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夏的雨总是让人感觉无比的惬意和舒畅。即使是在车如流水的中河路上,我依然能够感受到雨后空气中弥漫着的氧分子的味道。
眼前的这座城市我已经不再陌生。时间就是这样,正在经历的那一秒可能感觉很漫长,可是回望过往的光阴总觉得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只是一转眼,我在这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的某一所学校里已经待了整整六百一十六天了。阿宝曾经说过,我熟悉这座城市,但我不属于这座城市,在这里我找不到家的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眼望着远方,我便随着他的描述想象着他在山东的隐没于大山中的家。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虽然我的家离杭州很近,虽然我能够听懂绝大部分的杭州话,但我始终没法将自己很好地融入其中,也始终没法适应那种略带高傲和鄙夷的腔调。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对杭州的偏颇。我也毫无保留地倾心于这里的一些所在,比方说河坊街。我就喜欢在这样一个飘雨的日子,独自一人漫步其中,不用撑伞,呼吸历史凝重而陈腐的气息。我常常想,如果我生活在古代,一定会更加安逸、平和,所以,我是一个更倾向于传统的人,怀旧,常常感伤。
思绪就这样和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漫无边际地翩飞着。
一条中河路上隔三岔五地便亮着盏红灯,让人等得心烦。刚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前面又是一段减速带肆无忌惮地横在路上。我尽量把车速放慢,一来保全阿宝本已破旧的自行车不致支离破碎,同时也可避免自己的臀部因颠簸而饱受痛苦。
“啪”的一声,我心想不好,一定是车子的哪个零件临阵脱逃了。我刹了车,想下车探个究竟,看看损伤程度如何。结果我发现,车子完好无损,只是刚才从我身边超过的那辆自行车后座上的雨伞因为受到震动掉落到了地上。
我俯下身去,拾起那把雨伞。是一把淡蓝色的折叠伞,伞柄上贴着“天堂伞”的标记。前面骑车那人也停了下来,我赶紧骑上去,把伞递给她。
“谢谢你。”她宛尔一笑,说。是个和我年龄仿佛的女孩,长发披肩,声音甜美。可惜我的镜片上还布着雨滴,幻化出迷离的光线,让我无法清晰地打量眼前这个人。
“没事,举手之劳。”我报之以微笑,感觉自己像个言行得体的绅士。
我感觉她在看我,而且是怔怔地看着我。“怎么了?”我问。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相貌能帅气或丑陋到让人一见钟情抑或叹为观止的地步。所以,我诧异于她的出神。
“哦,没事,没什么,谢谢你帮我捡伞,再见。”她挥挥手,骑着车走了。她骑车的速度很快,让我自叹不如。
不过,我也没有想追上去的冲动。我每天和那么多的人相遇,有的只是擦身而过,有的却成了一辈子的相知相交。冥冥之中,已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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