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多月后从皇太子殿下处转送来了急件。急件里有两样东西:一份军报,一封信。
军报回答了“纳兰拓吉和鲜卑剩下的一半兵力去了哪里?”这个问题。
他们去了突厥,而且取代突厥成为了大烨北方边疆的占领者!
首先纳兰拓吉以使臣的身份向突厥可汗献上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名马美人,提出了借道突厥进攻烨朝武宁城的要求。“如可汗您所知,烨朝正在与我国开战,为了拯救我鲜卑百姓。我们的皇帝陛下亲自带领我们讨伐烨朝。从贵国过境正可以给烨朝小儿们一个措手不及!请尊贵的可汗念在我鲜卑与贵国多年情谊予以方便。”
目光短浅而又贪图小利的突厥可汗见到珍贵的礼物顿时心花怒放,满口答应下来。
有正直的臣子用晋献公为了扩充自己的地盘派兵灭虢国而向虞国借道的典故劝谏道:“中原有句成语唇亡齿寒,说的就是借道反而被灭国的事。鲜卑的雪狐狡猾多端,一定会借着借道的时机打我国的主意的。”
突厥可汗一手搂着美人一手抚摩着美玉道:“鲜卑现在被烨朝打的焦头烂额,哪有时间打我们的主意?他们的首要任务是解本国之围而不是侵略我国。相反我们还可以趁着他们与烨朝打的疲惫时分一杯羹呢!哈哈哈……”
由于元惠十年武宁的大败,突厥的军队都集结在突厥通往武宁城的路上。结果鲜卑大军悠悠哉哉晃过他们的守卫,轻轻松松进入他们的重镇,漫不经心的往水井里下迷药,兵不血刃的使十万突厥兵士以及突厥可汗并一班王公大臣成为阶下囚。
据说连珠宝都还没摸热的突厥可汗颤声问纳兰拓吉:“你们怎么还有兵力扩张?你们不管正在攻击你们的烨朝了吗?”
军报没有写纳兰拓吉的回答,风逸问身边的内侍林公公道:“雪狐狸是怎么回答他的?”
林公公用太监特有的尖细的嗓门回答道:“据说那位纳兰将军什么也没有说就把突厥可汗压下去了,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回答吧。”
“看来公公对雪狐狸很尊敬啊……”风逸很吃惊这位面皮皱得和风干的橘子皮一样的老太监对纳兰拓吉的称呼。
“据说太子殿下对着这份军报连说了三声佩服,因此老奴认为纳兰将军应该值得尊敬。主母大人不赞同么?”林公公恭敬的回答。
“被叫祖母听起来好老啊。”风逸开玩笑道,可惜林公公的幽默感似乎睡着了,也许根本没醒来过?风逸不禁这样想,于是她恢复一位上位者的正统的回答,嘉奖道:“公公此行收获颇丰,本爵很满意。”
林公公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夺目的绚彩,充满喜悦的行了礼。每次看到他这般的神采,风逸总是充满淡淡的哀伤与同情。那种身体枯瘦,眼神却熠熠生辉的表情就像要燃烧尽只有一次的生命似的。隐门到底还有多少连燃烧一次的机会都没有的隐者呢?想到这,又不免担心起郁昉来,也不知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唉……
抛开这些纷繁的思绪,风逸接着看军报。
由于突厥和鲜卑都是游牧民族,没有中原人那么深的皇权正统思想,只要你是强者,只要你武勋隆盛,你就有当上可汗的资格。加上鲜卑和突厥同样信奉清辉教,所以以教统国的鲜卑人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就掌握了突厥势力。
而真正让突厥人完全放弃反抗的是纳兰拓吉接下来的行动。他领十万大军剑指武宁。
风逸突然心跳加快,她当然不希望纳兰拓吉赢,可同样的她也不希望纳兰拓吉输。要败就败在我的手上,总不能连面都没见到就死在别的地方啊,一定要再见一面,风逸如此深信不疑。
可是看到结果风逸更担心了,武宁一个上午就被攻破了!主帅杨浩战死!去救援的烨军竟被主动出击的鲜卑军围剿!
风逸刷刷刷一目十行看下去……
元惠十一年九月中旬,重重乌云再次压上了武宁城头。如同元惠九年的秋天般又有十万敌军围住了武宁,唯一的差别是这次来的是鲜卑人,领兵的是一代名将纳兰拓吉。
“只要守到援军到来,里外夹攻远到而来尚未站稳脚跟的鲜卑军就行了。”杨浩站在城头看着在武宁城外集结的鲜卑大军轻松的想,守城是杨浩的长处,武宁前年就是在他的带领下牢牢守了八个月。
“为什么他们不扎营?”身边一个校尉突然问道。
杨浩也觉得奇怪,难道他们打算直接就进攻吗?可是这样贸然发动进攻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啊。
“要不要趁现在出击?”副将见到如此好的机会,不禁跃跃欲试。
“再看看吧,毕竟对方是天山雪狐啊……”杨浩向来小心谨慎,虽然有时被批评为优柔寡断,但也数次因为没有冒进而保全了性命。
“机不容失啊……鲜卑军现在可是没有站稳阵脚啊……”副将们苦口婆心劝主将道。
杨浩抿紧唇紧盯着鲜卑军队,不发一言。
“看!那是!那是!”小校尉指着敌方,惊叫道。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鲜卑前锋竖起了一面帅旗,下面一匹紫红色的骏马上是一位面目不清的身着轻便皮甲的大将,一条粗黑的长辫垂在腰间,发尾的银色发环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那是天山雪狐吗?”校尉热切的问杨浩道,副将们的气息都粗重起来了,纳兰拓吉亲自打前锋啊,要是能够擒获或者手刃他……
“也许是,也许不是……”杨浩犹疑不定道。
“将军大人!”副将之一忍不住抢声道:“无论是真是假都是个天大的机会啊!”
“是啊!是啊!”众将连声付和,言外之意不外乎是:不要阻挡我们立功啊!
最后,杨浩同意了众将出击的请求,而自己带着人马守在城里。
“鲜卑军军容很整齐啊!”杨浩目不转睛的看着敌方的紫红马对身边的小校尉说道,“这么快就整肃了队伍,天山雪狐是我这十几年里少见的名将!”
“他好厉害!”小校尉惊呼道,出城的烨军和鲜卑军交战到了一起,只见许多将士都直奔那匹紫红马而去,而马上的人一边操控着骏马腾挪转移,一边挥动着明晃晃的弯刀,阳光下刀刃隐隐颤抖发出奇异的光影,泼水似的舞出环绕光幕,反照强光漫射各处。强光紊乱视线,刀上气劲又猛,烨军人人抢功,冲的又急,简直可以说是撞到刀刃上的。很快紫红马四周就飞起了漫天血雾,间或夹杂着残肢与众人的惊叫!里层的烨军心下慌张,由得后退,可是后面的不知凶险还在往里冲,而附近的鲜卑军又在外围冲杀。结果以紫红马为中心形成了怪异的同心圆。
杨浩摇摇头,鲜卑军比一味抢功的烨军有组织多了,前锋只分了一部分去解围,其他的都在攻城,可惜冲昏了头的烨军并没有看到。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杨浩吩咐道。
“我们会输吗?”看出场面失利的小校尉有些担心的问。
“不会输的。”杨浩谨回答道,吃了点苦头并不可怕,相反还能记住教训,于是他要把军队叫回来。
这是杨浩说的最后一句话,待他转回头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受涌上心头,然后他就看见一道绿色的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接着喉咙一阵火烧的痛,鼻端涌进一股腥甜的气味。
杨浩瞪大了眼睛,张开口,口中发出嘶嘶声,大口大口的鲜血涌了出来!
“啊!”小校尉发出惊天的大叫!主将的喉间插着一杆碧绿色的箭!
杨浩一头栽下了城墙,城墙上的众人一阵惊惧!离这里最近的鲜卑骑兵也不可能射到城墙上的主帅啊!
……
风逸掩上军报,不用再看了,失去主帅的军队相当于一盘散沙,又怎么抵挡得住那群虎狼之师。
她忧心忡忡的问林公公道:“鲜卑出了新式远程弓弩了?”
林公公摇了摇头:“没有。那是纳兰拓吉射出的一箭。据说他新得了一把神弓。”
“还好!”风逸长出一口气,又问道:“那紫红马上的又是谁?”
“是鲜卑猛虎营的拓跋和律!”
猛虎营是鲜卑皇帝的亲卫营,里面的将士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勇士,勇猛无人能敌!而拓拔和律就是猛虎营的千夫长。烨军中流传着一种说法:十个猛虎士胜过百个鲜卑骑兵,一个拓跋和律又胜过十个猛虎士!
风逸在心里为杨浩深深的惋惜,然后拆开了剩下的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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