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长，您看出了什么？”
“施主，贫道看出什么并不重要。这就好比你在水中看自己的影子，其实影子是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产生影子的那个你。”
“道长，那您看到的是我的影子还是真实的我呢？”
“唉，施主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也许你我所在之地不久就将尸横遍野了。”
钱仲达猛的一阵，他又想起老道说的“都是死尸”的话。
“道长，你能否告诉我详情，这场灾难真的是和我有关吗?”
“如果那个轮椅男人说的是实话，那这场灾难是躲不过的。你我都是在这个局里的棋子，棋子再怎么历害，也走不出这个棋盘。棋局的变幻自然和棋子有关。”
“那这场灾难将怎么样发生呢？”
“呵呵，施主，既然你我都在棋局之中，反正也躲不过，贫道就说个故事给你听。”
老道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定定地看着钱仲达。
“三十年前，这个城市爆发了一场毫无预兆的瘟疫。按施主的岁数应该还记得吧。”
钱仲达点了点头，他那时还是个少年，记得那个万人空巷的恐怖场景。
“那次瘟疫来得非常突然，几乎所有的医疗方法都失效了。这个城市也被封锁了，河道里成天漂着死人和各种动物的尸体。焚尸炉一天24小时的运作都来不及烧，最后有人提出就地掩埋，几乎填没了整条汤河。汤河的水被彻底掐断，河道里的水被抽干，一批一批的运尸车整整开了近一个月，才把尸体都运完。但是，整个城市还是不断有人被发现感染，大家都惊恐地互相猜忌，妻子怀疑丈夫，母亲丢弃婴儿，儿子躲避父母。这是比瘟疫更可怕的，整个城市好像是挂在一个蜘蛛网上的虫子，不是被瘟疫吞噬，就是掉下去摔死。”
老道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他死盯着钱仲达说：
“你知道瘟疫是怎么停止的吗？”
“好像最后是说运来了疫苗。”
“呵呵，施主，前天中午本地下了一场雨，你可知道这雨缘何而来，为何而止？”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场雨可能来自一颗水滴，也可能来自一片浮云，更可能不过来自一粒尘埃，然而它为何停止，却可能有千万种可能。”
“道长的意思是那场瘟疫不是因为疫苗而停止的？”
“呵呵，三生万物，万物又能生万物。贫道是可以告诉施主一个解释，也未必是灾难停止的正解，但也可能恰恰是三千须弥之一。”
钱仲达忽然觉得黑暗中老道的影子在慢慢变化，似乎在渐渐覆盖整个大殿。
“三十年前，此地才发现第一例瘟疫的时候，有一个道人正在本观修行。他跑去那个病人所在医院提醒医生必须马上处理，可是医院根本不信他的话，没有及时处置。没多久那座医院的医生病人全部感染瘟疫而死。然后，整个城市都陷入恐怖之中。等到局势不可收拾了，才有人在查阅医院记录时发现了这个道人，请他出来想对策。这个道人提出用尸体填河的方法，先把感染者的尸体隔离开来，又用了道家的草药接了雨水给大家服用，很多病人才开始痊愈。
本来这场灾难还不会那么严重，可是比灾难更可怕的是人性。城市里很多人互相猜忌，勾心斗角，甚至动用私刑。感染人数少的区都成立了自发的巡逻队伍，一旦发现不是本区的人就武力驱逐。就这样，等瘟疫完全平息，整个城市才死了近一半的人口。”
老道越说越激动，须眉随着叙述四下飞舞。
“其实瘟疫也不全是道人的草药治好的，它好像是自己消失的一样。就在汤河给填平的那天，此地下了一场冰雹。而那场瘟疫也突然就消失了。那个道人留下一封信给市里的善后办公室，要求在被填平的汤河修建七条道路，并都给起好了路名。那就是一苇路、二犬道、三夏路、四象街、五里路、六清街、七夕桥的由来。”
钱仲达心里一动，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七条街道的名字了。而这七条街道好像真的是整个棋局中的楚河汉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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