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中已经满是新年的气氛，母亲一边忙着做豆腐，做年糕，还有饺子什么的；一边不时地跟我提起谁谁家闺女找了一个很有钱的老公，过年开着小车回来很风光什么的。我总要忍不住争辩：还不是有找不到工作的。
父亲做小本生意，靠的就是年关挣点钱。哥哥倒清闲的很，没事就泡在网吧里。我总是那样恨铁不成钢的替爸妈埋怨哥哥：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帮爸爸和妈妈一把。我説也是白説，哥哥那会像飘那样听进我的话。
年前收到飘的祝福短信和一幅他写给他自己房间的对联“文能香我无需花，墨亦醉人何必酒。”我只是笑笑，对于对联什么平仄、押韵、对称我不是太懂。
除夕夜里看春节联欢晚会到最后，爸妈都已经睡了，哥哥在新年钟声响时，出去放烟火；繁星和烟火交相辉映，再加上四周传来的鞭炮声，真让人感觉到浓浓的新年氛围。年初一的早上，在南房里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闹醒，慌忙起来洗漱，爸在厨房放元宵，妈虽按规矩要在这一天休息，仍然紧跟着起了床，给来拜年的小孩子散糖和糕点，给年轻人散烟和瓜子，然后催促我们吃过汤圆也去村里拜年。回来时，自己的口袋给装满了糕点和香烟，爸已经和人上了麻将桌子，妈和几个婶子们聊天，哥哥又不知道那里去了。自己无事可做，想想，似乎每年都是如此；所谓的新年只是那么短暂的一刻，而紧接着的则是片片空白；烙在回忆中的偏偏就是那些短暂而温馨的瞬间，让我年年回家，年年挂念着春节。
初二到外婆那边拜年，初三、初四回来休息两天，初五呆在家里实在无聊，就步行去琴家。乡村的风已经不是那么凛冽了，我走在田间小道上，踩着软软的枯黄的衰草，心情便如这阳光般温和。
到琴家，发现琴在织毛衣。坐在琴的闺房里，与她神吹胡侃时自然提到了许多老同学的情况，感叹有的已经结婚了有的去南方打工还有一个蹲了班房之后，就扯到几个自认为颇有出息的人身上。我是那个班为数不多能考上重点本科的学生，琴与另外三人上了大专。
琴告诉了一件让我乍舌的新闻，就是现在家乡时新的风气谈恋爱女方可捞不少钱：“第一次见面至少要给2000见面礼，见面后要是有意向答应发展，男方去请吃饭至少要给2000，同意到男方家里至少要给8000—10000彩礼，订婚还要给钱，这样一下来，可就成富婆了，呵呵！”
我就笑道：“那咱还不乘机捞一笔。”心里却在嘀咕着，难怪爸爸妈妈都在愁哥哥的婚事。
聊着聊着无意中谈起肖了，脑海里浮现一个清晰的影子：头发整齐，衣衫整洁，面带静静的笑容，极易害羞脸红。肖曾是我的同桌。在那些懵懂无知天真烂漫的岁月里，我们浑不知愁为何物地渡过了初中和高中。肖是有点与众不同的，不仅在于他的漂亮干净整洁，他的做县委书记的父亲和考上大学的哥哥都让我们有一些羡慕乃至不曾察觉的妒嫉，还有从他口里吹出来那优美的笛声，更让我痴迷。不过，友谊是存在且纯真的：我清晰地记得那时和肖在自习课上分享我从家里带去的蚕豆，一边低声地说笑；记得两人扒着一本他从他爸那里偷来的《红岩》之类的杂志读得津津有味；记得我给他讲题时，他脸上的微微泛红；记得冬天的清晨他曾握过我冻得冰冷的手，一边讷讷地笑话我手上的冻疮；记得分别时他写在我的留言本上的改编了的老狼的歌词“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我是绝不会愿意毕业的……”
……
许多美好的记忆刹那间全部涌上心头，心里想着肖不知是否也已经走入两人世界，就对琴说：“我们去看看他，好吗？”
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了与我一起步行去拜访离她家只两公里的肖家。走在路上，不禁又感慨起往昔。高中毕业后，我和肖只见过几次面，且多是在路上匆匆忙忙打个招呼而已；大一大二还一直互送祝福的卡片，偶尔也有电话只是谈谈身在新所的感慨和对往昔的怀念，大三时断了音讯。一转眼，竟要大学毕业了，半年后谁又知道自己会在哪里会干什么呢？而与这些老同学无疑更少见面的机会……
当琴笑问我与飘究竟如何打算时，我淡淡的笑道：“谁知道呢？说爱吧，远没到那生死相许的份上；说不爱吧，他与别的女孩子亲热一下，自己没准要气疯。”
琴便道：“你总爱走极端，该珍惜的时候一定要珍惜，不要总等到失去后才明白要去后悔。”我不以为然。
应当说那天真是凑巧得很，我们到达肖家时，不仅肖在，还意外地见到了多年没有消息的另外一位老同学洋。而且，大家兴致都很高，没有我常害怕老友相见却无话可说的尴尬乃至让人伤感的场面出现。
洋高中毕业后，参军去了，在部队又经过努力，考上了一所军校，才读二年级；肖有些脸红地笑道：“我是这儿坐着的人中最没出息的了，恐怕一辈子也只是个孩子王了。”我们便都安慰他，说了一些有时自己也难以相信的理由，肖笑笑。然后是我的问题，大家都很关心我以后的发展和规划，说：“我们这些人就指望你出名成家了。”
倒让我十分不好意思起来，倒真像有做大梦的雄心壮志似的；待他们说完，想起自己工作没有着落又有些忧伤，我傻傻的苦笑了一下着说：“人生的事我一向很糊涂，我很不清楚我自己，走到那里算那里了，説不定回家支援家乡建设，呵呵。”肖很认真地听着我说话，有几次我在不经意地转头和微笑间，看见他直直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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