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实在冷得厉害！在芷乔的印象中，这是典型的南京天气，四季分明，而冬天和夏天总是主宰了一年中的大半时光~
早上出门，光明正大！裕子不再主动要求跟在她的身边，方芷乔只觉得实在是自在了许多~
透过车窗向外看，或许是天冷的缘故，大街上行人很少，显得有些冷清~但此时的方芷乔，内心却一点没到受天气的影响，一种别样的舒畅与愉悦早已把她包围了，脸上实在掩藏不住清丽的笑容~
上海路28号！当醒目的门牌出现在她的眼前时，目的地终于到了！这里不是李锦堂工作的指挥部，而是他的住所——李公馆的所在地~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芷乔嘱咐完司机后，便径直走向了大门，不一会，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您是方家大小姐？”看门的李大爷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是啊！我是方芷乔！您是——李爷爷吧？”芷乔微微一笑~
“是啊！方小姐，好久不见了！您——是来找少爷打雪仗吗？”
“打雪仗？”，这熟悉的话语把芷乔的回忆带上了心头——
那是十岁那年的冬天，她刚认识李锦堂不久~
那一天，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呼呼地吹着她的脸颊，冻得她有些瑟瑟发抖，那是她第一次来到李公馆，为了见他，只为了见他！
那时的芷乔还只是个梳着小辫的丫头，却也天不怕、地不怕，有着与生俱来的一种倔强~
“芷乔！我们走吧！好冷啊~”小燕碧在一旁打着哆嗦~
“呼！干嘛走呀！瞧！我们到了！”小芷乔指着门口的牌子，结巴地念着：“李——公——什么？”
“是李公馆吧！”燕碧“扑哧”笑出了声~
“对！就是‘李公馆’！”芷乔有些不好意思，“锦堂哥跟我说的，他就住在这儿~”
“天太冷了，下次再来不好吗？”
“不！他说的，只要南京一下雪，他就会陪我玩打雪仗！瞧！这雪都积这么厚了！”芷乔说着，抓起一把雪就砸向燕碧，打了个正着~
“呵呵~”两个孩子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两找谁？”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声音~
方芷乔至今还能记得李爷爷那张严肃的脸，他的头发略微有些花白，带着棉帽子，身上的棉袄虽有些破旧，却保持着整洁和干净~
“我找锦堂哥哥！”终于，她鼓起勇气说出了口~
“找小少爷？你们是哪家的的孩子？”提出问题的时候，他也在上下打量着她们~
“我——是前面方家的大姑娘，她是林老师家的！”芷乔脱口而出~
“呵呵~”李爷爷被小姑娘的直率逗乐了，脸上早已藏不住笑容，“那么两位小姐，天下着大雪，又这么冷，你们不在家呆着，找少爷什么事？”
“我们——”燕碧不知怎么开口~
“他答应和我们一起打雪仗的！”芷乔的表情很严肃~
“打雪仗？”
望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鼻头冻得红红的，与那雪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管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答应过我的！爷爷，请您去叫他来，说话要算数！”那一脸坚毅的表情深深地留在了李管家的脑海中~
这是他们最初的相遇，如今，眼前的芷乔，已然方成长为一位楚楚动人的年轻少妇，让人不敢相认了！曾几何时，李管家一度认为芷乔会成为李公馆的少奶奶，或许是自己看透了他们年少时的亲密，或许是在初见之时，小姑娘那双真挚的眼睛，给自己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吧~
芷乔呵呵地笑了，眼前的李管家还是从前的面孔，只是，原本发间的银丝已变成了近乎满头的白发，眼角处多了几道明显的岁月“痕迹”了~
“李爷爷！好久没见到您了，您——还好吧？”
“前几年战乱的时候，用它换回了一条命啊~”李管家说着，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右腿。
芷乔这才发现，此时的李管家已然拄着拐杖，右腿自膝盖以下已经截肢了！
芷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
“别为我难过，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很多人……”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是啊！战争夺走了中国人太多的东西，也许，一条腿比起几条性命来说，真的有些不值一提了！芷乔这样想着，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您——找锦堂少爷吗？”
“是的！不过之前没有打招呼，他在吗？”
“在啊！今天，他刚好没去司令部！”
“太好了！”芷乔喜出望外~
在李管家的带领下，芷乔进入了李公馆，这里和儿时来时相比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四处空荡荡的，除了几名守卫，再没有半个人影，显得格外冷清~
“怎么这么冷清，老爷、夫人，还有小姐都不在家吗？”芷乔充满疑惑。
“都不在了！老爷去年病逝了，我也年纪大了，现在也不再是什么管家，只是帮着公馆看看大门而已，至于夫人和小姐——”李管家说着，眼眶里有什么在涌动~
芷乔不再追问，在这个战争年代，谁都无法幸免，或许残破的家庭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吧！这几年，在他们的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不幸，他们无法选择，只能默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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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堂的房门口由两名士兵看守着，芷乔在门外停了下来~
里面分明有什么声音，仿佛在争议着什么，显得十分嘈杂，芷乔没有细听，只是静静地等着~
“少爷！您有客人来了！”李管家一边敲门一边通报道~
霎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刚才的争议声孑然而止了~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而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国民军陆战第二军副指挥官——李锦堂！
门只开了一道小缝，当李锦堂看到方芷乔的那一刹那，脸上出现的不是惊喜，而是一丝不安和紧张~
“您有客人？”屋子里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芷乔没有说话，她仿佛已经从李锦堂的脸上觉察出什么不对，因此没有进门，反倒是向后退了一步~
“哦！是个远房亲戚~”李锦堂应声道，他看了看芷乔，又看了看李管家，向他们点了点头，随即便关上了门~
“方小姐，这边走！”李管家已经了解了锦堂的意思，立马将芷乔引向另一边的房间处。
芷乔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随着，但她知道，仿佛这次自己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片刻间，芷乔的心一直悬着，她不知道自己冒然地出现，是否给锦堂带来了麻烦，只能安静地等待着~
终于，李锦堂出现了，在那一瞬间，他向她走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不知是什么原因，对于李锦堂有些突然的表现，芷乔竟向后退缩了~
“哦！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能再次看到你，和你单独见面！”李锦堂有些尴尬的表情反而深深刺痛了方芷乔，其实对于自己的反应，她也有些不能理解，或许，保守的中国思想在提醒着自己，她那“已婚妇女”的身份了吧~
“我——来的不是时候，对吗？”她有些小心地问。
“哦！刚才我和几个官员在开会，因为——”他顿了顿说：“我怀疑里面有亲日分子，为了不让你的身份暴露，所以——”
“呵呵~”芷乔笑了，“没事，我是光明正大地来的！”
“什么？没人跟踪你？或是——”他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没人跟踪我，或者说是浅仓熊太派我来的~”她微微一笑，一丝得意滑过了嘴角~
“我敢说他很信任我，或许，在战争中，日本已经遇到了困难，他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是的，你猜的没错，如果不出意外，胜负就在这一年应该会见分晓了！”
“那么——我们可以’帮帮’他们，让他们少点痛苦不是吗？”
看着她那一脸“正经”的样子，锦堂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无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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