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亮上校难道没有告诉你，这种方法他在我身上用过了吗？”李若倩玉眸闪动着讥讽，嘴角微嘲，不卑不亢却极其强硬回答道。
苏离不为所动，轻靠着椅背，淡淡道：“许亮和我是两回事，他用过的，不代表我用了没有效果。”
李若倩摇摇头，用一种怜悯而可悲的语气对苏离道：“是不是在你们这些上层人的眼里，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来交换？屈辱、幸福、尊严，只要可以，你们都能做为交易？”
“有些东西不能，但你的事，可以。他不爱你。”
李若倩柳眉跳了跳，然后美丽的脸上嘲讽更浓了：“当然有，只要他能上法庭。”
她原以为苏离会拒绝这要求，却不想苏离眼睛眨都不眨，很认真地点头道：“可以。”
李若倩一怔，然后轻蔑一笑：“我要的是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苏离漠然地道：“可以。”
李若倩心头一跳，诧异看了一眼苏离的脸，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这个时候，她的心忽然变得茫然，想起这些日子和慕羽在一起的时光，想起那个拘谨的大男孩，想起他眉眼下的忧悒和温柔，突然有一丝不忍。
“你……你要让他坐牢？”李若倩没有注意到，这一刻她的语气有那么一丝慌张。
苏离闻言眸中掠过一丝精光，冷冷道：“强迫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和坐牢又有什么分别？坐法律的牢顶多十年，坐你的牢却是要一辈子。”
李若倩哑口无言，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恼怒，不悦道：“我不会告他的，我知道就算他进了监狱，有你们的照顾一样可以过得很滋润，所以我才不会做那傻事！”
“既然如此，告辞。”
李若倩愕然看着苏离优雅站起身，吃惊于眼前这个女子的雷厉风行和果决。想起这短短的见面，自己无不处在被动，从小到大这样吃瘪的感觉李若倩还从没有过，心态不免有些失衡，忍不住嘲讽地道：“怎么？达不到目的就要铩羽而归了吗？苏小姐。”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李若倩吃了一惊，坐直了身子：“什么？”
苏离看着她，目光平静如水，淡然地道：“你大概不会了解，倘若慕羽找到了他爱的人，我会选择安静退到一边，从此不相往来。但你不爱他，从你要他坐牢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你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报复许亮压迫你的屈辱，报复慕羽伤害了你却不能得到惩罚。”
“既然法律不能制裁他，那就只好我来制裁。”李若倩眯着眼睛，冷冷道。
“那与我无关，”苏离居高临下看着李若倩，面无表情地道：“我只知道他不爱你，你也不爱他，但你们却在一起。所以他不该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会夺回他。”
李若倩娇躯一震，却是苏离芊芊玉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李若倩小姐，就算是眼睛看到的，也往往是表面。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是表面，你看到他伤害了你，也许也只是一个表面。”
……
舒缓的音乐轻轻流淌着，缠绵轻柔，咖啡店的人来了又走，已经换了一拨。
李若倩还在坐在店里，怔怔看着桌上分毫未动的食物，目光涣散而没有焦距，脑中回荡着苏离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西京反击战的时候，黑色狱隼孤军突进兽将阿瑞斯营地，大多数的战友都死在那一场战役中。那个时候，慕羽也出现过异常状况，丧失理智攻击了凌帝和华尔修。”
李若倩从没有听过慕羽说起这些事，特别是想起今天早上询问他在黑色狱隼的事迹是慕羽的回答，心中颤动着更厉害了。
都是些杀人的事。
他如是说。
那个时候他黯然而悲哀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如果苏离说的是真的，那么慕羽的确杀的是人，而且还极为有可能是他的战友们。李若倩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心中疼如刀割，如果苏离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一晚慕羽的兽性大发，也极为有可能是他失去了意识下的行为。
想起那一晚遭遇的暗杀，慕羽射出的子弹。
想起平日那么温柔而真诚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禽兽的事。
所有的疑问，在苏离的这个解释下，都说得通。
李若倩双手捂住脸，深深埋下，双肩轻轻抖动着：“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假的、假的……”
然后她渐渐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凝聚，喃喃自语：“对，一定是假的，根本一点儿证据都没有……苏离，你骗不了我的。”
嘴里这样说着的时候，心里却一怔空荡荡的恐惧。但究竟在恐惧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哟，这么漂亮的一个美女竟然孤零零地坐在这里，这世界的男人们真是该杀。”
对面传来的声音沉稳干练，即使内容戏谑，但依然会给人一种强有力的感觉。李若倩讶然抬起头，望见对面竟不知何时坐下了一个中年大叔。那大叔虽然年纪很大，但却很精神，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被梳理得整齐干净，有着一种极强的成熟魅力。
李若倩皱了皱眉毛，在新闻行业内看到的事情多了，知道如今有些老人们一点都不安分，有着一颗年轻人的心，泡妞把妹的功夫那是一点儿都不比年轻人差。
“不好意思，我现在心情不好，不太想和陌生人说话。”出于对老人的礼貌，李若倩尽量让自己的口气礼貌点。
却不想那位大叔往椅背一靠，笑道：“可是我不是你的陌生人。”
李若倩呆了呆，又细细打量一眼这位大叔，试探性地道：“我……采访过您？”
“没有。”苏幕遮嘴角一扬，道：“不过刚才和你在这里的聊天的是我女儿。”
李若倩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心想今天这是要搞哪一出，父女齐上阵？她目光冷了下来，不客气地道：“那么我更不想和您说话了，抱歉了。”
“别这样，事实上，我和我的女儿在你的问题上，有些意见上的分歧。”苏幕遮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食物吃了一口，道：“她认为你不爱慕羽，只是出于报复而和慕羽在一起。但我再想……”
“是什么能让一个柔弱的女人选择这样同归于尽的方式报复？你有这么仇恨慕小鬼么？大概……不止止是为了报复吧。”
他的话像是有着可怕的魔力，顷刻让李若倩忽然有一种洞穿了的感觉，那些自欺的欺骗像是被剥开了伪装一般，渐渐浮现出来。
“一个记者，最重要的就是好奇心，最可怕的也是好奇心……我想，你应该会对慕小鬼的那些过往有一种不断挖掘的**吧。”苏幕遮淡淡笑着，目光却渐渐凝了起来，叹了一声，道：“可是大概越挖掘，便越沦陷。”
“他……真的在西京反击战中失常过吗？”
“在天华，或许我还能说得上话，但在统一战线联盟，天华只是其中的一员，战斗的资料都保存在统一战线联盟，我们无权知道。”
“是的，我很想知道那些他的过去……他的外在和他的内心不同，他藏在灵魂的伤痕却太多。”
“你很残忍，挖掘别人的伤痕。”
“如果不挖掘，不知道伤在哪里，又怎么能治愈？”
“所以你在爱上他吧……”
李若倩浑身一震，仿佛一道闪电杀进了心头，将一些阴云、疑问和茫然通通驱散，留下可怕的、**裸的真实。她眼眸紧紧缩着，摇着头，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想知道他的过去，还有惩罚他而已。”
“恕我直言，这种惩罚，在我看来，只是一种借口。”苏幕遮毫不留情击碎了李若倩的谎言：“如果慕小鬼是个恶人，这样的惩罚对他毫无损失，他可以拥有着你，受伤的只是那些爱他的人。但如果慕小鬼是个好人，好人又凭什么受到惩罚？”
李若倩脸色苍白，头摇得更快了，低声地道：“不可能，我不可能爱上他的……”
“很多时候，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个表面，而真相，往往在另一个地方。”苏幕遮道：“只要你听从心的声音，你相信一个人，便应无条件地相信他。你仇恨一个人，便会蒙蔽一切地仇恨他。若爱若不爱，你终归会知道的。”
李若倩看着他，觉得他说的话有些怪异，似乎在刻意暗示着些什么，她道：“就在刚才，您的女儿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苏幕遮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道：“她说的是过去，我说的是未来。”
他拍掉手上食物的残渣，准备起身：“我还要回去做饭苏离那臭丫头吃，就先聊到这吧。再见。”
“苏先生。”李若倩叫住了苏幕遮，见苏幕遮望了过来，脸莫名的一红，却很清晰地问道：“如果我不会让苏离小姐夺走慕羽，您会怎么看？”
“苏离姓苏，”苏幕遮道：“我苏家的人，从来就不怕挑战，不怕争夺，也从来不会输。你要战……那便战吧。”
李若倩闻言无声，看着苏幕遮魁梧修长的背影在那落日余晖下渐渐消失。
她看了很久，嘴角慢慢扬起。
虽然依然迷惘，虽然依然心乱如麻，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她不会让苏离夺走慕羽。
复仇也好，爱情也好，都没有理由放手。
“那就战吧。”
她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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