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月初七,一路仍然荡漾着节日的气氛,常州宽敞的道路上不时出现走访探亲的民众,街道行人渐炽,比较平静的南街也热闹起来,街头缓缓出现一辆马车。
买馄饨的老张正在端着大碗,给桌椅的客人上着热气腾腾的馄饨,依旧和编草鞋的秃子李一起讨论着近期常州发生的琐事,比如城西王二老婆跟人跑了,隔壁老刘的儿子长得越来越像王二什么的,众客人听到是津津有味。
“老张,煮碗馄饨,我待会过来吃。”赵闲把马栓在巷口的老槐树上,搓搓手便坐急匆匆的走进巷子。
一路急行基本上没吃饱饭,现在回来腹中饥饿难耐,很想坐下来眉美美吃上一顿,可思念花语心切的他,还是忍不住先跑回去看看。
黄天天思家心切,已经回了乌蒙巷,而怡君虽然肚子咕咕叫,可一个女儿家终究不好意思就在这大街上和一帮老爷们坐一起吃饭,她还是跟随着赵闲的步伐去了他的小院子。
“好嘞!”老张习惯性的答应了一声,正想揭开锅下馄饨,突然觉得声音耳熟,抬眼一看竟然是赵闲,惊喜之下忙开口道:“哟!小闲你当完兵回来了?这速度还真快,你姐姐给你留了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已经走了吗?赵闲闻言微微一顿,激动的脸色慢慢暗淡了下去,本来打扮的很好看的发型也不保持了,双肩耷拉下来,回身干笑了一下:“是吗?花语她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月前就走了。”老张轻轻一叹,从馄饨摊的小车下面翻了半天,摸出一封信递给赵闲,叹道:“你姐姐这一走,也没人给娃们教书识字,得跑到城北的私塾里面去,较之以前麻烦了不少,也不知花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很快就会回来的。”赵闲轻轻一笑,没急着拆开信封,转身像巷子里走去。
小巷子还是如往常一般平静,墙根的杂草上还覆盖着一层薄霜,路过胡家,胡一刀再也忍不住,冲进去就鬼嚎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听铃哐啷’的响声,哭诉声夹杂在一起。
赵闲此时绝对自豪了不少,答应胡大娘照顾胡一刀,至少把他安安稳稳的带回来了。
巷子静静,‘哒哒’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空旷的巷子里便只剩下两人,怡君缓步行在有些湿滑的青石板上,小心翼翼的提着红火的裙摆以免被溅到泥水。
时不过稍许,二人慢慢走到了一间荒院之外,破旧的院门依旧半掩着,隐隐可以看到里面被厚厚落叶覆盖充满枯草的地面。
怡君身形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爷刚好缺个媳妇,只要你跟我回家睡一觉,我就放过你。”粗俗无耻的话语突然回荡在耳边,怡君微微呆了一下,那扛着她的结实肩膀,似乎还残留着丝丝热力。
他以前明明那么无耻,现在为什么又…又这么笨。怡君脸上染上一抹绯红,低着头郁闷的皱了皱眉,缓步向前慢慢前行,然后撞在了赵闲背上。
“啊!”怡君猛然惊醒,抬起头却发现赵闲也在荒院前停了下来,背对着她默然不语,她幽怨的脸色瞬间僵住,转而越来越红,娇嗔道:“你,你停下来做什么?”
赵闲回过头奇怪的看着怡君,蹙眉问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什么事情?”怡君佯作不明白,装出一丝镇定,淡淡的看着赵闲。
她好像没有被此情此景影响,可心脏却怦怦直跳,媚人的眸子微微飘忽,不敢去看赵闲的眼睛。
赵闲左右看了看,奇怪道:“你师父了?她明明跟着我进了城,刚才却没见她下马车,睡过头了不成?你怎么也不叫一下她。”
“你…”怡君羞怯的心思瞬间变的五味杂陈,仰头看着赵闲的眼睛,却见他真的很奇怪,不是在开玩笑。
娇躯轻轻颤了一下,怡君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却深深吸了几口气忍了下来,轻哼道:“我家生意做的很大,师父她打理生意去了。”
“哦。”赵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正想继续往回行进,却见怡君瞪着眼睛气呼呼的盯着他,不禁笑道:“怎么了?不舒服啊?”
“你挡着我道了。”怡君能舒服嘛,轻哼一声推开赵闲,埋头往前走去,连带着头上的步摇都一闪一闪,也不小心翼翼的提裙子了。
赵闲眨眨眼睛,看到足够四人并行的巷子,那里挡得住怡君的道。他无奈的笑了笑,跟着怡君后面调笑道:“怡君姑娘,你是不是来事了?”
“什么来事……呸呸呸,无耻、下流胚子。”怡君霎时间反应过来,轻啐一口,脸上一片通红。
赵闲嘿嘿一笑也不在逗她,来到了小院子前开门进去,却失望的发现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以前摆的满满的花花草草,也只剩下空荡荡的几个花盆,花架下的躺椅和石桌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一片清冷的模样。
“竟然真走了。”赵闲轻叹一声,行至后院花语的闺房,也空荡荡的早已收拾干净,连墙上的字画都给已经带走,看样子根本就没打算回来。
赵闲拆开信封,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娟秀的小字,嘱咐赵闲回来后安安静静过日子,一天到晚不要胡思乱想,过些日子她就会回来的,担心小梦受欺负,她也给带走了。
洁白的宣纸上还带着一股花语身上特有的幽香,隐隐可以看到几点泪痕,赵闲心中莫名一酸,看样子也思念的紧。
“不想走就不要走嘛。”赵闲摇头笑了笑,把信折好揣进怀里,缓步来到前院,却见怡君把他小屋的门打开,正站在里面发愣。
赵闲的屋中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所有瓶瓶罐罐都摆放在柜子上,被褥干干净净,上面还盖着一层薄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大红被褥上面的一个‘喜’字,看样子是为赵闲和黄天天的婚事准备的。
怡君定定望着那张小床还有上面火红的被褥,两人为抢一只烤鸡争来斗去的场面,还有赵闲掀开她衣服治伤的旖旎,让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
‘你说,你会吹箫?’‘被子掀开,爷要睡觉”,那无耻的笑容仍然让她心中一慌,忍不住轻‘啐’了一声,喃喃道:“下流…”
“喂!你怎么又骂我。”赵闲一脑袋莫名其妙,他刚进屋准备吓怡君一跳,哪想到还没动手就被骂了句下流,他冤不冤啦。
“呀!”怡君猛然惊醒,回过身却见赵闲离她不到两尺,吓的忙退了一步,刚才的胡思乱想让她俏丽染上几点樱红,却故作镇定轻哼道:“你,你管得着吗你?我就想骂你不行啊?”
“我…”赵闲瞬间无语,可和女人争辩,无论赢了输了都没啥好处,他只能嘿嘿笑道:“我管不着,你开心就继续骂吧。”
“我才不稀罕骂你。”怡君轻轻哼了一声很是不满,眼底透着一丝抱怨。
“你…”赵闲见此,对女人的善变又有了新的了解,这也太难伺候了,花语那温温柔柔、贤淑体贴的性子,那会像这样无理取闹。
赵闲脸色一沉,正要教训教训怡君,脚底突然传来一阵吱吱的响声。
大过年的,各家各户都会有祭拜神仙的吃食等摆在外面,而街头巷尾的老鼠自然也跟着过了节,赵闲的院子没人居住就成了老鼠们的避风港,一只肥肥的大老鼠从床底钻出来,噌的一下爬过了赵闲的脚面,顺便钻进了怡君的裙底,从她脚边窜了出跑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啊!!!”一声响彻桂花巷的尖叫,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惊呼。
赵闲作为一个纯爷们本不应该怕老鼠,可不怕也被代表他喜欢,被这么大一只鼠辈从脚上爬过去,惊的他噌的一下暴跳起来,这一蹦三尺的摸样,还真有几分武艺高强的大侠味道。
而怡君则不用说了,当场都吓崩溃了,跳起来扑到了赵闲身上,双腿挂在赵闲的腰间,双手狠狠抱着赵闲的脖子不停尖叫,手指几乎掐进赵闲的肉里,几乎都哭了出来。
赵闲虽然蹦到半空,但终究不会武艺,怡君直接抱在他身上,直接让他失去平衡,两人狠狠的倒在了旁边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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