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肖雅儒再次成为人群焦点和谈论话题后,有一个人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她就是马茹云。
自绯闻事件发生后,她一直默默承受着所有一切。失去了往日的骄傲和自信,失去了往昔对未来的憧憬,失去了周围同事表面上的尊敬,失去了大部分朋友,失去了事业上的前途,也失去了家庭的安宁,甚至也失去了基本的尊严。
闲言碎语逐渐将事实往大家乐意见到的方向去扭曲,事实逐渐变成传奇,传奇随后变得越来越神奇,简单的巧合也逐渐被分析为心理的必然驱使,短暂的片刻事件也被渲染成精彩的故事。知情人甚至当事人似乎越来越多,最后多到让人怀疑那狭窄的宿舍过道能否挤满那么多自称的现场目击者,如果真要装下这么多人,除非他们都早早埋伏在周边的每间寝室,在紧张地等着这场好戏。但是,没有人去细想这些问题,大家只是去传播,自己的版本越有新意、越能让听众津津有味就越能显示自己具有广泛的信息渠道,这显然能间接证明自己具备不同寻常的社会资源和深厚人脉。
于是,她被日益描述成一个性饥渴的女人,一个因为她丈夫胡一枫无法满足她频繁的**而经常无故责骂她丈夫的淫荡女人,一个为了有机会见年轻男人身体而自告奋勇担任巡逻领队的有窥私癖女人,一个明明知道肖雅儒打水就是为了洗澡、故意去看他私处的女人。
那本来没有锁的寝室门在传说中,变成了是锁上的而且还加上了安全链,居然还能被她一脚踢开。她变得如此力大无比,却正好说明她是如此极度饥渴。窥私癖就这样升级为窥阴癖。传着传着,某个聪明人发现有些不对,因为学生宿舍是没有装安全链的,于是他自作主张将安全链取消了,却在房门后加上了一张顶着门的桌子。新版本出来后,老版本就不再得到传播了,大概大家也意识到它的漏洞。
大家是如此振振有辞,说得有声有色,让人不得不信。因为听大家说来,似乎的确证据确凿。
她的邻居,王老师的老婆说她经常听到马茹云夫妻俩在半夜争吵,闹得他家老王总是容易失眠。大家都问争吵的内容,可王师母说不上来,最后说是因为墙壁隔着听不清。于是听众一片失望。本来一直在向总务处投诉房屋建筑质量太差不隔音的同一批人现在又开始抱怨这墙壁干吗这么多事。
但关联证据能够让人‘合理‘推断她们为什么吵架。因为王师母倒垃圾时经常在垃圾堆里看到一些固精丸之类的中药瓶和包装盒,之所以确认是她们家的,实是因为有几次倒垃圾时她们给撞上了。长期吃固精丸,自然是肾亏,男人肾亏自然那个方面不强,男人那个方面不强,自然女人得不到满足。
‘在家里吃不饱,还不能让人偷吃吗?‘有男人不怀好意忿忿地说。于是大家就认定她很有可能偷吃。
接着,马茹云自己也出来作证,她作证是不需要说话的。因为她那丰满的胸就说明了一切。有位语文老师课余也研究一下麻衣算命,他引经据典说,马茹云的胸型和书上画的杨贵妃的胸型很像,都是淫欲旺盛的一类。他对马茹云胸部的过于关注引起了大家的取笑,于是大家就散了。
大家一般习惯了在学校开水房打开水,这样方便而且实惠,所以做开水工的胡一枫大姐有很多时间和大家见面,揭秘内部消息:马茹云最近一年来很多次都要离婚。他们一直没有要小孩,一定是因为马茹云怕要了小孩有拖累。
巡逻队的某个女老师也说,有一天她跟着马茹云去男生宿舍巡夜。结果马茹云站在男生寝室窗外就一个劲用手揉自己裆部,自己还笑话她了,当时没多想,现在看来她真的可能有问题。也是巡逻队成员的另外一个老师根据这个女老师描述,很快画了一张平面示意图,在端详了几秒后,突然一声惊呼:
‘她是有预谋的,一定是有预谋的,你们看,站她**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肖雅儒的寝室里面。‘
于是,所有证据都关联了起来,她被大家审判罪名成立,永远不得上诉。
舆论的审判不能让你坐牢,却能让你求生不得。每次当马茹云走在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都有人用各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她,有轻蔑的,却也有贪婪的,猥亵的也有。偶尔也能有点同情的眼光,那是来自马校长。
马校长从来不相信那些传言,他非常了解马茹云,因为他爱她,把她当作自己女儿一样的爱着,事实上她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只能将这爱深深压抑在心底。他已经四十四了,孩子在北京上着大学,妻子在市人民医院做着妇科主任,即将退休。他们生活安宁,事业稳定,他不敢将这一切现实打破。让人知道他有一个非婚生女儿,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他清楚明白。
他的前女友,在他被打为当时全国少有的学生右派被送进监狱一年后,就消失了,消失得那么彻底,以至于断了一切线索。十年后当他走出监狱,他已经不能寻找也没有任何意义去寻找了。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女友,甚至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友,他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他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孙悦音,是哪里人,多大了,他都不知道,因为他没有问。他们在一起,现在说来似乎是恋爱,特别是考虑到他们发生过性关系,但在当时,他们在一起时,他只是不停给她宣讲自己的革命理论和理想,当然还有自己的‘英雄事迹‘,而她只是用崇拜的眼神认真听着,不断点头表示同意。
他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她一定已经长眠在那座他们去过的山底悬崖中。但他一直在寻找他们的孩子。在他入狱前,她确定地告诉过他,她一定会生下他们孩子的。既然她生下了,就一定不会带着孩子死,就一定会让孩子来找他。
马茹云分配到学校的第一天,当他见到她时就愣住了,因为和悦音太像了。虽然在决定招她进学校就是因为看她照片觉得像悦音。
那以后,他总是找机会了解她更详细的情况。没有多少社会阅历、尤其是对他没有任何防备的她很快就提供了足够让他想明白所有问题的信息:她是养父母抚养到十三岁的,之后靠政府的孤儿救济金;在她上初中后,养父母告诉她,她的亲生母亲将她托付给他们后就一个人离开了,后来也没有回来过;除了一首诗,她母亲什么都没有留下。
‘是什么诗?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背了很多遍,我想我母亲不会不告诉我亲生父亲名字的。既然她只留下这首诗,那么诗里就应该有我父亲的名字。如果是藏头诗的话,那么应该是我爱壁容,风雨此心,我父亲名字叫壁容。所以我也一直在到处打听这个名字。‘
‘那你父亲姓什么,你知道吗?‘
‘姓马,我养父母说我的名字是我母亲取的,那么我应该是随父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她不愿意直接告诉我养父母关于我亲生父亲的信息,例如名字,籍贯和家庭住址等。难道她不愿意我去找他?‘
‘你写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我居江外里,爱晚坐轻舟;壁草沿篱茂,容光顺日流;风前立漏网,雨后约直钩;此乐无来者,心宽岂生愁。‘
马校长一下子如五雷轰顶,几乎瘫软在椅子上。我爱草光,风雨此心,立约来生。悦音啊悦音,你太可怜了啊!我对不起你啊!都是我害的你!马草光,你愧对悦音啊!你的女儿,她的宝贝,就在你面前,你都不能认,不敢认啊!草光是马校长以前的名字,现在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了。
这首诗正确的阅读方式只有马草光懂。当年他和孙悦音恋爱时,为了告知对方约会时间地点却不让家人知道,特地约定了这种方式。前两句取第一字,三四句取第二字,五六句取第三字,末尾两句取第四字。如果信息内容需要超过八个字,则用第五到第八句的开头。
他们俩就是在那座山上爬山时认识的,那时是马校长在读高中,正是政治挂帅的年代。孙悦音的父母早在五十年代就被打为右派,一个死在牛棚里,另一个闻讯后在家中自杀。在家里,她一下子变成了孤儿。在学校,也被作为坏分子子女赶了出来,只得整天在家里呆着,靠姨妈接济勉强过着日子。反正只有她一个人,姨妈在外县,实在是不放心,就索性把她接到了自己家中。
到姨妈家后,她依旧无所事事,惟独增添的乐趣是可以偶尔爬爬郊区的那座山。在山顶和漂浮的白云做伴,呼吸着自由清新的空气,不再忍受他人的歧视,内心也可暂时忘怀还没有消化的丧失双亲带来的哀伤。
马草光那时还作为出身良好的后代,享受着社会主义的关爱。可他偏偏多读了几本作为造反派搜到的那些不合适宜的著作,读了也就罢了,反正没有其他人看到,即便看到,他也可以解释是为批判而读。他根红苗正,父母一字不识。父亲好吃懒做,母亲一边干点粗活维持着全家人的肚子问题,一边骂着丈夫的无能穷苦。他们家与文化不沾边,和财富不窜门,当然就是理所当然的革命同志啊,革命不就是革文化和财富的命吗?
他母亲生他时,正是平日喂猪的点。当时她忍受着生产的痛苦,喊着丈夫,提醒他记得喂猪。他父亲晃到猪圈看了看就回来了,回复道‘没办法喂,猪草没了。‘接生婆和一旁亲戚都哭笑不得,正好这时他出生了,如是,小名就被定为草光。
父母没有文化,反正有个名字叫就可以了。就这样,草光这个名字用到上小学,读初中,那时和其他同学比也不算难听,有的是人叫‘狗蛋‘‘狗便‘‘二黑‘之类。等到读高中,开始有知觉到名字难听,革命风暴就来了,反革命的‘野草‘‘杂草‘‘毒草‘,总之,‘草‘就是坏东西,‘草光‘,这个名字太革命了,就像口号中说的那样‘扯光资本主义的草,长壮社会主义的苗‘。这个名字如此符合潮流,如此具有说服力地直观表达了他的革命决心,自然是不会改,也改不得了。
自从他读了太多抄来的书后,他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有文化了,有文化就会有思想,有思想就想传播,开始是小范围地和铁杆在夜里边喝边讲。到后来是不注意场合也讲。鉴于他的出身,没有人觉得他那样讲就是真的那么想,大家都认为他是在介绍一些他准备批判的反动思想。再后来,他觉得讲得不过瘾了,于是开始在家写,洋洋洒洒,旁征博引,最后居然成了一篇十来万字的长篇政治文章,用他的话说,是一部伟大的政治著作。在确定名字为《论无产阶级革命的反革命矛盾》后,他越看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越想越得意,他认为如此鸿篇巨制非常有价值让社会公众捧阅,非常有必要让伟大领袖**看到。
他开始憧憬并越来越确信自己的未来,有一天,他甚至幻想过中央文革小组来找他,调他去北京做革命理论研究。他开始越来越不屑于参加那些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抄家游戏了,他决定把这本书给印出来。那时候没有什么出版社了,出书也不需要什么出版社,出版社太远,家中就有平时印革命小册子的油印机却很近。说干就干,夜以继日连续一个星期的工作后,激情万丈的他终于激动无比、踌躇满志地将自己专著出版了出来,精心装订好一百本。他没有销售它们赚钱的想法,自然也不会计较版税,但即便如此,他也需要读者。在家里,他反复斟酌了两天,写了又划,划了又写,终于列出一个目标读者名单,其中包括那些他认为能看得懂这本书的革命同志,还有那些有权向上级汇报的政府部门及领导。书的印数有限,他不得不用心分配。
确定了分配方案后,他用小扁担挑着这些书,热情地将它们分发给县革命委员会的相关领导,告诉他们,这是他写的马克思主义专著,请他们斧正。虽然嘴里说的是斧正,语气却有不少言不由衷。大部分人收到书后,等他一走就丢进了垃圾桶或者杂书堆中。谁也不会相信一个高一学生能写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更别说他家并非什么书香门第。而且革命专著,那是领袖们才有资格写的,这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果大家都这么想,那么马草光还可以继续根红苗正地将革命小将做下去。这本书的书名,马草光本想是一针见血地指出无产阶级革命即文化大革命是反革命的,但中国文字的可爱之处在于如果你不看上下文,就可以从不同方向理解。大家看到书名都认为这本书主要观点是‘无产阶级革命和反革命之间是有矛盾的‘,那当然有矛盾的,而且是你死我活的矛盾,这还用说吗?不废话吗?这是毋庸置疑的啊。在那个年代和当时气氛下,连做梦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有人斗胆批判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而且还公然出书。可偏偏他活该倒霉。他得意过头,居然决定送一本给他平日的革命对手,期望着对手通过学习他的思想而对他俯首称臣,投奔到他领导的红色组织中来。
革命对手怀着嫉妒与不屑的心开始阅读,越读越诧异,越读越惊喜。书还没有读完,就如获至宝将书送到革委会告发,他告诉大家,居然有人如此狂犬吠日攻击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他非常愤怒,是的,非常非常愤怒!这时大家才开始不得不关注这本书起来。
很快,公安机关就将洋洋得意回家路上的马草光逮捕归案,如果不是因为他年龄还小,估计是一定会被枪毙的。再加上当时县革委会也不敢大肆宣扬或者上报,毕竟他也曾经是革委会的红人,很早就送过这本书给革委会同志们。如果宣传出去,大家就会问,为什么革委会的人收到书后没有愤怒的反应?是不是他们也认同书中的观点?所以,在简单的审判后,他只是被处以十年有期徒刑。
他的入狱,给父母带来的伤害还能够让人承受,毕竟他只是坐十年牢,却给孙悦音带来人生最后一击。曾几何时,在山中偶遇的马草光那乐观开朗的谈笑给了她多少安全感!他们的热恋让她充实而不再孤独,她如此依恋他,依恋他的声音和他的一切,以至于当马草光拿着一本抄家抄来的《生理卫生读本》来对着图找她的‘阴-道‘并用他的‘阴-茎‘去学书上‘**‘时,她没有任何拒绝,甚至觉得好玩又好笑,特别是当马草光趴在她身上还翻着那本书找着关于下一步的指引时。这样的事情,时间长了后,很快就不好笑了,她开始经常感觉恶心想吐,‘月经‘也有两个月没来了。
‘你肯定是怀孕了。‘在仔细翻阅了那本‘指南‘般的读本后,他非常肯定地告诉她。
‘你要生孩子了。我要做爸爸了。‘这是他最后给她说的话。后来他们就没有任何机会说话,因为之后他就入狱了。
她终于打听到马草光父母的住址,这得感谢他的演讲习惯。如同任何革命领袖一样,他的演讲总从自己出身讲起,而且如同人生传记和个人档案般细致,当然她听得认真也很重要。
在完全不顾姨妈反对,在姨妈家里生下这个孩子后,她就带着孩子去找马草光父母。她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与身份,只是恳请他们收留这个孩子。这时,马家在当地已经快无法立足了,本来生计艰难,现在家里出了一个特大反革命。亲戚们都不敢和他们来往,两个老人不敢去探望儿子,实际上也不准他们探望。他们几乎等于失去了独子,每日寂寞孤独,生活了无情趣,所以就留下了孩子。
她本想,马草光出狱回家后就会见到自己的孩子。可万万没有想到,马草光和父母失去了联系。他始终无法原谅他父母十年没有去狱中看过他一次,他想父母一定认为他给家里丢脸了,所以他索性就不回家继续给他们丢脸了,实际上他也害怕自己回去被人嘲笑。而且他父母最终不堪忍受周围人的白眼,也不想女儿在这样氛围里长大,所以,在政府号召支持边疆农垦时,他们就毅然决定搬家去新疆了。
‘如果你不回来,我也会独自生下孩子‘。在最后一次分别时,她告诉他。‘我会始终在这里等你的‘。说完,她用手指了指山下的悬崖。
现在想来,她多少对他的不幸结局有些预感,只要被政治盯上,就很难有好的结局,更何况象马草光这样主动去盯政治的。
马草光参加恢复的高考上了大学,改了名字,如今做上了校长。却仍然没有关于自己父母的任何消息。其实,这时他们早已经故去了,在马茹云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母亲去世,第二年父亲去世。马茹云又成了孤儿。在马茹云的档案中,父母的名字,也就是马校长父母的名字,已经和当年在老家时不同,因为他们到新疆后,农垦连队文书统一给他们换了更能体现革命精神的名字,不再让封建的或资产阶级的痕迹还在名单中残留。
现在马校长看着自己的女儿忍受着这么多的诽谤和责难,如同自己当年一样。每当在人群中看见马茹云灰溜溜地垂眉顺目可怜兮兮走过时,他都无比酸楚。她的脚步又紧又轻,既想快点通过人群,却又怕引起他们的不快。
回到家中,做好饭菜,站在正在看报的丈夫跟前,请他过去吃饭。丈夫总是慢悠悠地合上报纸,却也不正眼看她,一种刻意羞辱般的慢节奏,踱到饭桌前。刚刚坐定,就开始问话:‘今天你见到马校长没有啊‘?
他知道马茹云不可能和肖雅儒怎么样,那小子毛都没有长齐,不敢也不能怎么样,做这样事情对马茹云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无论别人怎么议论马茹云的那个绯闻,除了感到羞辱,他却也并不相信。他只是在乎那个有能力做点什么,也能给马茹云带来工作好处,却又偏偏对她过度关心超越了上下级界限的马校长。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我们也应该理解他。自从患过肾炎后,他就基本上阳痿不举了。虽然吃了各种各样的补肾壮阳的药,却没有任何好转。马茹云总劝他不要再为这个痛苦了,告诉他‘现在这样很好的,再说我们可以人工取精、受精怀个孩子。‘每次听她这样说,他都会莫名其妙地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我不把你喂饱,你就可以理直气壮去找马启贤啊?‘启贤是马校长现在的名字。
她委屈,也愤怒,却无话可说。上次马草光看到那首诗后,从表情可以看出他内心情绪变化反应非常强烈。他突然伸出双手,把她双手抓住,合在一起,满眼充满关爱。虽然从中看不到任何邪恶的**,能读懂的都是纯洁的关爱,但她依然感到害怕。就在那时,她丈夫进来了,这既解除了她当时的尴尬,却又制造了新的尴尬。她丈夫不敢说什么,一把拉着她,急冲冲离开。他是这个学校的语文老师,也在马校长的管辖之下。
回到家后,在一顿铺天盖地的谩骂和不时的殴打后,他终于精力耗尽,却也不再理她。晚上他不让她上床睡觉,说她脏。
她无法辩解,实际上她也多次辩解,但对他根本没有用,每辩解一次只会增加新的羞辱。其实他也知道她和马校长至今也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因为不会有人想发生那些事情却还开着办公室门的。
后来,马校长多次试图向他解释。每次面对马校长的解释,他总是表现得那么大度,一副完全相信马校长长者仁厚的样子,以一句‘您千万别这样说了,您是我们长辈啊,别说握手了,就是拥抱都是充满慈爱的‘让马校长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却也无法踏实。
胡一枫一直就是这样的两面性格。他们是在大学相识的。那时他是学校文学社的主编,古诗词作得很好。他追求她以每天两首诗词的速度进行。当她同意恋爱后,文学社将他这期间的诗词出版成了一本厚厚的册子,一时传为佳话。她始终活在那些诗词所营造的伤感缠绵爱情氛围里,爱他如同爱上忧伤。她喜欢忧伤,尤其是自从知道她亲生父母不知所终不知所在之后。她喜欢古典诗词,因为她母亲留给她的那首七律。而随后养父母的相继去世更使她习惯并喜欢与忧伤做伴。
她越来越喜欢忧伤,却也害怕孤独。她逐渐越来越依赖他的那些诗,犹如瘾君子依赖鸦片一样。但是他却不是这样,他讨厌忧伤,总是想摆脱。所以,爱情准确说是**让他忘记了忧伤,他停止了写,却开始沉迷于做。做,让他忘记忧伤,却也写不出任何欢快的东西。于是,他再也没有新的文学作品。
他总是寻找任何可能的机会和她做。他胆子越来越大,宿舍、夜间的操场、白天的树林,寝室楼顶,甚至有一晚他偷偷住进了女生宿舍。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有劲,那么上瘾。她每次都因为他的冒险而心惊胆战,自然无从去体验其中的美好。她是那么害怕他的**,以至于当有一天他患了肾炎,不再能要她时,她顿然由衷感到轻松。
他们能够分配到同一所中学教书真的要感谢马校长。见到马茹云的档案时,马校长就被照片吸引了,她长得多象孙悦音啊!当他了解到她有男朋友时,就毫不犹豫将两人一起要了过来。
或许她本来就有性冷淡,也有可能是被他的狂热给弄腻了,被他的冒险给弄怕了。总之,她并不渴望那些。但他不是,没有那些,他就又重新陷入忧伤的围绕,到处寻找着秘方偏方。刚开始还羞于让人知道这些,只能托亲戚找,后来越来越急切了,就到处托人了,无论熟不熟,只要不是学校里的同事。
当有人告诉他,妓女能够用专业的技巧让他兴奋,可能恢复他的功能时,他立刻信了。居然托人去找认识的妓女,而且还带回来试验。她气愤却也无奈,她越来越感觉他走火入魔了。当他和妓女在床上试验时,她就在客厅里看电视。
试验结束后,妓女从卧室出来,准备离开。
‘好了吗?能行不?‘她问那已经年老色衰,已经接近40岁的女人。
那女人摇摇头,只顾着开门匆匆离开。
试验失败的结果,不仅仅是他在床上躺了两天不愿意起来,还有,让他染上了性病,并最终传染给了她。传闻中说她在巡夜时抓裆部,就是因为这导致的瘙痒,逼她不得不去抓揉。他们花了很多钱治这病,因为不敢去大医院,更不敢公费去医院。他们只能按照电线杆贴的小广告,偷偷找到住在小旅社的那些江湖游医。好歹在打针后康复了。于是他再也不相信任何方法了,表面顺天由命,内心却怨天尤人,将所有的情绪和对人生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他看着她那让自己曾经无比痴迷、丰满的胸部,日益惶恐和忌妒。她怎么就可以好好地和人**呢?只要她愿意!而他却怎么想都不能!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热衷工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的解释是她真的有些害怕那压抑得有些变态的家了。她越来越害怕晚上,害怕回家,却不得不回家,不得不在晚上忍受他的蹂躏。她被要求用各种她恶心的方式去刺激他,力图让他兴奋,然后忍受他对她身体近乎于折磨的掐捏挤咬。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狂燥愤懑还有精力都在她身体上如此表达,宛若画家在画布上做画。她也忍受着他用手指、用不知道那里找来的器具来如他所说的那样‘喂饱‘她。
于是,原本厌恶**的她,不得不一反以前无声承受的常态,学会伪装**反应来让他认为她已经满足已经被‘喂饱‘,而这更加加深了他的疑惧。折磨就这样逐渐升级。争吵也因此日益频繁。
绯闻发生以后,她不得不尽早每日回家,因为他已经为她找到了以前热衷工作的答案:为马启贤卖力做事,这是其一;看年轻力壮的男生,这是其二。
家庭已经变成了炼狱,但她却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难道她想离婚?或者敢离婚?除非她不想活在这里,放弃一切,回到她养父母曾经呆过的新疆。是的,只要她离婚,她就会被人推定离婚理由是性生活不和谐,就等于公开宣布自己**强烈,自己喜欢**,甚至一个男人也无法满足自己。而这显然既不符合事实,也过于离经叛道,过于冒险,等于自寻死路。自己亲生父亲母亲她还没有找到,她不能死,否则死了灵魂都不知道如何寻找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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