
于是他说:“那明天的比赛就看你的了哦。”
我说:“哎——没问题,小case!”
但当我再次站在球场上时,、我才发现我有点后悔。我当初应该向他提点要求什么的,比如我能不能分钱的时候多拿点,否则我下次就不去了。不过我想这肯定他妈的不行,他们肯定会跳起来强烈否定我不是英雄。为了英雄,我想下次也不要再提这个要求了。但我还是挺自卑的。我是英雄,但似乎没有几个人知道,或者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当一回事。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孤独英雄,一直都这样。
到真正比赛起来了,我似乎就把这一切都忘了。这时候我只知道专心的踢球。
在与这些家伙对抗了十来分钟之后,我发现事情没有我们之前所想的那样简单。这些家伙完全不是菜鸟。这意味着我们这回要想赚点钱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我就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老妖在一旁喘着粗气,他问我:“那个短头发的家伙速度怎么那么快。”
我说:“这都是跟他妈学的。”
老妖笑了起来,可我一点也不想笑,我说我们先换一下位子。老妖像如释重负一样跑了过来。没过5分钟老妖就躺下了。那个长头发在老妖面前一脚世界波远射就直截了当的打在了老妖的胃上,老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就听见了一声沉重的闷响,然后老妖蜷在了地上叫他妈。我说仁慈的主啊,感谢你赐予了老妖给我,我可怜的老妖!
在之后的比赛里老妖一直由一个菜鸟顶替。那家伙简直菜的可爱,老是跑去前场想抢断,最后都被阿强踢了回来,然后他又跑去中场瞎搅和。不过英雄往往在最艰难的时刻出现。我几乎跑的肠子都要掉出来了,但还是能听见阿强他们在前场大叫:“猪,快啊,断下来。”“好的,阿猪,快,大脚。”上办场艰难的坚持了44分钟后对方在老陈开脚球解围时把球踢进了自己的门网里。于是上半场我理所应当的又成了英雄。
不过我说过英雄是孤独的,这简直让我自卑。但这种自卑最终还是被那个展招的家伙唤醒的。
展招,你说这绰号起的多响亮,我想我怎么就不是包公而是一头猪呢?那家伙个子比我高出一个脑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场结束之后了,骑着一辆捷特跑车冲了进来,帅呆了。现在我是丝毫也不怀疑华蓉的眼光了。我说我要是他妈的女人我也会想着嫁给他。但上帝说算了吧,我没有叫你做女人。于是我想既然要我做男人,为什么不给我一辆那样炫的跑车,为什么我不是展招。我说还是算了吧,我唐猪娃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有种就放马过来。
英雄遇见英雄了会怎样,我说那当然是像英雄一样的死去。但在展招面前我不是英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给我一个像英雄一样死去的机会。我承认我在他面前只算是个菜鸟,我体力没有他好,爆发力没有他强,控球能力也差好大一截,所以我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完美,这离我似乎太遥远了。他对之前的那个前锋说:“你说的就是这个菜鸟?”那家伙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下半场6个球有4个是他进的,我还有什么好说。我只是觉得这小子有点傲慢,竟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事情发生在第86分钟,阿强在禁区被对方踹倒后要求点球,但对方不承认是他踹倒的,这让阿强很不爽。于是阿强爆发了,冲了上去,但被对方一拳打在鼻梁上仰倒在地上,于是我们也跑上去帮忙了。一部份人假装很有职业道德的去劝架,但实际上也是拉住对方,让其他帮忙的去真正的实施他们的帮忙计划。这一点对方很多人似乎都没有料到,那个长头发显得很慌张:“大家千万不要打啊,有事情慢慢商量。”
老陈跑过去就是一拳:“你他妈没有看过甲A吗?”
结果两边都打了起来。场面异常混乱。展招也在里面瞎搅和,于是我和老妖跑过去几脚踹上,那家伙居然疼的像老妖之前一样伏在地上叫他妈。我发誓我当时绝对不知道他会是华蓉的男朋友,不然我就不会打他的。但我想这辈子的事情就是这样好笑,上帝一直把我们关在迷宫里,我们以为自己很聪明,转了那么多漂亮的弯,结果上帝笑的实在不行了:“我可怜的孩子啊,给你点有意思的奖赏吧。”结果事情往往会超出我们的想象,变的无稽可笑却又实实在在。
那天解围的是我们的面包车司机。不知道他在哪里搞了个哨子,一声哨响,我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他吼着:“我报警了,要去拘留所的就给我继续打!”
然后我们就乖乖的挤到他车上摇摇晃晃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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