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在当年,我就是以一句“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也帮不上你,虽然我们很喜欢你,我相信我全家都不会接受哥哥和一个保姆结婚,但毕竟我们也管不住他,如果他不听我们劝告的话”,表明了我的态度:我不喜欢哭泣,哭泣除了表明自己的软弱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无论我父母如何反对,甚至,从没有互相说话以来,他们第一次开始协商并意见一致、默契非常,都无法挽回哥哥和惠勤分手。父亲的劝诫理由是,女方和哥哥现实条件差距太大,即便是哥哥不计较不嫌弃,但这种社会评判标准根深蒂固存在每个人心中,也包括在那个保姆心中,她会因此自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最后对他限制会越来越多,不信任越来越多。爸爸说得在理,他身边就有不少这样的例子。实际上,处于城乡结合处、非城市非农村、亦城市亦农村的乡镇,有很多吃皇粮的男人娶了农村漂亮女人,结果女方仍然处于严重自卑不安状态,因此造成的后果是对男方无处不在的跟踪和监视。这样对男人对女人都是种不幸,他们都进入了自己无法摆脱的囚笼。我母亲说来说去,则无非是他要对保姆负责、但首先也要对惠勤负责之类明显倾向惠勤的言论。
结果不言自明,以哥哥一贯独立自主的行事风格,他自然听不进任何和他想法不一致的话。他采取了所有可能的激烈方式对抗父母的反对,即便是父亲威胁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他们的恋情轰轰烈烈,让所有人侧目,也让大多数人无法理解,哪怕是极少数我哥哥的铁杆,也无法接受他对惠勤的决裂。逐渐,他越来越孤独,朋友圈子越来越小,来往越来越少,他们两人的事情成为法院系统甚至县城的热点趣闻。无论从何角度来看,法院最后不再雇佣这个保姆都是必然的结果,而这进一步促使他们两人在宿舍直接同居。法院领导找哥哥谈话,单位妇联干部给他做工作,一切组织上对他的压力也好,关心也要,都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勇往直前,实际上,他也没有任何退路。和单位如此不合作,按照资历本该有的一次职位晋升也被以生活作风有问题、群众反映强烈为由不了了之,到后来,单位甚至都要给他纪律处分。
这件事情最后得以结束,还要感谢那个善良的保姆。她眼见哥哥为此每日神情沮丧、萎靡不振,虽然他一再保证会好好对她,但她也知道,这份工作,还有因此带来的荣誉感是他得以维持自信心和正常生活的根本。她得知哥哥已经为她失去了父母的爱,为她失去了大部分朋友,也即将为她失去工作,良知、勇气和爱促使她决定离开,在留给哥哥的信中,她写道,“哥,我知道你爱我,但你爱得太辛苦,如果因为你对我的爱,而让你变得一无所有的话,我觉得你不值得,而我也不愿意只拥有一个伤痕累累的你,和你在角落里彼此舔舐伤口。爱,应该是带给人幸福的,我对你的爱也应该这样,如果我带给你这么多痛苦,那只说明我没有能力让你幸福,那么,我就离开吧,既然我没有能力让你幸福”。
我从哥哥那里看到了这封信,也暗暗惊叹这个保姆少有的文才和哲理,还有善良与刚毅。她的确值得哥哥这样去爱她,虽然我仍然认为惠勤和哥哥更般配。
她留下这封信就去广东了,听说很快就被一个香港人看中做了二奶,最后居然成功篡位。那个香港人给前妻支付了大笔费用后将她明媒正娶回去,移居到了香港。去香港前她给我写过一封信,当作是给我哥哥的诀别。
这时,惠勤早已到了省城,进入了省报,担任一个栏目编辑。她离开家乡出乎所有人意料,但大家都知道这个决定和哥哥有关。她选择了至今单身,这也超出所有人想象。保姆走后,父母曾经去省城找过她,希望他们复合。他们不少朋友也创造各种机会让他们见面,期盼着他们重新开始。但惠勤总是礼貌、优雅,对哥哥不失关切,却对和好一事态度坚决,不予响应。
爸爸妈妈彻底死心,开始明白,哥哥这辈子在婚姻问题上不会一帆风顺,也不可能按照他们期望的道路,而且多半也不会是常规思维。果不其然,一年后,哥哥就和省城一个女人恋爱上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不知道,也没有问过,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去问。因为我没办法那么容易接受,也无法理解。我嫂子比哥哥大十二岁,和哥哥恋爱时刚离婚,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他们很快就同居了,然后没有告知我爸妈就直接去领了结婚证。父亲为这个停止了戒烟,并由以前每天一包迅速提升到每天抽四包。母亲则被气得心脏病发作,检查出高血压、高血脂、肝硬化早期。医生了解过母亲的饮食习惯后,直截了当地告诉她,罪魁祸首就是那每天一碗的红烧肉。
嫂子和哥哥来医院看妈妈,爸爸妈妈都没理她。她仍然每天来,差不多要出院时,妈妈就已经心软了,开始能对她和颜悦色。爸爸对她的冷落则长得多,大约又继续了半年。嫂子生了一个儿子后,一切就冰释了,她完全成为我家一员,包括她的孩子们。我爸妈就是这样的人,有原则,但不固执,有标准,但不坚持,有要求,却很善良。
那晚,惠勤来找我的时候。我在操场上看到肖雅儒在跑圈,我一边听着惠勤的哭诉,一边看着雅儒越来越吃力地跑来跑去。他喘息越来越重,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热气。他没有注意到我,我相信他这时也注意不到其他任何人。他一圈圈跑下去,我心里默默替他数圈,从见到他开始,他已经跑了十圈,每圈一百五十米。他本来就那么瘦了,如此跑法显然不是为了健身,更不是为了减肥,我甚至担心他营养是否跟得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按理说他已经在和胡蓉恋爱了,两个人缺的是时间单独相处,夜晚,尤其是晚自习后、熄灯前这点时间是非常宝贵的“恋爱黄金时间”,他为什么没有和胡蓉一起,却像其他单身且无目标的男生一样如此消耗体力呢?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他在刻意回避胡蓉,每晚总在自习结束前提前一刻钟离开教室来操场跑步,跑到筋疲力尽就直接回宿舍睡觉。他不希望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撞见她,尤其是不敢再见到她身边的李如菲。胡蓉则恨他这样,也不去找他,但她也越来越郁闷,毕竟没有人能承受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讨厌。
他越来越封闭,学习也开始荒废,逃课更是经常的事情。喜欢他的老师们对此不会批评,但开始担心,尤其是班主任。不喜欢他的老师则总愿意当众批评他,希望能让他感觉到被羞辱。但这些老师最后都被他巧妙地当众羞辱,毕竟他智商过人,而且有过强自尊心和由此而生的报复**。
最可怜的是他的班主任,他总是将问题想得比现实复杂,或者说他具有超强忧患意识。眼见雅儒越来越消沉,大多时间寡言少语,无精打采,他第一反应又是联想到了胡蓉身上。他首先判定,肯定是胡蓉继续来缠着雅儒。但从胡蓉班主任以及本班班干部那里得到的调查结果恰恰相反:雅儒从那以后,根本就没有和胡蓉见过面,胡蓉也越来越憔悴。
应该说,班主任是真的欣赏喜欢雅儒的,他对雅儒的疼爱促使他做了一件在当时老师不敢做的事情:将胡蓉又要回他们班,而且安排和雅儒做同桌。
这件事情在全校引起轰动,学生们议论纷纷,老师们褒贬不一。但马校长是支持的,除了校长办公会上雅儒班主任所说的“以疏代堵”论外,还有一个支持理由他不便明说,那就是他希望大家把肖雅儒这个危险分子尽量集中到其他热点事情和人物上,而不要再和他女儿联系起来。后来,校长办公室主任还就这件事写了一篇教育学论文,发表在国家权威刊物,来就这个案例进行探讨。当然,文章本身对此是持肯定态度的,刊物编者也是谨慎赞赏的。时代已经在改变,大家都不喜欢被简单粗暴地制止,也不喜欢总有人在身边直接告诉你对与错、该与不该。疏堵之论已经在各个领域各个学科展开了辩论。
但是,我知道,当时对这一举措最为不满的人是肖雅儒。胡蓉调回本班之前,班主任将他们叫到自己家中吃饭。那晚,他做了很多菜,也要求夫人作陪。他们四人一起吃着晚饭,大家不时看看其他人,感觉总有些别扭,因为这不像是一场老师对学生的宴请,而像主人夫妇对客人夫妇的招待。
在餐桌上,班主任首先主动检讨了自己过去对胡蓉的偏见,还有处理学生早恋问题没有经验以及因此而采取的简单粗暴做法。他侃侃而谈,引用了很多例子,既有伟人的,也有自己同学的,自己学生的,甚至还有自己的。总之,这些证据都证明学生在青春期恋爱是正常的,甚至是不可避免的。老师不能错误地一棍子打死,不能简单地给早恋贴一个不道德的错误标签。但是,高中阶段是人生最关键的阶段,学习成绩与考试结果对人生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另外,这时候,他们还小,身体心理发育都没完全成熟,有些行为还不一定适合,而且自己也不一定能理解这些行为的后果,等等等等,话语亲切,态度平和,讲理讲据,有情有义。说得雅儒他们感动得不行。要说他们不感动也不可能,能够得到班主任如此朋友般、亲人般推心置腹,晓之情、动之理,那是多么珍贵的事情啊!
于是他们都表态,一定要正确处理好学习和这件事情的关系,一定不辜负班主任的关爱和期望,一定如何如何。总之,他们说了很多的一定,他们态度诚恳,表情愉悦。这让班主任深受鼓舞,他认为这步险棋走对了。但是他却不知道,雅儒之所以没有反驳对他们早恋的定性,一是因为班主任结论明确,没给任何解释机会;二是大家都已经这么认为了,的确也百口莫辩,既然辩之无益,索性就保持缄默;三则胡蓉就在跟前,不管喜不喜欢胡蓉,他也无法否认,双方父母已经为他们定下婚约;再说,他也担心否认早恋会伤胡蓉自尊心,同时也许会促使胡蓉说出所有的事,包括他暗恋李如菲的事,还有两家定亲的事。如果这些事情全部被抖出,那他就真的全完了。所以他一直用“这件事情”来对应班主任说的早恋。而对于胡蓉来说,这等于是又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辈为她和雅儒的关系背书。虽然雅儒以前对她的态度让她恼怒和烦扰,但这些长辈的支持还是给予她很大的鼓舞和温暖,所以她当时就满目眼泪,几杯葡萄酒下肚,敬酒时已是泣不成声,一再感谢不尽,感谢老师的理解,感谢老师的宽容,感谢老师的关心,感谢老师的支持,等等,真是个感谢不尽。
临告别时,班主任又表达了他的两点期望,用他的话来说,是梦想,希望雅儒他们帮助他实现的梦想,这两个梦想都是喝他们的喜酒,第一个梦想是喝他们考上大学的庆贺酒,第二个梦想是喝他们结婚的喜酒。
告别班主任,走不到半层楼梯,胡蓉就走不动了,她今天有些激动,喝了点酒,再加上楼道里很黑,他们两人也是很久来第一次单独相处,总之,她有很多客观主观的理由走不动。肖雅儒发现她没有跟上,又回来找她,发现她不动,催她,她说走不了,他是绅士,自然不能就这样把她丢在那里,只好伸手去扶她。她很自然就把手放进他手心,软绵绵靠在他身上。不能否认,多半是酒精的缘故,毕竟是女孩子,而且是第一次喝酒。她身体越来越软,心情越来越轻松,居然开始哼起歌来。当时,他们还在楼道里,这是教师住宅楼,里面住的全是老师,雅儒一片惊慌,急忙又用手去捂她嘴巴。本身他们就在下着楼,身体一个不稳,两人撞在了一起,她一下子倒在他怀里,他只有接住,就这样,他们抱在了一起,就在班主任家这一单元二楼楼梯上,在其他老师可能进进出出的地方。
雅儒既兴奋又慌张,接着就开始有些愧疚。他想推开她,但轻轻推不开,她已经有些沉醉了,而用重力却有些不忍,毕竟刚刚还扮演过爱情对手戏。于是他只有抱着她,一步步慢慢往下挪。他感觉到有些累,却也开始产生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那就是他那里开始有了反应。
他很害怕紧挨着他身体的她察觉到这一反应,于是双臂紧紧搂住她的上身,双腿尽量远离她。这样却让他上身与她更加贴近,更明显感觉到她胸脯那两处的温软,这让他下半身反应更加强烈。他只得更往后支他的双腿。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在一楼半的过道上,他摔倒了,胡蓉软软倒在地板上,他则跟着倒下,压在她身上,手臂仍然紧紧抱着她,嘴唇正好亲在她脸上。这换来她的积极回应,他一阵眩晕,完全失去了控制,拼命的由着**亲起她来。
幸好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早就下晚自习了,应该也是宿舍熄灯的时间,所以不会频繁有老师进出。亲了一会,胡蓉开始清醒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让她彻底惊醒,她一把推开已经有些迷糊的雅儒,立马站了起来,快速拉起他,告诉他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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