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霜，你回来了么？
……
──慕霜，我记得你的声音，请回答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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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用力地呼唤，所得到的回应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波澜。除了那一声叹息，慕霜仿佛从来没有醒来过，但身体内还残留着浩大的精神力量却清楚地告诉慕羽，他来过。
慕羽的眉悲伤地蹙着，他的牙齿紧紧咬着，丝毫不能放松。在身体内宛如沸腾地力量翻涌着，冲蚀着慕羽的每一寸肌肉，像只凶厉咆哮的困兽。
于是他的本能驱使着他紧紧抓着操纵杆的推进器奋力往前一推！
终焉钢铁之躯刹那绽放出淡淡的柔光，右臂抽出光束剑柄，咻地一声，剑柄的开关被打开，光束暴涨数丈，就如同真实的光，蔓延至没有尽头！
光束一路穿透无数机体，引得暴裂之火朵朵盛开。
终焉独臂持剑斜指龟裂大地，头上是被硝烟弥漫灰腾腾的苍穹。
他满身破损，折了翼，却依然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集仁慈与毁灭于一身的天使。
光一样长的剑挥动，炙白的光波涌动，仿佛真的划断了天地，引起圈圈涟漪。只是那涟漪之上，盛开着机甲爆体的焰火，带着毁灭与悲鸣！
凌若天还未从被终焉击退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一眼望见满眼的白如巨浪般席卷而来，瞳孔猛地凝缩！手指顿时幻起道道虚影，黑色机体斜着身，刹那动如脱兔，擦着灼热的光束能量向终焉高速冲击而去。
“真是个……恐怖的机体。”
他喃喃地低声道，眼眸却愈发的明亮，充满了战意，就连嘴唇也都因为兴奋而变得无比的鲜艳起来。
他是雷若的皇族，骨子里流淌的是好战的血液！敌人越强，他的奋勇之心便越是强，他的灵魂燃烧地便越炽热！
终焉这么恐怖的攻击能量，就算采用的是核动力，凌若天也不相信它可以持久进行！
事实如他所料想的一样，在眨眼突进到终焉身前时，明显可以感觉到终焉的光束剑能量开始衰落。凌若天狂笑声中，黑色机体推进力突破极限，华丽的十字剑斜上横扫，终焉的光束剑在他实体的十字剑面前竟然像一匹绸缎般被寸寸撕裂。
黑色机体从白光中突破，斩断了光，斩断终焉的光束剑。
“哈哈哈哈！”凌若天放肆地笑，白净秀美的面上骤然变得狰狞，低吼道：“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让朕看看啊！！”
黑色机体诡异地强行改变轨迹，骤然折向残破的终焉，十字剑在灰色的苍穹下闪耀着强烈的光亮，森寒冰冷。眼看终焉近在咫尺，黑色机体却极不自然地停顿了片刻，虽然并不明显，但精神力极强的慕羽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
凌若天身躯微颤，猛地捂着嘴一低头，待再抬头时，暗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渗透、滴落。
而终于在这时，无数联盟军的机体不顾一切的光束从四面八方射击了过来，那些机师显然是得到了指令，甚至放弃了躲避了雷若机师的攻击，也拼死将光束与飞弹射了过来。
“该死！”
凌若天低声咒骂了一句，眸子渐渐浮现一抹疯狂的血色。若是平常，这些光束虽然密集，但他还是有机会奋力一搏击杀慕羽。但此刻……他的身体……
他低低地吼了一声，黑色机体不进反退，骤然加快的速度笔直地冲向终焉。但终焉在奋力格挡了他斩下的一剑后又趁机拉开了和凌若天的距离。
“羽，快趁现在回舰！”终焉通讯屏里，弹出弥蕾焦急地面孔：“帝都近卫队已经被我们其余机体部队缠住了，灰眼号正在撤离，预计终焉将可以在32.76.56.5位置会合。”
慕羽扫了一眼四周战场，满眼的硝烟升腾，大片机体如同流星雨般坠落向焦痕的大地，但越来越多的联盟机师放弃了自己的阵地涌向这里，在帝都近卫队和雷若军的强悍攻击下轰然炸裂。
但仿佛这里有一道黑洞，联盟军的机体如同飞蛾扑火般悲壮向这里进攻。
慕羽忽然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微微发颤，道：“他们……是在掩护我们撤退？”
“不是你们，而是你。”
华尔修冷肃的面孔从通讯屏的另一边弹出，他眼睛一眨不眨，郑重地道：“所以请尽快撤离。”
“为什么？！”慕羽叫道：“让他们撤退，我可以掩护他们！”
“那样你会死。”
“可是死我一个人，总比这么多人死去值得啊！为了我，他们不值得死！”
“值得。”华尔修冷酷地道：“羽，你是凌帝唯一的牵制，只要你还在，我们就能牵制凌帝。所以你不能死。”
“开什么……玩笑！”慕羽的心忽然感到一阵冷意，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华尔修，不再温和优雅，有的只是单纯利害计算，冷酷的没有感情：“快让他们撤离！”
华尔修深深地看着慕羽，慕羽心中一沉，只听华尔修用更加淡漠的声音道：“抱歉，如果你不撤离，会有更多的联盟机师为之战斗，直至你安全撤离为之。”
他的话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慕羽震惊地看着他冷峻的面孔，而华尔修没有回避他灼灼目光，毫不退让地凝视着他。
慕羽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毫无选择。
“可恶！”慕羽重重一拳锤下，瞬间关闭了通讯器。而终焉终于转身，想着后方飞快地撤离。全息影像中，慕羽清晰地望见，因为他的撤离，发了狂的凌若天击毁了一台又一台机体，每每试图追上来，却又被重新填上的机体拦住去路。
慕羽咬着牙，在指定地点终于和摆脱了帝都近卫队纠缠的灰眼号会合，并顺利进入战舰内部。
而联盟为了让灰眼号摆脱帝都近卫队，整整付出了超出帝都近卫队十倍的机体部队。
慕羽从驾驶舱走出，望着屏幕上密集如雨闪动不停的光束，在光束中，不断有机体被击毁，燃烧着从苍穹坠落。这时已经夜里，却狠厉如白昼。
像是死亡之火烧尽了黑夜。
灰眼号并未完全安全，是以弥蕾命令灰眼号所有引擎全都最大功率运转，保证灰眼号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联盟指挥部里，华尔修看着灰眼号正渐渐脱离战场，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但下一刻，他的眼眸复又锋锐如刀，容不得半点松懈。战斗还没结束，他必须坚持到战斗最后一刻。
好在也只剩下一点了……
“后方部队，开始撤退吧。”华尔修沉着地道，扭头看下副参谋：“非战斗人员已经撤离了？”
“是，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已经转移完毕。”
“嗯，将指挥系统移至战舰，我们，也准备撤离吧。”
随着华尔修一声令下，指挥部里人员动作迅速地执行完最后一个任务，然后纷纷站起身，向已经准备好的战舰奔跑而去。杜顾明也站起身来，脸色却苍白如纸，心知这一次他大概就要完蛋了。主张强攻雷若的是他，这里的最高长官是他，而联盟需要背负罪责的最佳人选，也是他。
华尔修不动声色地走到杜顾明旁边，轻轻拉住了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杜长官。”
杜顾明回头悲凉地看着他，苦涩道：“放心吧，我知道了。如果当时听从你的建议，或许不会这样……这次的决策者是我，与其他人无关。”
“杜长官，抱歉，一直有件事没来得及禀报你。”华尔修面容平静，低声地道：“这场战斗，也许我们还不算败。”
杜顾明吃惊地看着他。
“再接收法尔斯坦之时，为防将来不测，我已经命部队挖通了法尔斯坦的地道，并装置了大量爆炸设施。”华尔修望着杜顾明，看着他惊骇的表情，淡淡地道：
“这座城市，地下是空城。”
杜顾明惊恐地瞪着眼睛，眼珠因为惊惧而几乎快掉了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而美貌的少将，心中充满了震骇。在这张俊美妖艳的脸下，究竟藏着一个怎样可怕的灵魂！他早已做好了战败的准备，他看似温和，却狠厉地可以轻描淡写地毁灭一座城市与敌人陪葬。
他颤抖着唇，道：“那么……”
华尔修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眼眉依旧艳丽如桃花，只是嘴角却竟然凛冽地让人悸动，他缓缓地道：“只是如果全军撤离的话，没有人能引爆这些爆破，长官的意见呢？”
杜顾明悲凉地看着他，心里已经寒冷一片，涩声道：“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将军守城死，如果这座城市注定毁灭，那么我也只能跟着一起毁灭。”
“长官，您将名留青史。”华尔修郑重地敬礼，发自内心真挚地道。
杜顾明微微苦涩地笑，望着华尔修毅然离去的背影，思绪突然平静了下来，接受了这结局。
失去了法尔斯坦，华尔修父子有足够的理由可以将他送上军事法庭，到时候他的生死只在这对父子的一念之间，并且注定成为历史的罪人。而留下来引爆炸药，与法尔斯坦共存亡，那么所有人都会尊崇他为英雄。
同样是死，为什么不慷慨激扬地死呢？这样至少，他的妻子和儿子，还能享受到英雄之后的待遇。
那么，就让那些雷若杂种们，一起来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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