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麦基知道自己很嫉妒华尔修,很嫉妒。这种嫉妒甚至达到了憎恨的程度,同为莱茵联邦权贵世家,华尔修就像一道挥不开的阴影,从小就伴随着他:父母严格要求他,总是拿着他与华尔修比较,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超越华尔修哪怕一次,没有人看见他的努力,所有人都围着华尔修转,而他只是想要家族的一声肯定,换来得却是因为惋惜而扭曲的恨铁不成钢。
所以他有足够的理由恨华尔修。
“根据监控录像,慕羽中尉(西京反击战后晋升中尉)在未得到军部的命令下私自射杀了黑色狱隼队长汉特,我将确认此事并汇报上级,在此之前,慕羽中尉将由我们监禁,直到送到军事法院。”
“啧……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有射杀汉特队长!而且军部不是已经下令击杀被感染者了吗!”
华尔修沉着脸,双拳握紧,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狠狠盯着麦基道。
麦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凶狠的眼神,印象中华尔修一直是优雅雍容的,头一次见到对手这么愤怒的表情,当然要好好欣赏。他眯着眼,阴柔一笑,道:“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华尔修大少爷,军部虽然确实已经下达了击杀被感染者的命令,但你们当时在走道内,确定收到了军令?”
“这……”
“也就是说,你们在当时并不知道下达的军令,但慕羽中尉已私自射杀了汉特队长。根据军事管理条约第三十三条规定,未得到军令而私杀上级长官,罪当枪决。”
“你!”
华尔修怒得说不出话来,许亮等人也怒瞪着麦基,但顾及到对方调查部的身份,只好极力克制想揍他的冲动。
麦基笑眯眯看着他们愤怒的模样,想起两年前他还对不能进入黑隼小队而难过恼怒,想不到现在竟然能让他们难堪,报复的快感几乎快要淹没了他。华尔修深吸一口气,在麦基惊讶的目光中眼眸渐渐回归平静,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大少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只是秉公办事而已。”麦基低头拨弄着手套,顿了一下,忽又漫不经心地道:“真是烦恼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你跪着求我的话,我肯定会左右为难的。还好你没这么做。”
华尔修浑身一抖,一边的布莱斯被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怒叫一声:“混蛋!”就要挥拳砸向麦基,好在被许亮等人死死拖住了。
麦基似乎充耳不闻,抬起头,嚣张地吹了个口哨:“走了。”
他扭头示意,身后的四个士兵会意,往慕羽病房走去,而麦基则漫不经心的转身准备离去。他竖着耳朵,讶然听到一声轻响,猛然回头,惊愕看着单膝跪着的华尔修。
“这件事,你也可以不用汇报的。”
麦基怔然看着他,一阵恍惚感笼罩了他全身,他虽然极尽手段羞辱华尔修,却从来没想过华尔修真的会下跪,正是了解华尔修是多么骄傲的人,才会对他下跪有多么的震惊。那个在哪都散着高高在上光芒的华尔修,竟然向他跪下了?
满足与快感并没有如预想般袭来,反而一阵空虚占领了全身,麦基无法想象,是一个怎样的人会让华尔修甘愿下跪求他,但无疑,华尔修拥有了之前他们唯一共同没有的东西──友情。麦基不是蠢人,否则也不会在索克斯军校仅次于华尔修,他一直以来与华尔修针锋相对,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而这一次,华尔修得到他一生都不认为华尔修能得到的东西。
暗金色碎发仿佛在无声的嘲笑他,跪着的身影如一座高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正恍神间,撕裂空气的呼啸陡然尖锐响彻耳边,等麦斯反应过来时,子弹已经洞穿他的脑骨,他眼睁睁看着那些血色飞溅,感觉到身躯最后都失去了知觉!
其余四名调查员惊悚不已,慌忙伸手向腰间准备掏枪,但随后快如雷霆的连续四声枪响,让他们永远也拔不出枪了。
华尔修愕然起身,和所有人一样,震惊向后看去。
明亮的灯,洁白的墙,凌帝驻着拐杖倚靠着墙,另一只手举着的枪尚未垂下,眼神闪着冷酷的光芒。
“凌帝……”华尔修定定看着他,低声道。
“你和他都是莱茵联邦的,不好杀他。但我是雷若帝国的,杀一个莱茵联邦的狗,再正常不过。”凌帝冷冷道,目中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杀气。
许亮面如土色,急急地道:“可是,他们是调查部的人啊!上级那……”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还不是由我们怎么说。”凌帝蔑然冷哼一声,蹒跚转身。
“你去哪?”
“监控间,要对录像做些手脚。”
他冷然的声音消失在转角,众人还在震惊之中,连他已经苏醒的喜悦都来不及感受到。
**在这个世界肆虐,而人亦有所守护的事物,当他人的**侵犯着心里被守护的事物时,总有反抗者,有人忍辱负重,有人怒而杀伐,这两种人,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是以被人称为勇者。
而还有一种勇者,是面对被践踏成废墟的黑夜中,寻找阳光。
时间是一条灰色的河,他像一支小舟,在悲痛与苦难中沉浮。他的阳光在那个叫做莉兰的女孩死在凄凉风中的时候就已消失,他曾经绝望而不甘心地寻找,却发现这条河在流淌向无尽的黑暗。
“无论背叛、痛苦、内疚、悲伤,都当面对;无论劫难、无力、挣扎、信仰,都当坚强,藏于过去的,永远不属于未来。”
“抱歉了,小鬼,欠你的一条命没办法还你了,所以,别死啊……”
“老子要你的对不起有个屁用!在这样乱来,总有一天你会死的!把自己扔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会死人的知道不!你今天搞不好就跟我说不了对不起了!!”
杂乱却清晰的言语在黑暗中回荡,一张张面孔或微笑、或严肃、或关怀的在长河中浮现、熄灭,他们曾经是如此地栩栩如生,以致每当出现的时候都让人如此痛苦却又不忍他们消失。
悲怮与痛苦充斥在胸怀,他想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放声痛哭或是撕力怒吼,但无论如何努力,最后只能无力地发出如蛇一般的嘶嘶声,眼睁睁看着他们沉沦在灰色的河中,再也不见。
这压抑的地方,是他已成废墟的精神世界。这里,一秒便如万年,难熬而让人发疯。
他奋力挣扎着,只是这河如此的宽广不见尽头,他的挣扎无从说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轰然一声雷鸣,假象的光轻浮地照了进来,却驱散不了半分黑暗。
慕羽幽幽睁开眼,那盏照明灯一如以往的首先映入眼帘,它是如此的固执而无情,永远发着一样强度的光,不知人情冷暖。
“没有受到诅咒的人,大概会比受到诅咒的人还要痛苦吧?”
他艰难坐起身,脑海回荡着那个女孩抵着枪口闭眼的模样,低头,怔然抓着胸前的挂链,那是最后阳光遗留的温暖。
“杯杯,这就是你说的比被诅咒更痛苦的没有诅咒么?”
他痴痴地、低低地说,双手紧紧握着挂链,将头深深埋进了手臂里,双肩簌簌轻抖着。
“啊……呜……啊啊……”
呜咽声像是从咽喉一丝一丝被抽出,这悲切而压抑之声,让整个房间连同窗外的景色,都为之灰暗沉寂。或是说,凄凉的不是声,不是景,而是人心。
他在梦境中不能痛哭,在现实中,竟也无法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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