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羽……”
华尔修微微皱眉，意外于终焉竟然会那样一动不动地任由被光束击中。在他的推演中，由于慕羽惊人的第六感单一光束根本没有击中终焉的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周密的部署让终焉没有办法利用时间差来躲避。即时说，让它避无可避。
然而击中的那道光束在推演中，仅仅是个诱饵。
华尔修隐约觉得终焉的反常和那台被击落的直升机有关，事实上，华尔修并非有意瞄准那台直升机，只是它正巧处于部署光束的轨迹中。在生死相搏的情况下，华尔修不可能为了一台莫名其妙出现的直升机而推翻自己精心计算的部署。
不过既然击中了终焉，那便意味着这场战斗他已经成功了一半。虽然未如预计，但是结果一样。
──嗯？不对……
华尔修目光一凛，被击中的终焉腰侧装甲已经脱落，但是此刻它雪白的躯体竟然蜷缩在一起，仿佛受到了某种极大的痛苦。又好像……在积蓄着某种恐怖的力量！
一种空前的宁静悄无声息，华尔修骤然惊觉这片区域的一切声音都消弭，唯有在终焉缩成一团的躯体内一些轻微滋滋声。似乎在这片区域，终焉成了一块磁，吸引了所有的声音。
因为寂静而带来的压迫感，明明心脏剧烈的在跳动，但竟然不可听闻。空气仿佛被紧紧绷住，似乎稍加一动，世界就将崩塌。华尔修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那种不安如同死亡迫近。
“华！尔！修！！！！！！！！！！！！！！！！！！！”
像是黑夜被光明骤然驱散，愤怒的咆哮动荡着天穹！
终焉张开身子，抬头，天际分明无云，却落下了道道雷电！
慕羽倾身，昂首，眸子眼珠眼白融为一体，绽动着如血般鲜艳的红！
他的瞳目，因为呈现出单一色调而显得冰冷，却也因为红的色泽而尽放着疯狂！
在华尔修的震惊中，终焉背后六杖天翼钢铁装甲片片剥落，如同破茧重生般从里头翻出一片片白色羽翼。
那是真如神话里天使的羽翼，纯洁、神圣、凛冽至不可侵犯。在轻微的抖动中，你甚至能感觉到风云震荡，宛如山崩地裂，又如置身于万丈冰窟。
终焉双脚并列，凛然站立空中，周身千雷万霆激绕，而苍穹也暗得更加深沉，电闪雷鸣不休不止，似乎受到了终焉的牵引。
华尔修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催动轮回举枪射击，分机体也透过异度空间向终焉聚拢。这样的终焉，给予他窒息的感觉甚至比凌帝还要可怕十倍……不，或许说，根本已经不能以倍数来计算了。
终焉在四面八方围拢的光束中缓缓抬手，一道落雷从天而降，在它手心三寸处停止不前，电光旋转剧烈而动荡。
“破。”
慕羽的声音很低沉，然而在这片广阔的区域竟然清晰无比。那道声音，没有感情，冰冷却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戾气息。
终焉猛然挥下高举的手臂，雷电顺着它的挥动疾驰散开，化成一道横跨天地的雷电之强，将所有光束都抵消、爆裂。而它再度平伸出手，又闻一声冷然的字：
“现。”
天地在晃动，空气中莫名扭曲出数十处漩涡，然后爆裂，伴随着机体残骸无声地落下！
──连异度空间……都能被击碎？！！
华尔修这一生从没有如此慌乱过，他引以为豪的优势竟然在那台异化的终焉下宛如一场闹剧，被轻易击破。直到这个时候，华尔修才猛然想起，在很多年的太空基地里，他告诉过一个少年，他已经被妖兽同化的秘密。
而那个少年亦曾告诉他，他体内同样蕴含着某种力量，只是这种力量太过强大，少年根本不敢使用。因为……一旦使用，便极有可能迷失自我。
那时的华尔修不以为意，即使在知道家族的秘密后，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与凌帝的争斗上。所以他与凌帝一战，已经将所有的底牌都打出，因为在设想中，打败了凌帝，便是最后成功与否的关键。
那么……慕羽，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那么……慕羽，你以为我会轻易认输吗？！！！
华尔修像只野兽般怒吼着，俊美的脸因为扭曲而变得极度妖艳。他狠狠推动推进力，将轮回的引擎输出直接爆表，超频输出！
轮回倾斜身躯，像一只准备冲撞的野牛般，对准了冷艳悬立的终焉。
华尔修瞳孔骤然放大！
什、什么……？！
因为倾斜的身躯，华尔修才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轮回脚下的情景。浩瀚的大海，方才还在翻卷着巨浪的大海，此刻竟然一片晶莹雪白，放眼望去，竟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冰川！！！
将大海都为之冰冻？？
“慕羽……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华尔修喃喃地道，眼前骤然天地失色、风云激荡。
因为终焉动了。
纯白的躯体，纯白的羽翼，在前行的轨迹，竟然划动出一道道滔滔赤炎，将电闪雷鸣的夜色焚烧如同晚霞的火烧云，此起彼伏，连绵数千里！
太空之上，莱茵的舰队俯望着地球表面，震惊地无以言语。
“舰、舰长……”
“嗯，我看见了。”弥蕾淡淡地道，灵动的眸子里此刻充满震惊与焦虑。
她当然看见了，从一开始兄长与最爱的人生死相搏起，再也没有什么能移开她的目光。所以她看见那蔚蓝的大海是如何蔓延成冰川，看到了赤炎焚空连大气层都为之通红。
也看见了……终焉雪白的躯体与轮回碰撞，然后冲破，身后轮回的残骸碎片飞扬如雪。
“命令全舰队火力准备，目标为敌机终焉所在区域！”弥蕾霍然转身，清丽的声音大声喝道：“同时让所有舰队所装载核弹即刻起转移至本舰，务必于十五分钟内完成！”
副官大吃一惊，失声道：“舰长，那些核弹是为了拦截联盟增援部队……”
“现在不一样了！搞不好，我们……”弥蕾厉声喝道，然后声音骤然转低：“会翻船……”
“可是十五分钟……”
“这是命令！!完不成的人，就准备上军事法庭！”
弥蕾沉声喝道，再也不理副官，重新将注意力放置在地面战场上：“我那个哥哥……应该没这么容易死吧？”
终焉煽动着巨大的白色羽翼，缓缓转身看着轮回残骸在冰川上升腾的焰火。冲天的火影里，一道身影弓腰屈腿，虽然影影绰绰，但却如此突兀。灼热的烈焰并不能焚烧于他。他暗金色的碎发在火焰里愈发冷艳，琥珀色的眸子在燃烧中愈发明亮。
“慕羽……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华尔修盯着悬在空中高高在上的终焉，嘴角的血缓缓溢出。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啊啊！！！！！！！！！！！”
华尔修直起身躯，愤怒地张开双手，火焰为之驱散、熄灭。而他的肌肉急速地膨胀，整个身躯缓缓越来越大。
他的背后生出肉翼，手指化成锋利的巨掌，头部分裂、变长，幻化出九个狰狞的面孔。
当他四足落地，带给所有人的是过往最恐怖的记忆。
妖兽之王，异度！！
慕羽冷眼望着华尔修渐渐变化，直到他终于完全变体。他望着冲着他咆哮的华尔修，冷冷一笑：
“杂碎。”
他如是说。
华尔修似乎听见了他的嘲讽，九头之一的雷电之头昂首，喷出了不亚于宇宙雷神要塞炮的圆柱雷光直奔终焉。
然而终焉只是伸出了手，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蔑视着人类落后的刀剑。
天地变成了雷光，到处充满着刺眼欲盲的雷光，到处是滋滋刺耳的电流声。然而唯有一处，保持着清明之色。
那是终焉所站的地方，浩大的雷电在他摊开的手掌上如同撞上了墙，无论如何拼命冲击着，竟然都不能再前进分毫。而终焉轻描淡写地立在那里，似乎很享受于这道电流的冲击。
华尔修九个头部同时睁开了眼睛！
终焉，不是在抵抗雷电……他是在，吸收着雷电?!!!
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终焉似乎玩腻了一般，手臂猛然一甩，澎湃雷电竟然被一挥而轰向远处！华尔修的另一只头立刻发出吼叫，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墙就生生立在他与终焉之间。
然而那光墙竟然如水，被终焉毫无障碍地穿透。
怎么……可能？！！
在震惊中，终焉赫然已在漂浮在眼前，一手按着华尔修喷射雷光的头部，瞬间一股凛冽的寒流从头部直刺入华尔修的心脏！更让华尔修惊悚地是，在九个头部的控制中，被按住的那个头竟然已经麻木地毫无感觉！！
在本能下，其余八个头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雷电之头，却见那只头已被冰霜覆盖，凝结成冰雕！
终焉一拳轰下，那具头部应声破碎！
华尔修惨叫不已，它的叫声还未停歇，疼痛再一次来袭！这一次，终焉生生撕断了它的肉翼！
“以为凭借这样的低等生物，就妄想超越于神么？”疼痛中，他听见慕羽的嘲讽：“我不是怪物，我叫慕霜，我是……神。”
他高高举起拳头，停顿片刻，骤然一拳狠狠轰下！
轰！
华尔修哀鸣一声，庞大的身躯随之倒地！
轰！
负责防御光波的头部被一拳打爆。
轰！！
这一次，是那只可以开创异度空间的头。
轰！
轰！！
终焉每一次的拳头都蓄力片刻，每一次落下都扬起一片血雾。它雪白的身躯染满鲜血，羽翼的尾尖如流水般滴落着血珠。它每一拳都用尽全力，似乎他明明是冰冷无情的慕霜，又蕴含着慕羽的愤怒。而华尔修毫无反抗之力，被身躯小了数十倍的终焉死死摁着，从开始凄厉的惨叫，到最后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伴随着终焉落下的每一拳而剧烈抽搐着。
他身躯皮开肉绽，九个头部已然被轰爆七个，而这一次，当终焉高高举起拳头的时候，他没有再一次承受痛苦。
“全舰队！火力无保留！！发射！！！！！！！！”
隐约间，感知里听到了这把似曾相识的清丽声音，慕霜抬起头，夜色再度被光照亮。那光无处不在，却只往一个地方。
宇宙中，超过两千艘的战舰将炮火同时咆哮，从四面八方集中轰向暴虐中的终焉。
轰向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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